自那之后,又过了半个月,风朗再没来过清然阁,蓉画却没有像往常一般,随随便便选几天陪那些公子哥儿聊聊天……下下棋。反倒是天天出现在清然阁里接待客人,为的是多挣一些银子,也是为了等着看风朗还会不会出现。今天的又是那个自以为是的杭州太守的儿子,他也是这半个月以来银子花得最多,见她也最勤的人,看得出来是想纳她为妾,只可惜,又是一个熏心的人,若是让他见到自己平凡的样貌,不知会作何感想。
优雅大方的坐在雅间里,蓉画环视着楼下的玩客,低头缀饮,他大概是不会来了吧。
“蓉画姑娘可觉得这楼里人来人往的吵闹到有些嘈杂?”对面的刘志觉突然开口问道。
“呵呵。柳公子说的是,那依公子之见该如何是好呢?”蓉画虚应着问。是嘈杂,不过最吵的正是阁下你。
刘志觉大喜过望,握住面前柔弱无骨的小手说着心里的小算盘。
“那不如跟我一同回太守府,绝对安静没人会打扰我们两个。”
蓉画却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柳公子说笑了,蓉画是不出场的。”
刘志觉涎着笑脸解释,“不不不!在下绝没有轻看姑娘的意思,在下是想,让蓉画姑娘永远的住进我家。”故意将永远二字说的清晰,让她明白这是多大的恩赐。
蓉画看着那张令人倒尽胃口的谄媚表情,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柳公子高看了,只怕小女子高攀不上太守府。”她故意强调太守府,是提醒刘志觉他的太守爹爹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竟然妄想娶她进门,哈,只怕就算她答应了她的太守爹爹也不答应吧。
以为她是担心父亲的阻拦,刘志觉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父亲让我娶你进门的!”
蓉画皱了皱眉,这人真是,怎么还不死心,格外的讨厌。坐在这里,真是越发的不耐烦。心情不佳的蓉画自是不会像,其实以前见的人大都也一样的,只是如今她的心里住了人了,心态也变了,便见不得那些人的嘴脸。
“蓉画是名风尘女子,从未想过嫁为人妻。蓉画并不适合柳公子,柳公子若真想娶妻,还是去找那些名门闺秀。”
“不!我一定要娶你!”刘志觉坚定的道。
蓉画正想拒绝,突然从旁边闪出一条人影抓住刘志觉正待伸向蓉画的手。
“你不可以娶蓉画,蓉画是要做我的娘子的!”
“你?!”一看清来人面目,蓉画眼里充满了惊讶,“风朗,你怎么会在这?”
站在前面的风朗可怜兮兮地回头看着她,“你怎么可以喜欢他不喜欢我?”
嘎?蓉画觉得莫名其妙,她哪里说她喜欢刘志觉了。再说,她也没说不喜欢他嘛。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瞧他刚才的样子,似是完全听到了她和刘志觉的对话,他是坐在哪呢?
这厢蓉画还在莫名其妙,那厢风朗和刘志觉已经吵了起来。
只听见刘志觉洋洋得意的炫耀“她就是喜欢我,她刚刚已经答应我住进太守府了!”
“你胡说!她明明没有答应!”风朗涨红了脸争辩,这半个月来,他天天守在这,还给了老板娘银子让他做在他们旁边,他们说的话他可都听见了。“而且,半个月前她就已经答应要嫁给我做我的娘子了!”
风朗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虽说两男争一女并不少见,可这被争得对象是杭州城的第一花魁,其中一人还是杭州太守的儿子,另一人虽说不认识,看起来却也气度不凡,不禁让人关注剧情发展啊。不一会儿,周围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你说这白衫公子什么来头啊,竟然敢跟太守公子抢,谁不知道杭州城最大的就是太守啊,得罪了他,可没好果子吃。”
“我看哪,既然敢抢,那肯定是有些底子的,说不定是哪家的王公贵胄呢?”
“那这蓉画姑娘花落谁家可就难说了?”
“我觉得抱得美人归的还是太守公子。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
“我到觉得是这白衫公子,看看人家,长得玉树临风,哪是它比得上的。”
刘志觉一听,顿觉怒气上涌。招呼身旁的家丁就要给风朗一个教训。
老板娘赶紧过来,一边劝阻一边示意蓉画出声缓和一下,“哎哟,柳公子火气不要这么大嘛,让这么多人立在这,岂不是要吓坏蓉画了啊?”
