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惩治恶霸引蛇出洞

整个上京，是在一片混乱中，有钱有势的打算外逃了，江亚轮一出事谁还敢走水路呀？那些当官的，有钱有势水上不敢走就设法空中飞，但僧多粥少机票难求呀；走不了的担心C组来了要共产；这条弄堂里没有当大官的，也没有大财主，只有几家是从胜利区逃亡出来避难的地主，他们知道要逃到台湾是不可能的，他们整天担心C组来了自己将被楸回去批斗；也有的是在G组府院里做事的，譬如一些小职员或是当个警察巡捕什么的，他们也怕自己会落到C组手里没有好结果的；当然更有不少人穷苦的劳动者，他们心里是盼望C组能早日来，也许能改变自己的穷苦的命运，但他们嘴里又不敢象麻姑那样大胆地讲出来；还有一些象宋四兄弟他们那样不三不四的人，对C组不了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听天由命了。

小孩子们只有在家里学着大人的样子，大人愁苦他们也收起笑脸，大人高兴他们也跟着笑呀跳呀。但一到外面，尤其大家一起到了乱坟葬里，他们早就习惯了，什么也不怕，玩哪，跑呀，跳呀，每天回到家里都是一身臭汗。

包开欣难得到乱坟葬去玩，因为有时候他要帮助大人替些手脚，譬如姐姐接些外发的手工活，象缝袜头、穿牙刷的，他也可以做做下手，有时也能拿起袜子缝上几双，他力气虽不大，但他穿植的牙刷毛还是挺密的呢，小小的年纪就能帮助家里赚些零花钱，所以能不出去就不出去玩了。只有到了晚上，小金娣总是要来找他，在一起说说话，或是金娣拖包开欣一起听她爷爷说故事，她爷爷也喜欢他们在守在自己的身边，他们一来，屋里就有了生气，这样就少一份寂寞，多一份乐趣。

今天晚上，金娣又来叫包开欣了。包开欣见到她就问：“你妈妈这几天不是常在家吗？”

金娣摇摇头说：“不在。今晚出去了。”

包开欣问：“你妈妈天天晚上出去做什么生意呀？”

金娣边走边说：“我也不知道，上次我在皮匠摊旁玩，听麻姑告诉皮匠女人说我妈妈和二姨是做皮肉生意的。”

“皮肉生意，是什么生意呀？你妈妈是卖肉的？”

金娣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妈妈和二姨不是卖肉的。我家吃肉还是爷爷到菜场里去买的呢。”

包开欣还是不解地说：“这是什么生意呀？你问过爷爷吗？”

“爷爷不让问，说我是小孩子，不要多问。”

“今天晚上你妈妈又去做生意了吗？”包开欣站在金娣门口问。

金娣说：“今晚不是去做生意，她和二姨好几天没有做到生意了。听说她和二姨到她的什么小姐妹家里去了。”

到了金娣家里，爷爷笑着问：“你们听到炮声了吗？”

包开欣说：“爷爷，前天我就听到了，好象靠这里很近是吗？”

爷爷说：“远着呢。炮弹落不到这里。”

“爷爷，真是C组要来了吗？他们来了要斗地主吗？”

爷爷说：“这是上京，城里是没有地主的，只有大老板。”

“C组要共他们产吗？”

爷爷说：“我也不知道，听说C组是为穷人好的。我们弄堂里都是穷人，没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小孩子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噢，我们不怕。爷爷，你上次提到的崴子叔叔商量的是怎么一回事呀？我一直想听。”包开欣在座垫上坐下问。

爷爷说：“好吧，金娣，你快坐好，我来说给你们听。前几天我还不敢说，现在看来G组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叻，这几天那些坏人的影子都不见了，真的要变天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你们现在还不能到外面去乱说。”

包开欣和金娣都摇摇头说：“我们不会说的。”

就在天池敌人到人间弄恶作剧那天，崴子叫麻子他们想办法把宋有才引出来，只有教训了他，其他几个就群龙无首就好办了。

上次爷爷说到这里，燕京大姐回来了，没有说下去，现在见小开欣想听，就省去了皮匠家里的事，接着说开了：麻子、桌子刚想和老绍兴商量引出宋巡捕的办法，王春和突然跑来，这事情没有商量成。到了崴子家，崴子问起此事，麻子将情况说了。等王春和拿来洋钉，崴子支走他后，他们五个人有商量起来。起先想叫燕京大姐出面，因为她出面说得过去，只要把他约出来就行了。燕京大姐一听，觉得不妥，如果事情没有办成，弄砸了，不要说她是活不成了，就是她一家人都要跟着倒霉。崴子他们想想也对就改变了主意。

后来觉得让麻姑出面比较好，要她在宋有才面前装做无意地提起宋四女人病情的恶化，估计他听到后肯定要来看望，因为他和这弟媳的关系非同一般，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拆穿不得而已。大家觉得这个办法好，当天就分头行动了。

麻姑买好菜，拎着菜篮子经过南车站路口，正好被宋巡捕碰上，他拉着篮子一看说：“吆，还有肉嘛，请谁的客呀？”

“真是巧呀，早上碰到你家老四，他还和我说起你弟媳妇的毛病的事呢；刚才又在老二那里切了一点肉，你看就这一点肉能请谁呀？再大一点肉也请不动你呀！这点肉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你说巧不巧，现在又碰到你宋警官了，看你红光满面，升官呐？”麻姑说着还朝他一笑。

其实麻姑要是不笑看上去还可以，五官还是周正的，就是脸上麻子多了一点。要是她满脸堆笑，颧骨上的肉一耸，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整个脸就象一只滴落滚圆麻球。

宋大是常见到这样的面孔，也就见怪不怪也不怎么恶心，而是接着问：“我家老四家里好点了吗？”

“吆，你真是个大忙人，你还不知道哇！不好！非常不好！你怎么没有去看过她呀？”

宋有才说：“局势太乱，没有空嘛，早就想去看看。”

麻姑说：“你现在不是没有事嘛？溜一趟不就行了嘛。”

宋大说：“不成，现在要巡查呢，等下班后再说吧。”

天黑了，小宙漾在大饼里隐隐约约见到宋巡捕空着两只手来了，他连忙从大饼店后门到桌子家去了。不一会，宋有才出现在弄堂口，弄堂里有几个黑影闪了一下，宋巡捕不知何故突然往回走了，这就急坏了弄堂里黑暗中的几个人，眼看到手的鱼儿又要滑了，麻子看看崴子，崴子叫大家沉住气。

又过了一会儿，宋巡捕拎着水果又来了，大家得着信才迅速分头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