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芬觉得兰芳说得有道理，要是人人都象包开欣那样是没有什么希奇的了，现在希奇就是希奇在别人都不象他那么突出，在他的身上好象集中了所有人的优点，谁见了不喜欢呀，要是他是我家的小弟我也要把他揽到自己床上和他睡在一起，就是不来男女的那种事就象兰芳一样能多看几眼也开心呐。他的名字怎么也叫开欣呐？她抬头看看兰芳问：“你说的也是，我们就没有香味，有的只是汗臭味，自己也感到难闻。小海虽然不尿床了，可是他满嘴的大蒜味，一上床还要套住你的嘴巴，难闻死了。拒绝他也不行，迎合他受不了，要是能象开欣多少好哇，不要说他亲我，就是能让我亲上一口我这辈子也感到心满意足了。哎，他的名字是谁起的？真是对极了，谁见到他不开心呐。”
兰芳说：“听说他的名字是他三娘舅起的，他是开字辈，我家里叫开明，他姐姐叫开岚，他就叫开欣了。你对开欣怎么也这样痴情呀？怎么也象金娣那样盯住开欣呀？”
“我什么时候盯住你家小弟呀，只是想亲一口，我也没有其他的想法。我们这些人其他的德性说不上来，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们这些人谁也配不上你家开欣的，你不要动气呀，也包括你在内都不适合。”
兰芳笑了说：”我什么时候说自己适合的呀？只是我比你福气好，我能天天见到他，我夜班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床前看看开欣安详地睡着的样子，再闭上眼睛嗅一嗅他身上发出来清香，这确实是一种满足。这小东西还不知将来会落到哪个姑娘的手里呢？”
秀芬说：“他将来呀娶任何姑娘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娶金娣。”
兰芳也有这个想法，但她还是问：“为什么？”
秀芬说：“这还要问吗？她妈妈、二姨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哇，野鸡！胜利到现在了，他们还在偷偷摸摸做皮肉生意。”
兰芳说：“现在还有哪个男的敢和她们搭讪呐？”
“还不是老顾客，老相好的。府院也看不到，也管不了，还不是让她们钻了空子。”
兰芳说：“听说燕京大姐做不到生意了，想跟一个海员了。”
秀芬说：“她是看中人家海员有钱，年轻。可是他们一年只能有四五十天在一起。海员一走她熬得住吗？她又不象我们，她是每天来惯了，一夜两三个还不过瘾，要是没有人睡她了受得了吗？她是做惯这种事的呀！”
“你不要瞎说，她们做这种事也是没办法，过去是被逼的，后来是为了生活，不这样靠什么生活呀？”
兰芳说：“这几天燕京二姐怎么也见不大着，她哪里去？”
“她呀，年轻，漂亮。听说她们几个小姐妹合租了一个小房间，还是做这种事，如果其中一个姐妹拉到客人了，其他人就在弄堂口望风。不过现在查得紧，不敢做了。听说二姐回燕京了，那个海员要回来休假了。”
“燕京大姐家就那么一个小阁楼，五个人怎么住呀？”
秀芬说：“二姐不是让出来嘛？到时候大姐和海员睡，金娣和她爷爷睡呗，中间拉块布不就行了。”
“金娣快是大姑娘了，和爷爷睡在一起行吗？”
“这家人家有什么行不行的，你当那个老东西是什么货色？我就有看法，谁会让自己的亲闺女做这种事呀？有时候还要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拉到阁楼上来那种事，睡在一个阁楼上看不到还听不到吗？能睡得着吗？再说那个丫头金娣人那么大，听到了好受吗？能不学样吗？听说金娣也不是燕京大姐的亲闺女，她干那种买卖养得出吗？听我婆婆说，金娣是从小抱来的。她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会好吗？一直和那老东西睡在一个被头筒我就觉得有可疑，不过我是什么也没有见到，也不能瞎说。但我要提醒一声，你要告诉你婆婆，千万千万不能娶这样的媳妇。我还亲眼看到她和桌子的儿子躲在门背后亲嘴，出来的时候，嘴里还衔着根棒头糖。你看看，为了一根棒头糖就和人家亲嘴！”
兰芳说：“这个丫头长得蛮漂亮的，开始我也蛮喜欢她的，后来看到她有点疯疯颠颠的不大顺眼。太可惜了，就是被大人带坏了，我也不喜欢她做我的弟妹。我有机会是要对我婆婆说，你叫你婆婆也要常在我婆婆面前说说这些事。不过开欣现在不可能想这种事，考中院要忙上一阵子，等我家里回来再叫他来叮嘱开欣。”
