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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吃完烤肉,我们一起回到我的住所。这回没有再漫无目的地走,我拿出手机打开里面的地图软件,将目前所处的位置定位清楚,然后输入目的地,随后最佳的公交线路便出来了。但我此时不想乘坐公交地铁,而且小月看上去显得也有些疲劳,不知是跟随我走的太久的缘故还是之前被别的事所烦扰。总之,我们都没有乘坐公交的意图。再则,目前所处位置离我所住的地方并不遥远,我所步行的距离也仅仅从五环到四环而已,这也足以体现了北京这座城市的大,我们如此长时间地走了几个小时,却仅仅只是走过一小段。

我们打了辆出租车,很快便到了天通苑。我让司机在我住所所在的小区门前停下。

回到住所,我本想和小月讲述这两天意外碰见小树的情景,但小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说她有些累,想要先休息一会,我只能将即将要说出口的话语再次吞进肚中。随后小月捂着继续打哈欠的嘴,信步朝卧室走去。她此刻就像一个打了通宵游戏的少年,困意恐怕是势不可挡。究竟是碰到什么样的事,让她如此疲惫呢?

我从一侧的写字台上拿出一本海明威的短篇小说集,并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坐在沙发上边喝边看。小说集名叫《乞力马扎罗的雪》,一个极富文艺气息的名字。近几日,已经看完了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委实觉得脑袋有些混乱。加西亚的小说人物众多,我总是无法理清里面人物的关系,有时觉得这个人物在前面一两章好像出现过,但来回进行内容翻找时,却怎么也寻找不到这个人物的踪影。他(或她)就像突然冒出的一个人物,让你觉得意料之极,但并未觉得生疏,而是感到和谐。总之里面的人物总是时时刻刻嵌刻在整个故事中,让你不觉突兀。但他的小说必须多看几遍才能真正理清人物思绪。而海明威的这篇短篇小说集则完全不同,清新自然的故事风格,让故事的人物直抵人的内心。给人一股清爽自然的感觉,仿佛微风轻轻拂过你的脸庞。

外面喧嚣的都市正在独自运转着,我却平心静气地沉浸在海明威的故事里,我像是处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不时的在两边徘徊,一会在静谧的世界好好感受一番,一会返回现实世界吸收城市运转的声音。我想,如若真有平行空间这一回事,我断可以让自己变为两个人。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就在我看到“杀手”这一篇章时,小月醒了。只见她揉着惺忪地睡眼从卧室出来走向洗漱间。我想,何以她在我读到这一章时醒来呢?为何不是在“弗朗西斯·麦康伯短暂的幸福生活”这章醒来呢?这样我便会将此时的情景和章节的名称吻合,即使麦康伯所谓的幸福时刻和我的毫不相关,但总能带给我这么一种感觉。抑或是在“乞力马扎罗的雪”和“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醒来也可。可事实是她在我读到“杀手”这一篇章时醒来了,这是预示了什么吗?

也许是我近日过于敏感的缘故,总是一看到小月的任何举动便会联想到其他什么。也许什么暗示也没有,什么也不会发生。只是我兀自想象过度而已。

小月从洗漱间出来,我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她,她的神情焕然一新,睡前的疲惫早已一扫而空。此刻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这么看着我干嘛?见我看着她,小月显得有些惊讶。

哦,没什么。我回过神来,将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开来,重新回到了书本上。

在看什么书呢?小月在我身侧的沙发上坐下,看着我手中的书问。

海明威的《乞力马扎罗的雪》。我翻出书面给她看。

嗯,不错的书。故事极富治疗之能。小月如此评价。

你也爱看他的作品?我问。

嗯,常看。小月说,虽说他的人生结局不甚圆满,但他的作品却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感受,有净化心灵的作用,对我来说。

