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的掌声渐渐地小了,直到没有了声音,四周又归于无声,全场的人不敢大力地呼吸,场面变得压抑寂静。水若黛也发现所有人的不安,尤其看见水云墨眼里的伤痛和惊怕,于是就开口道:“璃儿在音律方面也这般出神入化,只是朕不知道那架奇怪的东西是什么乐器,竟然能发出如此美妙的音色。”在场的人都轻吁了一口气,用“还好有你”的感激的眼神看向水若黛,听了她的话又不约而同地点头,好奇地看着青璃。
青璃听见水若黛的声音,就敛下眼睑,开口道:“这乐器本是木质的,名为钢琴,它的外部主要是木头,但内部主要由钢板、音板与击弦机构成。钢板即生铁铸件,用于支撑琴弦的强大拉力,但其本身是不发音的;音板是由整块实木制作的,是钢琴发音的真正所在,它的品质决定钢琴的音质;而击弦机是在钢琴的内部,只有拆开琴板才能看见,击弦机能迅速重复击弦,使乐器发出声音,它的质量直接决定了这台钢琴的灵敏度和手感,钢对这乐器的影响很大,故名钢琴。”
所有的人都恍然大悟,心想,逍遥王好厉害,竟然能发明出这么好听的乐器。水若蓝和轩羽皓兮一脸的欣慰和自豪,他们为青璃感到骄傲,有这么优秀的女儿,他们此生无憾。水若黛眼露嫉妒,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瞥了眼低着头的水青夏和水落红,复又看向水若蓝和轩羽皓兮,好像在说“我怎么就没这么优秀的女儿”,然后眼露坚定地看向青璃,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青璃敛着眼皮当然是没有看见的,而云墨一直看着青璃也是没有看见,但一旁的人却看得透彻。月弥也是看着青璃,但身为优秀的护卫,自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水若黛的眼神他当然也是注意到了,察觉到她的心思,他眼中的寒意一闪而逝,心中一痛,似有利刃划过心上,他握紧拳头,微阖眼皮,敛下眼里的寒意,复又松开拳头,眼皮抬起的时候,眼神又平静如初,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然而,这一幕却落在了魑魅魍魉的眼里,她们几个人是知己,是战友,更是亲人,对月弥的想法自然再清楚不过,她们喜欢月弥这样的男子,与时下的男子不同,坚韧勇敢,没有矫揉造作,没有卖弄风情,对青璃更是出自灵魂的忠诚、敬仰和恋慕,她们自然希望他能获得青璃的心。她们也知道青璃的性子与她所追求的梦想,但没有人能真正看透青璃,她是神,也是一个谜,她们知道青璃不喜欢有人干涉她,所以也就只是看着,而月弥只要能呆在青璃的身边就已经满足了,她们亦然。他们没有更多的奢求,只要青璃让他们跟随她,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翱翔天际,冲出九天,看她翩然出尘,潇洒如风。他们绝不允许别人的破坏,即便是当今的女皇,她们四人眼露坚定,心知对方所向想,都抬头看看其他三人,都暗自点头,心誓决不会让威胁到青璃的追求的人出现,虽然青璃有那个能力,但她们也绝不允许。
明月映出天地的苍茫,仿佛诉说着昨日的种种,然而,昨时的往事,如雪霰风吹,纷纷绕绕,化为尘土。青璃一人兀自在这尘土里傲立,泠泠的身影默对着天涯夜色,孤寂的月光照凉了千里难断的思绪,无垠的夜空荡漾着虚空,夜的凉,染透了她的衣襟,寂寞,是此时心里的一抹浅痕,像月光一般清寂,也像月光一般凉薄。
自从有了光,就有了吟唱,关于自由的旋律,婉转而弥漫哀伤,如寂寞般,一分钟百转千回。寂寞,不是情绪,而是,心境,是寂寂地淡淡地存在着,一如现在的她。
心若无情,终是不悔;梦如有翼,也早双飞。青璃这般想着。她挥手将钢琴撤去,一瞬间就无影无踪,台上只剩下她一人。
所有人都看着站在台上的那一袭白,好似就要融进月光里,白衣泛着淡淡的光晕,那般幽静清澈,眩惑夺目的白色,怕是毕生,也忘不了了。
水若黛此时也如在场的人一样心下极是复杂,看着台上那个清清冷冷的人,好似刚才那个嘴角含笑,表情迷醉的人只是个幻影,只是一个美丽而撼动人心的梦境,梦醒了,那人也不复存在了,究竟,是什么,才可以让那样的人露出那样的表情。他们虽迷惑,却不敢深究,好似只要他们往那个领域踏进一步,这如今的所有都会如梦境一般幻灭,连一缕尘都不留。
在场的人都心思百转,水若黛觉得这生辰宴会就快成了青璃之谜的探讨会,所有人的心思都围着她转,而当事人却越发冷漠,如果再这样下去,那还怎么得了,果然,当一国之首不容易啊。于是,水若黛又再一次开口:“璃儿在音律方面的造诣很高啊,今天是墨儿的生辰,璃儿就为墨儿谱一曲,权当是给墨儿的礼物,你看如何?”
场上的气氛又活络了起来,水若黛不愧为激活场面、专业过场的好手,碰上青璃这个骨灰级的“冷场”高手,对她来说的确是一大挑战。
水云墨听见水若黛的话,惊喜地看着她,又小心地看向青璃,内心的渴望无以复加。青璃看着水若黛,心想狐狸都是狡猾而且贪心的,但今天是水云墨的生辰,如果拒绝自然说不过去,只不过谱一曲确实没什么,只是,什么时候才能让她下去。她将看着水若黛的目光移向水云墨,少年的双眸犹如一泓碧水,清湛澄澈,仿佛倒映了漫天星辰,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眼底有着隐忍的渴望和期待,还有一丝小心翼翼,青璃点了点头,少年见状,忽而展颜一笑,梨瓣环落,涟漪溢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