蓉画反倒是完全不理会老板娘的暗示,只顾拉着风朗再一旁着急的询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她的焦急在旁人看来却是不情愿的表现,风朗黯然垂下双眸,“难道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蓉画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矛盾的心思,明明那么希望见到他,偏偏又担心他这一出现,又不知惹上多大麻烦。
“那你就是想见到我啦!”一思及这个可能,风朗顿时咧开了嘴。
蓉画睁大眼睛看着他,这是什么逻辑?
一旁的刘志觉见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不由得怒从心来,走上前硬是将蓉画拉到自己面前质问,“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那个小子?”
蓉画还未出声,风朗已抢着回答,“当然是我!”
“我没问你,我问的是蓉画!”
“那……我是代替我的娘子回答的嘛。”
蓉画任凭两人争吵默不作声,刘志觉见状,以为她是站在自己这边,便凉凉的嘲讽风朗,“她可没承认,你别在娘子娘子的叫,少在那自作多情了。”
“你胡说!她明明叫了我夫君的!”
“我说是没有,不然你自己问?”刘志觉打赌蓉画不会承认,看她的反应,明明就有问题。
风朗赶紧回头,用憧憬的眼神看着蓉画,没想到蓉画却将连瞥向一边,明显是在回避,“那天晚上,你明明叫了我夫君的!怎么可以不承认?!”
“我没有。”蓉画故作冷静,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忐忑,这个傻蛋,该不会把那天的事都说出来吧?
“你还给我做了点心,那些人去的时候,你还说我们是夫妻。”
“那……那……那只是权宜之计。”这等于是变相承认了风朗所言是实,周围的人一时炸开了花,难不成这蓉画已有相好了?尤其是刘志觉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花魁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有相好的事实,这无疑是自毁行情。她自己找死没关系,却连累了他的名声,这事要传了出去,他在杭州城还怎么混?一想到这,不管三七二十一,刘志觉便命令手下的人抢蓉画,“不管你们两个怎么样,蓉画都做定了我刘家的人,只可惜,原以为你是清倌,还想让你做我的妻子,如今看来,贱女人,你只配当妾。”
风朗气不过,不甘示弱的回敬:“不许你诬蔑她!你才不配娶蓉画!”话未落音,刘家的家丁们已经攻了过来,蓉画正当犹豫要不要出手之际,一声洪亮的“住手!”从门外传来。
众人诧异之下皆暂停住了手,待看清了来人,刚刚还喊打喊杀的刘志觉一时之间乖得像老鼠见了猫,低着头在那不敢言语,原来是太守大人亲自来捉拿这个不孝子了。
话说这杭州城的太守大人向来自视甚高,平易是绝不会来绿柳巷,却没想到今日竟亲自过来。不过太守亲自出马的面子倒真是大,不一会儿,闹剧便停止了,因为刘志觉便被他爹拎着耳朵揪了回去。
周围的人看够了闹剧便一哄而散,蓉画和老板娘在原地呆愣着,这太守来的也太及时了吧。反倒是风朗在一旁愤愤不平,他都还没出手教训那个觊觎他娘子的混蛋,怎么就被人给带走了?
“四少爷,四少爷!”人群将散之时,一位上了一点年纪却还满眼放精光的老者正扯着嗓子从门口跑进来。一些在杭州城里有些名气的人已经认出来人了,是城外日月别庄的赵管家嘛,听说步易岑出远门了,他不好好待着看家,大老远的跑这儿来干嘛?莫非一把年纪还想尝鲜?不过四少爷是谁?大伙面面相觑,没听说步家还有别的主子呀。
“四少爷,您没事吧?”老管家抓着风朗,老泪纵横。“二少爷把你托付给我,我没把你照顾好哇。”
风朗不自在地扯回自己的衣角,尴尬的看着四周投过来的各色目光,“我没事。”
“真的?”
“绝对真!”
“您别骗我了,我知道刘志觉那个小子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才去请来太守,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您还是给人欺负了。”欺负?蓉画听着不顾形象直翻白眼,拜托,风朗又不是黄花大闺女。
“喏,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风朗在原地转了个圈以证实自己毫发无损。
“看上去好像是没事。那有没有内伤?”
“没有。难道您认为我连打赢刚刚那个混蛋的能力都没有吗?”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四少爷绝对有能力打赢刚才那个混……混蛋。”
“那不就行了,我没事。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