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这是个阴谋（二）
“祖母。”老太君得闻清颜唤她，微睁了眼眸瞧了过来。
身着淡蓝绫锁水雾裳，点点白梅绣制其中，长及曳地，一根白色织锦束住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更显婀娜。乌黑秀发绾成双窕髻，一根梅花白玉簪插入其中，坠下细细流苏，虽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脸上薄施脂粉，肌肤白皙剔透荧光，一步一履尽显芳华。
“祖母，”清颜见老太君瞧她瞧得入神，又轻唤了一句，老太君这才回神。
“来啦，”老太君呵了一口气，说道，“坐吧，别老是站着了。”
气氛有些压抑，全然没了往日的轻松和舒缓。
清颜应身坐下，老太君一直望着她瞧，双手有些不自在地不知如何放了。
“你去了平安哪里？”
“是。”清颜乖巧应道，不知为何总觉老太君顾左右而言它，不着重点。
清颜索性与老太君对视，目光坚定不移，“祖母，孙女儿看您忧心忡忡地，是否赐婚那事真的毫无回转之机了？”
老太君一愣，慕容锦和柳氏过来说的一席话虽是个法子，却是自己之前最不想的事儿，想不到还是到了地步。她从炕几的抽屉中拿出一个红锦吊金缎盒，打开推至清颜面前，清颜瞧了一眼，是一只昂首的翠玉金钱幼豹，因是御赐之物，雕工精致自是不必多说了，看一眼便能认出。
老太君指着印信说道，“这是爵爷世子的印信，你爹那里是一只墨玉金钱豹，一只以来这两样东西都是爵位的象征。今日你爹拿着东西出来，说是心中已定世子人选。”老太君锐利的神色少了些刚进来时见着的忧色。
清颜双眼看着老太君等待下文。
“经过你爹和你母亲商议之后，欲将平安收在膝下，养与身边，年底祭祖之时登入宗谱以慰祖宗在天之灵。”
这么快？清颜眼中闪过惊讶，“祖母，六弟连大名都还未取，为何爹爹这么着急便将他封为世子？”之前许氏被抬为贵妾之时，清颜便怀疑是老太君是在为平安做准备。
老太君闻言，便从袖口拿出一张红纸，“这便是平安的大名，你爹爹已经取好，与这印信一道送来的。”
果然是有备而来，清颜拿过折得整齐的红纸，不知为何，双手有些发抖，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始料未及。
红纸上赫然四个端正正楷大字：慕容清泽。
“你爹之所以取这个字，就是因为想平安福泽延绵，以后能撑起我们慕容家，福及子孙，如此一来，我便少了些牵挂了，万一那天双腿一蹬，也有脸面见你祖父。”老太君解释道。
“爹爹和祖母的决定自是有理，孙女儿不敢妄言，”清颜谦恭地说道。
“只是，孩子，你不知道，”看着清颜秀丽的容颜，老太君欲言又止。
“祖母有话直说，孙女儿听着呢，”清颜嫣然一笑，说道。
老太君不忍，无奈说道，“只是要委屈你替姐代嫁了。”
替姐代嫁？这四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同时脑中浮现慕容锦的一眼，清婷的一笑，老太君的一忧，“这就是个阴谋。”
“这就是个阴谋。”清颜足矣确定，细想一下，此计是一箭三雕。一来慕容锦圣旨之危可解，二来柳氏喜得嫡子有了依靠，三是清婷一向看自己不顺眼，替她嫁于被她视为火坑的简家也算是出了口气。
“丫头。”老太君见清颜陷入沉思黛眉紧拢，心疼道，“你说句话呀，别吓祖母。”
清颜抬头牵强一笑，笑容颇为苦涩，“祖母，孙女儿没事，只是孙女儿一个庶女，如何能堵悠悠众口替二姐嫁娶去简家，侯夫人也不是那么好欺瞒的。”
见清颜无恙，老太君拉了她的手，“来，到祖母这儿坐。”清颜遂过去老太君身旁，双手冰凉，老太君怜惜地握在手心里，“这个你母亲已经想到了，之前说把你过在她名下也不过嘴上说说的，这次给平安入祖籍的时候，连你的名字一并入了，算是正了你的名分，也算是对你的补偿。”
补偿？一个名分补偿一辈子的幸福？清颜冷笑了一声，猜疑柳氏的意图，如意算盘打得当当响，原本连宝贝女儿都保不住，就过了一晚，不仅保了女儿还得了一个儿子，商人一本万利也不过如此。
方氏之前设计打破柳氏的计划，柳氏定会吃一堑长一智，那么没了平安在身边，许氏还会安稳地在府中太平日子吗？
“如果孙女儿不答应，是不是平安就不能继承世子之位？”
清颜迂回试探地问道，等她的确是一阵沉默。清颜抽出被握着的手，神色戚戚地起了身，她要的不是一句是或者不是，既然自己是这一场交易中的主角，那么筹码必须由她掌握，“祖母，孙女儿回来这些年，多得您的庇佑才得已这般无忧，孙女儿理当为祖母分忧，不过这事儿容孙女儿好好想想。”清颜磕下了头，眼中已经饱含晶莹泪水，起身那刻泪珠坠地，散落成花，清颜头也不回地出了西堂屋。
“姑娘？”紫玉见清颜泪水肆意，赶忙问道，“回去吧。”清颜冷静说道。
紫玉给她披上了毛袄子，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周妈妈回屋，见老太君有些难过，劝慰道，“四姑娘是个明事理的，您就别担忧了。”
“思前想后，还是伤了这个孩子。”老太君无可奈何地说道。
清颜一步不停地回了琉璃阁，见清婷趾高气昂在花厅等着她，春芽和王妈妈则站得远远的，春芽想起那次无故被打，仍是记忆犹新。
“四妹，你让我好等，怎得才回来？”
清颜瞄了一眼清婷，对王妈妈说道，“妈妈，我累了，替我送客。”清颜直接下了逐客令，直径去了内室。
“哟……”清婷拖着尾音道，含笑道，“四妹这是怎么了？心气这么暴，难道过来喝杯茶，你不欢迎也就算了，大可不必做出这副赶人走的架势。”
“喝茶？呵……二姐是否将自己说的单纯了些，四妹我这的茶怎比得上你玲珑阁。”清颜回击道，“二姐若是无事就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给脸不要脸，也就是个卑微的种，别以为抬你一下你就飞上枝头成凤凰了。”清婷讥笑道。
“二姐，请慎言！”清颜心中怒火被挑了起来，厉声道，“你若觉得自己高贵，为何还在我这里，脏污了你我可担待不起。”
“呵看你还有几天可以这么嚣张，”清婷从长到下打量了清颜，“说到底你还得谢谢我，要不是我你能一步登天。”
“送客，紫玉。”清颜克制自己的怒火。
“二姑娘，您先回吧，我们姑娘身体不适，”紫玉福了福身子，对清婷说道。
清婷眉开眼笑，转身道，“也对，没几天舒服日子好过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说完，走了出去。
“紫玉，姑娘这是怎么啦？从未见她如此气恼。”王妈妈悄声问紫玉道。
紫玉摇摇头，“妈妈别问了，姑娘是哭着出了老太君屋的，我先去看看姑娘，可别出什么事情，否则我们都担待不起。”
紫玉掀帘回了内室，见清颜整个人窝在锦被里，背对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