“这样就好。一个上午快要谈掉了，下午有空吗？我们再谈谈。”
兰芳说：“好吧，上午就谈这些，下午再看吧，没有事我到你家里去，看看小人衣裳。”
秀芬说：“还没有做呢。我剪也不会剪，是我婆婆帮我剪了两件毛衫，看上去蛮好玩的，一点点大，下午你来看看，再帮我出出主意。”
午后，兰芳来到秀芬房间，鼻子嗅了嗅。秀芬问：“怎么，你闻到臊臭味啦？”
兰芳笑了说：“你要瞎多心了，小海不是不尿床了嘛，哪有什么臊臭味呀！不过是有一点霉变的味道。”
秀芬说：“泥地上，前一阵子黄霉天，什么东西都要霉的，床底下的霉毛很长。”
“听说你们结婚的时候新房是那个大房间是吗？”
秀芬说：“结婚的时候是在大房间，后来我总觉得做晚辈的应该要尊重老人，让两个老人挤在这个小房间里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我叫小海把床铺搬到这里来了，大的应该让公婆享受，让他们舒舒心。”
兰芳说：“真看不出你还有这孝心。你做得对。你这个房间西墙上开个窗多少好呀，可以透透气。”
“我婆婆说，不能开，夏天西山太阳热得不得了，原来是有窗的，太热了，就堵掉了。原来搬到这里还有一个好处，小海一尿床，垫被从后门口抱出去很方便。这后门外是个小花园，原来是有些花，现在只有一棵葡萄了，我婆婆说，到中秋葡萄就熟了，年年要结许多，就是有点酸。喔唷，一提起酸真想能吃到酸葡萄。”
“害喜的人就喜欢吃酸的，爱吃酸的据说要养个男孩子。”
“要是真能为两个老人添个孙子，那才美死一家人了。现在谁也说不准，到时候请你吃红蛋。你不要再看了，这里原来就是小海住的。这房间里很暗，光线不好，我们还是坐到客堂里吧。”
兰芳和秀芬走到所谓的客堂，其实就是一个小房间，东面还有个大灶，西面放了张八仙桌，它与里面的房间一墙之隔，沿北墙有个很狭楼梯，楼上是麻姑的家，楼梯东面是前门，走出门外是个天井，中间是有一口井，这里十几户人家的生活用水都靠这口井，天井的四周住满了人家，赵悦来、赵悦达家还有朱炳武家就住在这里。
兰芳和秀芬站在门口朝外看了看没有走出门，就在八仙桌南面也就是秀芬公婆的大房间的门口边上的长凳上坐下。
兰芳说：“你婆婆的房间比较整齐，象个房间的样子。”
秀分说：“原来小海家就只有这一间，南面的房子都是后来搭的。我看你们住的地方很拥挤，怎么不加高一点，打个阁楼不是很好吗？”
“你这个主意不错，我回去对我婆婆说说。”
秀芬说：“这也不难，有空的时候到乱坟葬里去捡些砖头来，再买几根毛竹就可以搭了。”
“楼板呢？”
“先把铺板用上，打地铺就行了，有条件再添上几块木版，买些竹片床不就解决了吗？”
兰芳：“乱坟葬里砖头能用吗？”
“怎么不能用？这里许多人家都是用这些砖头砌的房子。”
兰芳说：“我曾听到有人说过，有一家人家，买了一幢新房子，搬进去第一夜就发现房间里的墙壁上夜里会有光，吓得这家人一夜都没敢睡。天亮了，再看看墙壁上什么也没有，粉刷得非常好。这就奇怪了，怎么回事呀？第二天一家人怎么也不敢上床睡，大家都坐着看着墙壁，灯一灭，墙上又有光了，还一闪一闪的发出寒光，真怕人，一家人吓得都跑到马路上了。大家怎么也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问过多少人，开始人家还不相信，后来亲眼目睹了，虽相信了但怎么也弄不明白，也无法解释。有人说是妖怪作怪，也有人说是鬼火。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怎么知道，我正要问你呢。”
兰芳说：“后来碰到一位在大学里教书的先生，人家到底有学问，他说可能这墙壁是用坟墓上的砖头砌的，这砖头上有磷，是死人骨头上的磷渗到砖头上去了。磷，你知道吗？它会自燃的，我们不是常在晚上见到乱坟里有鬼火吗？其实不是什么鬼火，就是磷在作怪。所以我怕乱坟葬的砖头不能用。”
“没事的，你不要去挖人家坟上的砖头，那样做也不好，你去捡路边人家丢弃的半截的砖头，同样好用，没事的，你看我家外面屋子墙基，听我婆婆说，那些砖头都是她一个人都是从乱坟葬里一块一块捡回来的。要不下礼拜我帮你一起去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