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剑铭公子……”王芸还想说些什么。她跟东方漠认识好些年了,也不能亲昵地唤他东方兄,凭什么这个半途冒出来的女人就可以。她心中很是不服气。
“王姑娘,这是剑铭的私事。”东方漠的警官意味十分明显。
“公子,我们可以上路了。”方和出去准备好马匹后,进来禀报,他们本有四匹马,刚好一人一匹。但是现在五个人,这到底该让谁和谁共骑一匹呢?方和不敢乱猜。刚才听公子唤这名上官姑娘若璃,他瞬间就明白了。之前公子一直托人打听一名京官,那官员的名字就叫上官若璃,虽然他不是很明白,怎么本该是男子的上官若璃变成了一个女儿家,不过瞧公子的模样,怕也是才知晓不久。他家公子年过双十,这一回,真的是凡心萌动了。
“我不和他人共骑一匹马。”王芸还在气头上,嘟着的嘴都可以挂油瓶了。她才不想和这个情敌同一匹马呢。
“若是如此,只能委屈若璃和我共……”
“慢着慢着。”王芸虽说是生气,但还是耳尖地察觉到东方漠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急忙出声阻拦,就怕东方漠真的说出口,那不是把这上官若璃往东方漠的怀里推。瞧了瞧身旁的碧环,王芸咬牙一甩手,“我是不喜欢和陌生人共骑一匹马,但是我可以勉强和碧环同骑一匹啦。”委屈自己也不能把这个叫若璃的和东方漠送做一堆。
“那就多谢王姑娘了。”别人对她无理,但是她不能没礼貌。上官若璃一运气,脚尖一点,稳稳地跨坐在了门口的那匹枣红马上。
四匹马踏泥而去。破庙屋顶上方的石墙上,端端正正地镶嵌着入石三分的一双开了口子的绣花鞋。
一到下个镇子,东方漠就向人打听了成衣店的位置,随后又是马不停蹄得领着她去了成衣店,从头到脚,从里到内。一切都是挑着最好的来,她心惊肉颤地听着东方漠的吩咐店家后,店家一脸眉飞色舞地拿出好几身成衣出来。趁着店家又扎头进内室去找成衣了,上官若璃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东方兄,不必都挑最好的吧。”她出门没带多少银子,钱袋子被人顺了去,剩下的几个碎银还一个铜板掰成两份用,实在是没有银子买这些上等货了。
“愚兄丢了你的鞋子,自然要赔你新的。你要是不收,不是要让我内疚么。”东方漠洞悉若璃的窘迫。她是个清官,他知道,而清官往往都不富裕,他也知道。
“如此,让东方兄破费了。”本就是他丢了她的鞋子,虽说东方漠如此客气,要给他从头换到脚,但是她这一身不合身的罗裙,也确实应该换下来,之前她都小心动作,生怕自己一个大幅度的动作扯碎了罗裙让自己变得更加难堪。
瞧见东方漠亲自递给了那个掌柜的一小锭金子,上官若璃瞬时打消了要将银子还给东方漠的心思,这家伙和谢延萧末未他们根本就是一路货色,花钱如流水的主。哎,她怎么又想到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接过店家改好的成衣,上官若璃到内室将衣服换好,随后套上一双合脚的女靴。甩了甩头发,上官若璃默念,“上官若璃,你有点出息,不要再想谢延萧了。”深吸了一口气,上官若璃思考了一下她今后的去路,其实骑马的这一路,她都有在想自己想去哪里,原本冒出一个区北疆的念头。但是眼下看来——上官若璃摸了摸自己身上柔软的面料,既然混江湖那么有钱,她决定,她要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了。好歹,江湖离朝堂甚远,也不会有人听闻那个被昱萧王爷拒婚后灰头土脸的上官若璃了。
“很合身。”东方漠瞧见上官若璃出来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他们买衣服的同时,方和已经去了马市替上官若璃选了一匹骏马牵了回来。这样一来,他们五个人就能人手一匹,不必与人共骑了。
果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啊。这东方漠也是够心细的,知道她穿惯了男装,穿不来那些花哨繁琐的罗裙,他选的几身都是方便穿着的,她不用瞧别人怎么穿也能自己摸索出来。她还没好好地见自己穿过女装,换上这么一身简易女装,她都觉得自己有几分侠女的味道了。若璃不由地朝着打磨平整的铜镜多瞄了几眼。
“哼,小家小户出来的人就是小鼻子小眼睛的,没见过世面。”王芸见不得东方漠对上官若璃如此上心,说出的话也忍不住泛酸。