唔。

我合上书,不再打算继续看下去了。于我来说,能够净化心灵的不止海明威,还有眼前活泼亮丽的小月。

我睡前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小月看着我的眼睛问。

我将思绪从海明威的故事中抽了回来,将其回溯到几个小时以前,回想起那时想要对小月说的话。

是的,几日前,对面住过来一个女士,大约三十来岁,很是奇特的一个人。

我将怎么遇见小树,然后她邀请我共进晚餐以及两人散步聊天和最后她离开的情况一一对小月说了。听罢,小月显得若有所思。

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个人很熟悉?我看着她思考的样子问。

是觉得脑海中好像有印象。小月将手轻轻放置在嘴边做沉思状,继续说,但又好像记不起来。

记不记得咱们去海南时在火车上咱们怎么来着?我给了她一个提示。

哦!小月做大悟状,大声说,对了,我们想象来着,她就像我想象的处于我正上方中铺的那个女士。

对,就是她。我打了个响指,说,她出现在现实中了。

世界上竟有这么奇妙的事情。小月兀自感慨。

不是那条奇特的鲨鱼安排的?我问。

不知道,它没告诉过我啊,没有丝毫关于这方面的指示。小月摇摇头。

那就太巧合了,是不是它暗地里安排的,只是没有让你知道?我再次表示怀疑。

小月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说,可能吧,也许是它私下安排的,你不是说,那个女士搬来之后直奔你这里么?说不定她像我这样,得到鲨鱼的某个指示。不过也有纯属巧合的可能。

总之,不论如何,她说的你身上含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能够治疗人心灵的气质。这句话是正确的。

这个正确?我怀疑地看了看自己,虽说自己也如此猜测过,但从除了当事人之外的第三者说出,我仍旧有些不相信。

我也这么想过,她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身上究竟有什么?她这么说,你也这么说。我问小月。

说了,是一种无形的东西,无法用语言描述。小月思索片刻,如此回答。

好吧,看来又是一个谜团了。

说不定你会接二连三碰见那几个想象的人物也未可知。小月如此想象。

不会这么奇幻吧,岂不是要拍奇幻电影!我说。

这可说不准,指不定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冒出那个经常出差忙得不可开交的白领,那个出走的小孩,还有投奔老乡的农民工大哥。小月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满脸洋溢着微笑说道。

到那时,我一定问清楚他们是不是受鲨鱼的指示来和我见面的。我说。

要是人家不是呢!那还不把你当做神经病?小月捂嘴直笑。

难道这世界上的其他人就都正常么?总之,光你一个就已经不正常的到了无法言喻的地步。

世人皆醉我独醒。每个人都这么认为,都认为自己独一无二。当然,对于我嘛!你慢慢相处不就知道了。小月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留下神秘。

说实话,咱们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时间越久怎么我越觉得你捉摸不透呢。我问。

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捉摸不透?小月反问我道。

嗯。我点点头。

总之,你不用担心,我至少是无害的,而你也仅是你,但又不全是现在的你。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逐渐认识自己的。小月郑重其事的说。

我仅仅是我,但又不是现在的我。那我究竟是什么样呢?听她的话,我怎么觉得并不是我在拯救她,而是她在拯救我。我想。

事情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我想,这不仅可以拍科幻片,还可以拍成悬疑片。具有科幻悬疑双重类型的特点,放上电影院线一定会大卖。

看着我陷入沉思,小月打断我说,好了好了,别兀自凭空想象了。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嘛!到时候,不论你还是我,都将全面无误地展现在你的面前。

我摇了摇头,只能将想象停止。罢了罢了,多想也是无益,只是徒增烦恼而已。小月说的对,任由事情顺其自然发展不就好了,到时候自会真相大白。

我看了看时间,竟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时间缘何消逝的如此之快呢?人们来不及反应过来,它就已悄然远去。冬去春来,夏去秋至,时间带走的不止是树上飘下的落叶,还有人们对梦想追逐的激情。路边的行人匆匆而过,他们究竟忙着去干什么呢?到达目的地之后,他们又将自己的计划付诸成功了吗?即使成功了又怎么样?获得了短暂的成就感之后,再次步履匆匆地行往下一个目标。我的下一个目标又在哪儿呢?

此刻我想去看乞力马扎罗山上的雪。离开还是留守,在我的心中没有定论。鲨鱼是否有定论呢?

这个晚上我没有再睡沙发,我和小月一起睡在了卧室。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同女孩睡觉。由此,在躺上床之前,我竟感到有些紧张,我呆呆地站立在床前愣怔不动。倒是小月,显得比较自如一些,将头上的发卡取下,径直就朝床上躺去。

你怎么了?见我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小月问道。

呃……没什么。我回过神来,也立即将身子横置在床上。

小月顺势过来搂住我,轻声说,是不习惯身边多了一个人吗?

我沉吟片刻,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

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而且真正是和自己心爱的女孩。我仰脸看着天花板说。

小月未回应我的话。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四周变得静悄悄的,窗外的车声人声仿佛都已消失,一切都变得沉静。唯独只有清冷的月光顺着窗形倾泻进来。这实在是太过安静了,适才应该拿出放音机放首音乐以缓解气氛,我想。

许久,小月开口了。

你,想要么?小月说话的声音显得比刚才更小了。

啊?

