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萧用下巴看向若璃,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果真是如她所料!上官若璃露出一抹哂笑。
这样的三脚猫功夫,要与她切磋?即便是她的功夫再不济,但和不懂拳脚功夫的延萧想必,她上官若璃也是信心百倍,她甚至是不用功力便能胜过他。不是她过于猖狂,而是他延萧真的是太……太不中用了。小时候学过一些拳脚功夫都能够被人当麻袋一样抗走,现在么——更是不值一提。
“切磋武艺好呀,本王正有此意。”只是被你抢先一步说出来了,延萧豪气地摆摆手,然后抚了抚衣袖,摆出一个自认为最风流倜傥的姿势站好,“不过我是一个王爷,和你动手有伤大雅,当然啦,本王怕到时候你输了,外头传闻本王仗着王爷身份欺负你,也怕你碍于本王的身份不敢使出真功夫来,所以本王决定——不与你动手切磋了。”听见了没,不是怕了你不和你切磋,是照顾到你的情绪才不合你动手的。
延萧的视线瞥见上官若璃已经褪去了外衫,露出了里面崭白的练武衫,活动了几下手脚,赶紧地退到了一旁。
“这么说王爷不是因为临阵怯场儿不想亲自和我切磋武艺喽?”临阵脱逃,嗯,算起来也是他谢延萧会做出来的事情。没胆子就不要来挑衅她。
“自然不是!本王说了是为你考虑,你无需多言了。本王的贴身侍卫孙炳就如同本王的左膀右臂,你就姑且将孙炳当作是本王,与孙炳一决高低吧。”延萧立即大声反驳。是的,他不是怕这个混小子,他只是……寻思着瞄了几眼自己身上的金边锦服,是了,他没有穿方便动手的衣服,所以,这个教训上官若璃的事情就,嗯,送给孙炳好了。
延萧快步走到了孙炳的面前,背对着上官若璃给孙炳使了一个眼色,孙炳心领神会地微微地弯下腰,侧着耳朵,等着延萧的吩咐。
“怎么样,有没有把握打赢那个臭小子?”延萧眨巴眨巴眼睛,他对孙炳可是充满了期待,唯有孙炳才能逆转他处于下风的局面啊,这一回他都夸下了海口,关系到了他的面子问题呀。怎么地也不能马虎咯。延萧拍了拍孙炳的肩膀,耷拉着脑袋,长吁短叹,“孙炳啊,你也别有太大的负担尽力而为就成了,大不了就让本王在那群官宦子弟中被耻笑了去,本王也不是很好面子的人……”
孙炳听着延萧的话,心中觉得有些汗颜,他家的主子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最好面子的了。所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他怎么能让自己的主子受人耻笑呢。心里的包袱立马沉甸甸的。
“孙炳啊,如果你这回输了,本王这辈子就只能在江南地带游走了,再不然就只能在昱萧王府做个缩头乌龟,闭门谢客了……”
孙炳的面庞抽搐了好几下,“属下定不负使命。”他就说自己会操劳死没错吧,多谢英明神武的主子,用不上几年,他的头上就要长出几撮华发来了。这一回他即便是打不过上官若璃,也不能跟自家的主子说了。主子这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他真是惶恐之至啊。孙炳咬了咬牙,估摸着胜算。
“那还是请王爷与孙大侍卫移驾练功场。”上官若璃对着延萧与孙炳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延萧也不客气,之间走在了前头,由着赵毅带路。
路上,孙炳与上官若璃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便了然于心。只怕,不陪着这位萧王爷演一场戏,怕是要闹的不得安生了。
罢了,能和皇城里头数一数二的侍卫对招比试,也是挺好的。她本就是装模作样,没想到延萧这一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非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看看。也无妨,他要折腾,她也就随他闹腾,是她砸了他的紫砂壶,有错在先的。只要他这一回称心如意了,就能安生好些天了。一想起延萧待会儿得意的笑容,若璃不由地心头一暖。
“听闻孙侍卫武艺超群,是四大护卫里面最多才多艺的一位,也是——”上官若璃瞄了一眼坐在一旁香座上喝茶吃点心的延萧,继续说道:“王爷身边的红人,久仰大名。”上官若璃拱拱手,不像是某些人,是个只会自认风流倜傥,大事干不出来一件的皇亲国戚。
“上官大人过奖了。”孙炳回揖,“上官大人年少有为,让孙炳颇为敬佩。”
他原本以为上官若璃是有意挑衅,不过刚才在来的路上,两个人互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他便明白了,上官若璃有意地要和自己演一场戏,好让自己回去交差啊,这么一个颇有大将之风的上官大人,照理说不应该和自家王爷斤斤计较才对啊!主子的事情他还是少猜测的好,再费脑筋下去,他真的要早添华发的。