人家比起你来见过的世面可是大得多了,她是个官呢!方和在心中为上官若璃鸣不平,虽说方和很不喜和王芸,但是自家公子答应了傲龙堡堡主会护送他的女儿回傲龙堡,那么他再不情愿,也要维持自家公子在江湖上的好名声。公子此行会带自己,那他一定要尽心竭力让此行之人都舒舒服服得才行。这也是他来的目的嘛。方和借着王芸换口气的档子,成功地抢在了前头开口,堵住了王芸的嘴,“公子,我已经打听过了这个地方距离下一个城镇有四里路,咱们可以在这儿用了午饭再赶路。天黑之前就能到下一个集市。”出去一趟,方和已经把该打听来的东西都打听到了,比如这个镇子上哪个酒楼的的饭菜比较可口。
“嗯。今日就在这镇上用餐,吃完后再赶路。”东方漠点头应允了,原本护送王芸回傲龙堡走走停停是件极为枯燥的事情,现在有了上官若璃的同行,他只觉得自己对这趟护送充满了期待。
江湖人的生活都是这么惬意的吗?上官若璃跟随他们来到这个镇上最大的酒楼,想她之前在皇城,也就是到了每月发了俸银的时候才能去茶馆酒楼啜上一顿。真是——人各有命啊。
一脚踏进酒楼,上官若璃就瞧见了端坐在大厅中央的那张桌子上的一个背影。不是她特别去注视那个人,而是那个人的穿着打扮,不想让人注意也难。一身贵气逼人的金丝袍,就连头上的束发环都是黄金打造的。就连脚上的那双羊羔皮靴也用金丝线绣着花纹。
这么财大气粗,也不怕招来一些宵小之辈的惦记,莫非江湖上也有如此肆意妄为之辈?上官若璃心中正猜测着,不料那个人正好侧头过来,与上官若璃的探寻的眼神交汇到了一起。上官若璃倏忽地睁圆了她的双目,“末未?!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就知道,恨不得把所以家当都穿在身上的习惯,也就只有末未末大人了。当初在皇城里头还不见他如此“贵重”,这出了皇城倒是愈发得嚣张了。
“自然是在这里等你了。”末未嘴角带着一丝坏笑,见到上官若璃眼中并未有惊讶之色,好像就跟平日里上下朝的路上碰到过一般。视线落到若璃后面的东方漠,末未的眼眸一暗,嘴角的坏笑也收起来不少。他可不知道,她这一路上还有这么多的同伴同行啊。
“等我?”若璃面有不解。“你怎么知道会在这里碰到我?”上官若璃警戒地左右瞧了瞧,该不是她爹找末未来抓自己吧。想想上官老头子连请旨赐婚的事情都能做出来,难不保他会请旨抓他回去。不过按照她爹的行事作风来说,怎么地也该是他亲自出马才对啊。“上头派你来的?”
“我是猜的,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抓你的。”末未一眼就瞧出了若璃的忧虑之处,“在你之后,我也辞官了。”冲着若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末未解释道自己出现在这儿的缘由,“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在那儿,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带人来抓你的就对了。”
“你辞官?”除掉了周域,他是成功洗黑,由黑转白的大功臣,前途似锦,完全可以平步青云啊,他在此时辞官是要做什么?上官若璃不解,“眼下你官运正好,辞官做什么?”
“做官久了也无趣了,想过几天平头老百姓的日子。况且为官多年,我对官场上的龌龊事也早已生厌了。”末未招呼上官若璃坐下。是赚钱赚得够够的,怕今后皇上怪罪下来,这才决定辞官吧。上官若璃忍不住心里嘀咕着。
末未彻底无视若璃身后的四个人物,摆出他认为比较真挚的笑容,款款地看着若璃,“如果说我做官是为了替某人铺一条较为平坦的路,你相信吗?”
若璃面颊一热,不再接话。这个末未可以说是亦正亦邪,有时候她挺佩服他的智谋,有的时候她对他的行径有不敢苟同。自从自己入朝为官后,他多次与自己示好,原先她还几度怀疑他是别有用心的,后来发现他是真的发自肺腑地想对自己好。这么一个锱铢必较嗜钱如命的人会一再地为她改变自己的性子脾气,好得若璃心里一阵发慌。若说末未对她有所求,她这心里还有底一些,可末未从未开口求过她什么,这债欠的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了。
“后头粘着你不放的是你的朋友?”瞧见若璃有话说不出,末未嘴角的弧度拉扯地更开了,这才扬眉省视着亦步亦趋在若璃身后的白衣男子。面冠如玉,只是带笑的嘴角有些假,怎么看这笑容都是假的,一点都不会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跟在若璃身边的男人他没一个是瞧得顺眼的。哎,普天之大,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配得上他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