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西门就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当手机被他连续摁断三次之后,再次锲而不舍地响起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接了起来。
手机那头传来白方兴奋的声音,“西门,快下来,医院打电话,王少玉醒了。”
王少玉真的醒了。他微微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我怎么在这里?”鼻端充满了消毒水的刺鼻味道,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之后,王少玉开始用力地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
记得最后自己在家里向那个人发动了进攻,可是自己却倒下了,是自己失败了吗?那个人去哪里了?
“你在找我吗?”那个人又出现了,此时就站在王少玉的病床前。
“你真的是鬼,无处不在。”王少玉叹了一口气,他此刻已经无力反抗了,甚至连思考都觉得吃力。
那人同情地看着王少玉,慢慢地说:“要不是我,你不可能走出七年来的魔障。”
“可也是因为你,断送了我的人生。”
“不对。是因为你的人生断送了,我才会出现的。在你杀死你妻子的时候,我就出现了,或者说诞生了。”
“我杀死秦黛容的时候?”王少玉仔细回想,“嗯,我觉得听到过一声冷笑。那个时候,你就藏在旁边吗?”
“……”
王少玉闭上了眼睛,他又睡着了。
西门和白方来到医院,李建阳告诉他们,王少玉又昏睡了,不过他的身体恢复情况很不错。
“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情况?”西门问。
“路上我给你说了,王少玉的家中没有任何的线索,也没有人闯入的痕迹,看来他是自杀。”
“对了,”李建阳说,“王少玉上午醒来了一会儿,很奇怪,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半天,又睡了。”
“他说了什么?”西门问。
“不知道,医院的观察病房只有监视器,没有声音设备,等医生过去,他又睡着了,不过医生说,他应该恢复了,不会有生命危险。”
“嗯。”西门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医生来通知白方,王少玉醒了,情绪也很稳定。
经院方的同意,白方和西门两个人走进了病房。
“西门先生,你也来了。”王少玉看到西门,淡淡地笑了。
“是啊,我们两个人算是有缘。”
“不是有缘,是我刻意的,我有种预感,我觉得你早晚会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而且对我来说举足轻重。”
“王少玉,”白方看着这个病人,缓缓地说,“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自首的机会,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犯罪的证据。”
“什么?关于我吸毒吗?”王少玉有气无力地说,“我坦白,因为丧妻以后,我的压力太大,所以染上了这个,昨天,我想起妻子,于是没注意,就过量了。”
白方还想说什么,被西门制止了。
只见西门站了起来,走到病床前的点滴瓶旁边,看着一滴滴的药水,缓缓地说:“王少玉,我们以前曾经聊过,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聪明的人,所以没必要说得太多。你知道吗?凡是在药品商店买到的注射器都是有编号的。”
“还有,”西门通望着他的脸接着说,“文宣浴缸里的水本身就是凉水,因为,镜子上没有一点热哈气的痕迹!”
王少玉沉默地望了西门一会儿,终于说:“原来就这么简单,就让我暴露了!”
西门通笑了,“就像你自己说的,你做得太多了。”
王少玉转头对白方说:“我想和西门先生一个人谈,可以吗?”
白方看看西门,点头出去了。
“你什么时候怀疑的我?”王少玉平静地问。
“其实是白方一直对你有怀疑。”
“可是他没有证据,我想证据应该是你发现的。”
“是的。”
王少玉苦笑,“看来这个世上果然有神秘力量的存在,由不得人做恶。不错,人都是我杀的。”
西门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过我想请你帮我解开一个谜,我想只有你能帮我找出答案,让我真正解脱。”
“能看得出其中还有隐情。”
王少玉点点头,开始把所有的事情说给西门听。
“我是个心高的人,和黛容结婚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我过去很穷,小的时候我在西北放羊,每天都是一个人,和羊群在一起,我对都市生活的渴望只能从广播中获得,终于,我有了机会到城里生活,有机会进了大公司,有机会成了大老板的乘龙快婿。可是这一切,是我牺牲了一生的自由和尊严换来的,我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物质生活,但是我得不到快乐。七年来,我只有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是愉快的。
“我每次睡觉前,都在幻想有一天可以解脱,可以重新来过,我经常幻想我的妻子出车祸,或者发生意外。我的孩子其实也不是我的,是黛容和唐云所生的。我知道她打算甩了我,和那个唐云一起生活。我愤怒,可是我不能发作,也没有办法。
“可能是上天听到了我的诅咒,于是给了我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有人绑架了她。我拿着钱去救她,没想到竟让我遇到逃出来的她。于是我紧紧地抓住这个机会,杀了她,然后在货舱将她的尸体烧掉了。
“我终于摆脱了那个女人的束缚,但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有个人就找到了我。他说他知道我犯下的罪行,他牢牢地控制着我,接连两次逼我就范,让我杀人……”
“一个什么样的人?就是写字条给你的人吗?”
“是的。这个人好像对我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我做了什么都瞒不住他,而且,他有我家的钥匙,经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在他的控制下,我越陷越深。
“当我杀了唐云和文宣以后,我觉得只有杀了这个人才能让我脱离苦海,可是,我没有制服他,反教他制服了我。”
“你最后见这个人是什么时间?”
“今天。”
“今天他也来过这里?”
“不,他不是来过,而是一直在。”
“什么?他在哪里?”
“那不是,就在你的身后吗?你没看到?”王少玉不解地说。
西门通激灵打个冷战,急忙回头看身后。
身后除了白墙,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