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风雨前夕
“娘，儿媳的意思是颜儿失踪一天一夜了，如果能让官府帮忙，总能快些，赎金自然也是要准备的。”
“娘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慕容锦出声道，“要是报了官，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慕容锦的女儿被人绑架了，以后还会有谁愿意娶我们颜儿。”
“这？”柳氏语塞。
“絮儿，老三的话不无道理，我让人和你去一下账房，那五万两银子无论如何要筹到，救颜儿回来。”老太君不等柳氏说话，示意周妈妈和柳氏一起过去。
周妈妈走到了她的前面，伸手让柳氏扶，柳氏迟疑了一下，还是起了身，右手搭在周妈妈的左手上，走了出去。
“有劳妈妈一起和我走一趟了。”柳氏恭敬地说道。
“夫人哪里的话，太君的话对奴婢来说就是圣旨，哪里会辛苦。”周妈妈也不托大，谦虚地说道。
“娘对于颜儿这般疼爱，那孩子的福气真是不一般。”
“夫人这么说就错了，和您说句掏窝心子的话，”周妈妈停了一下，转头看向柳氏，低首道，“太君对每个姑娘都一视同仁，之所以养了四姑娘在身边，一是念她这么多年在外边，想随身带着调教，也好减轻点夫人的负担，二来太君想去庄子的事儿早就和奴婢说了，正好是姑娘入府，让老太君得了个巧，老太君刚开始是想带着二姑娘去庄子的。”
周妈妈说完瞧了眼柳氏的脸色，眼睛笑眯道，“夫人莫怪奴婢多嘴了。”
柳氏刚在琢磨周妈妈的话，听她这么一说，握了周妈妈的手，道，“妈妈能这么说是正经把我当主子看了，我感激妈妈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妈妈多嘴，娘这两年在庄子里住，我这个做儿媳妇的都不能过去尽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夫人言重了，太君直到您事忙，整个府里哪能少了您操持。”周妈妈恭维道。
柳氏心里舒服了些，两人朝了花园拱门走去，那账房设在沁园西边的花园内。一路上，有不少丫鬟在耳语，柳氏刚顾着和周妈妈说话，这才留意到。
“怎得都不去干活，在这里闲聊？”柳氏正色道。
那小丫头微福了身，说道，“夫人，刚外面传了话过来，说是四姑娘回来了，找不着老爷，正寻着呢。”
颜儿回来了？”人在哪里？”柳氏问道。
“在大门口。”
“夫人，老爷想必也是得了消息了。”周妈妈拉住了欲要出去的柳氏。柳氏自觉失了态，轻点了头去了鹤园。果然慕容锦已出去了，老太君正在鹤园门口翘首企盼。
“也不知道那孩子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老太君担忧地说道。
“娘，吉人自有天相，您放心吧，先回屋坐着，日光毒着呢。”
老太君也不理会柳氏，指着周妈妈说道，“绣云，你快去瞧瞧，怎么还没有过来。”
周妈妈应声而去，大抵一盏茶的时间，就听见焦急的脚步声。
慕容锦抱着清颜来了鹤园，将其放于牡丹宽榻，“先喂些水吧。”柳氏听闻慕容锦的话，提了那青瓷翘嘴茶壶，倒了一杯水，亲自喂了清颜喝下。
“你们都先下去吧，绣云留下，有事等颜儿醒了再说。”老太君望着衣裳完整的清颜发话道。
柳氏明白老太君的用意，自然不敢多语，弯腰退了出去，这事情有老太君在自己也省了心了，撷芳院里还有一个让人头疼的主呢，柳氏拂了拂额头，被清颜的事情一搅，没了头绪，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一桶桶热水被送进了鹤园的净室，老太君坐于炕上，神情有些茫然，念珠不停着转着，嘴里喃喃地念着“阿弥陀佛”。
半个时辰过后，周妈妈面上笑意十足，在老太君耳边说了一番，老太君抬头疑惑问道，“当真？”
“比真金还真。”周妈妈低声说道。
“真是个老虔婆，还跟我这般神秘。”老太君心弦一松，脸上的线条也柔和起来了，双手合十，“菩萨保佑，等颜儿好了定要去松山寺酬神。”
清颜犹如游离在太虚境界，一片迷雾遮住了双眼，她伸手推开那迷雾却又涌了上来，那双脚悬空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我到底在什么地方，清颜呐喊着，浓厚的回音贯入耳内。老太君的慈祥，许氏的爱怜，慕容锦的深沉，柳氏的晦涩不明，清婷的刁难，一幕幕地在眼前流转，这些是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一切，暮然回首，有哭有笑有甜有酸。
她还记得许氏说的定要将她嫁去一个平凡的家庭堂堂正正地做人正妻，也还记得老太君说的由她陪着生活好像又有了奔头，清婷的话也忘不了，含着怒意的明眸总是想看穿清颜，柳氏抚摸她额头的瞬间还显露在前。
清婷双手撑着脑袋，想甩掉这一切，可事与愿违，那冰冷的面具散发出一缕缕冷光，激起了她一阵阵的寒栗，她想逃却又被那深得似海的漆黑眼眸深深吸住了。
“你给我走开，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梦里。”清颜伸手打了过去，纤纤柔荑撞上那冰冷铁面，生疼生疼的，为什么在梦里都会疼。
接着清颜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过了好久好久，才有一丝带着暖意的光射了进来，“啊……”鹤园的内室传来一声尖叫，周妈妈赶紧扶着老太君走了进去，见清颜睁大了双眼坐了起来。
“丫头。”老太君轻声唤道，清颜圆睁杏眼，听见有人在唤她，眸光慢慢变得清明起来了，好闻的檀香味，熟悉的声音和眼前的一切，目光定格在老太君的脸上，一动不动。
“孩子，你怎么啦？”老太君害怕，应声都颤抖了。
“祖母。”清颜大声喊了出来，伸手抱住了老太君，要不是周妈妈扶着，老太君恐怕受不了她这一抱了。
清颜的眼泪汹涌而出，浸湿了老太君的后背，那紫缎福纹衣一圈圈的湿意，老太君伸手安抚着清颜的背，双掌尽是冰凉凉的。
“是不是做噩梦了，出了这么一身汗。”
清颜觉着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了，才依依不舍放开了老太君，眼睛和鼻头都是红红的，秀发因为冷汗黏在了额头和耳边。
周妈妈端了温水，绞了手帕给清颜净面，“谢妈妈，颜儿自己来就好了。”
清颜接过手帕，盖在了脸上，深吸了一口气，暖暖的家的味道，忽地她放下了手帕，“祖母，孙女儿怎么会这里？紫玉呢？车夫呢？”
老太君柔和的目光瞧着清颜，“先吃些东西吧，大夫瞧过了，说你一天一夜未进食，太虚弱了才会昏迷不醒，好不容易才灌进去一些参汤，那么劳什子的事情一会儿你爹爹来了再细细说与你听。”
清颜望了望窗外，黑乎乎一片。
绛紫早端了软滑的燕窝粥过来，描金牡丹汤匙不停地翻着，“这粥啊老太君命奴婢一直热着，生怕姑娘吃了生冷的东西闹肚子。”
“祖母，孙女儿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你这孩子竟会瞎说，先吃了点东西。”老太君接过绛紫手里的描金牡丹圆碗，“张嘴儿，祖母喂你。”老太君满脸慈爱。
内室一片温馨，清颜吃了小半碗，因为身体还很虚弱，她靠着枕头闭眼又睡着了，露出浅浅的一个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