五秒钟之后我反应了过来,可是不知该怎么回应她。对于这一切来说,我从没有经历过,心中真的没有丝毫的准备,她说出这句话,让我感觉有些突然。当然,此刻我们两人已经睡在一张床上了,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来说,就差一步了。而且,只要我愿意,此刻我们就能沉浸进去。只是,这主动权开始由她掌握,因为我竟然连勇气都没有。

我……我不知道。沉吟半晌,我才说出这么一句。

小月将我的手放置在她的胸脯上,轻声说,想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我的掌心握着她胸前的柔软,身体的某个部分也早已有了反应。可不知为何,此刻全身竟然是僵硬的,做不了丝毫的动作,只能纹丝不动地躺着。

小月看出了我的紧张,她伸出手开始慢慢抚摸我的身体,然后顺势一直往下。就这样,她引导着我放松了身体,我终于不再感到紧张,全身的神经也不再紧绷。我顺势将她搂紧,随后朝着她那闭着眼睛的脸庞吻了下去。

但这往后的一切仍旧是在她的引导下完成,她慢慢脱去自己的睡衣,也脱去我身上的衣服,然后慢慢抚摸我的身体,也让我轻轻抚摸她的身体。这样,直至最后一步,我们完成了男女之间最为重要的结合。

这一切仿佛梦幻般就这样发生了。我搂着小月的肩,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她的头则枕着我的臂膀。我想,我是不是属于幸福的人呢?

小月则已睡了过去,轻微的鼾声在她鼻间响起。她的脸上洋溢着甜蜜和幸福的笑容,此刻在她的心中想必是幸福的。我看着她那睡过去的饱含微笑的脸庞,我想我也应该是幸福的了。只要她幸福快乐,我就幸福快乐。还管什么家庭、什么事故、什么鲨鱼,统统抛到脑后。此刻,我们就是世间最为幸福的情侣。

窗外再次刮起阵阵微风,吹动着小区里的树木摇曳着树枝簌簌作响。不时有风吹进屋子里来。我伸出手细细感受着这股微风,是那么的柔软和清凉,再也不含白天的热气。风在屋里来回转了一圈,随后像是又绕回窗户边从那飞了出去,外面的树叶再次响起了沙沙声。时而夹杂着少许车辆疾驶而过的呼呼声。

这个夜晚是这么的宁静。简直静的出奇。

不知何时,我睡了过去,具体时间为何时,我已记不清了。总之我失眠了很久,一直看着窗外刮着的阵阵微风,直到很晚,睡意突然袭来,这才闭上迷糊的双眼。

早上醒来,小月已经不在身旁,我的右手臂依旧张开着,微微的酸痛感从手臂上传来。想必是昨晚被小月枕了一夜的缘故。我拿过床边立柜上的手机,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八点半了。

完了,上班要迟到了。我立即从床上坐起,快速拿过一边的衣裤套上。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我朝着厨房大喊一声,怎么没叫我呢?要迟到了。

小月将头从厨房探了出来,满脸疑惑地说,迟到?难道你周末还要上班?

我一拍脑袋,对啊,昨天周六,今天周末,根本不用上班,所以也没有迟到一说嘛!

小月立即明白我是搞错日期了,把周末错当工作日了。她随即将头闪进了厨房,继续叮叮当当地做着什么。

好了,洗漱一下吧,一会吃早餐,吃完后我们去爬香山。小月一边做一边大喊。

去香山?今天?我一边朝洗漱间走去,一边大声回应地问道。

对啊,秋天已经来了,去看看枫叶有没有红。小月大声回应。

什么?竟然已经秋天了,我怎么没有丝毫地察觉。在我的印象里,夏天从来都是非常漫长的,而且霸道的可以,不止长时间地将这世间万物置于它酷热的淫威之下,还毫不留情地将秋天的时间缩到短的微乎其微。它从来就不会如此和和气气地离去,怎么今年一反常态,退却地如此迅速,使得秋天这么早来临。

罢了罢了,不去纠结了。秋天来了是件好事,毕竟不用再经受炎热天气的折磨。如此一想,我也变得心平气和起来,兴高采烈地洗把脸,尽情洗漱了一番。

洗漱完毕,小月的早餐也做好了。又是和上次一样的煎蛋和面包,煎蛋扑鼻的香气传来,让我还未品尝便已察觉到它的美味。面包是从专门的面包店里买来的,一看就不一样,和我以前一个人吃的从小超市买的干巴巴的面包大为不同。旁边还伫立着黄油罐。总之,那个熟悉的富有营养的早餐又回来了。

这回新生活应该是彻彻底底地开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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