“我说,你们俩恭维来恭维去的,也够了吧。”真是的,这个上官若璃对别人都彬彬有礼,就是不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少跟他的孙炳套近乎,就算是他再怎么跟孙炳说好话,孙炳也不会让着他的。孙炳可是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常胜侍卫,哼哼,现在想来拍马屁,晚了。
上官若璃和孙炳听了延萧的话,都颇有默契地不再言语。小孩子闹脾气,顺着他的话听就是了。
上官若璃忽然飘挪到了院中,练功的地方有着好几排搁置武器的地方,各种兵器应有尽有。并非上官若璃自夸,她家老头子虽然宠她,但是练武的事情她爹从来不马虎,按她爹的说法就是,她现在男儿打扮是练武强身,今后若是有希望恢复女儿身,有点拳脚功夫傍身不至于被夫婿欺负。所以她自幼便跟父亲习武,还走不稳的时候已经是熟背练兵心法。他们上官家虽然是使刀,但是父亲教导过她,与人对阵,不能暴短,如果只会用刀,旁人夺了她的兵器她就毫无胜算可言。故其他的兵刃她虽说不是很精通,但都是略知一二,只是没有大刀挥起来这么得心应手。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这大好江山所为。为官者,必定要为社稷谋福,习武者,必定要为社稷捐躯。他爹虽然大大咧咧,但说起这些大道理来都是头头是道的,她已经在兵部当差,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去争个将军当一当的。这也是她从了文官却日夜不敢松懈武艺的缘由。
“孙大人,今日不同平常,你是代表着昱萧王爷的身份与我切磋武艺,若是真刀实枪地上阵,下官担心刀剑无眼,到时候……”刀剑无情,要是一不小心误伤了对方或者是自己,那都是极其不划算的事情。
“这些冷物无眼,不小心划伤了我倒是好说,若是不小心伤了大人的皮肉,在下必定要自责万分的,今年的竹子倒是长势很好……”孙炳看了看院子里一片的苍翠,心里有了主意,“不如,上官大人与在下就以竹代剑来切磋,上官大人意下如何?”
孙炳明白了上官若璃是在顾及些什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在脑中油然而生。这上官若璃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角儿,只比自己家的王爷大上一岁,却比自家的王爷成熟得不知道多少了。哎,什么时候王爷也那么懂事了,他也就不用每天得都那么辛苦了。要知道他周旋在王爷和各个官宦子弟之间,可是费了不少的神,欠下了不少的人情债啊。心中不由再次感叹,如果自家王爷有这上官若璃一半的心智就好了。
不过,孙炳怀疑他能不能等到这一天。
“孙大人所言甚是,就依孙大人之见。”上官若璃的嘴角微微地勾起,一个蛮不讲理的主子后头若是跟着一个惟命是从的没脑子侍卫,怕是要捅出一大摊子焦头烂额的事来。皇上英明,让孙炳做了延萧的侍卫。
延萧在一旁都快要坐不住了,孙炳跟上官若璃到底是搭得什么腔腔,这不是让他们比武来着的么,怎么就还不开始啊,他说的比武可是要正儿八经地比划功夫的,可不是动动嘴皮就能充数了。真是急死他了,再不开始他就准备扔茶杯进去了,真是的。
余光瞄见原本是坐在一旁的延萧已经火急火燎地站起来来回踱步了,深知延萧的脾气,孙炳信手折了一枝竹竿,干瘦的身形顿时浮到了空中,旋转着的竹竿此时也如同一条翠色的扭转着的蛇,直攻上官若璃。
嗯,不错,出手快、狠、准!
若不是还有个上官府的管家再一旁立着,延萧就要大喊孙炳你是个好样的了。为了维护一下他王爷的尊严,他就在一旁乐得鼓鼓掌就好。看了看一旁不动声色的上官府管家,延萧清了清嗓子,继续将自己的屁股牢牢地黏着椅子。有好戏,他一定要坐着,坐着好好看。
反观上官若璃也不慌张,一个转身,上官若璃避开了孙炳的竹剑,一个飞身,动作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再一定眸,上官若璃的脚尖立在了竹子的顶端,双手撑开,俯瞰着孙炳。
孙炳仰首,看到了半空中的上官若璃,将手中的一截竹子用力往地上一掷地,那竹子入土几寸,与此同时,孙炳如同苍鹰般“嗖“地一下便飞到了上官若璃所在的位置,上官若璃悬空往后退去,将竹子的落脚点送给了孙炳。不待孙炳在竹枝上头站稳,上官若璃像顿时失去踏脚的平台,“沙沙”地往下滑,孙炳紧跟其后,等到孙炳的脚尖点地之时,上官若璃的手中已经有了一支不粗的嫩竹。嫩竹纤细,看上去不禁一击,但嫩竹极其富有韧性,若是使用恰当,必然是一件得心应手的利器。孙炳心中一惊,打起更多的精神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