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颜与侯夫人一路回了丹桂苑,侯夫人拿着那些鹿茸,嘴边笑意不明,“是不是觉得今日王妃所做的有些让人不解?”
清颜点头说是。
“可听说过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句话。”侯夫人问道。
一语点破梦中人,清颜似乎突然明白了过来,司马曦同时娶了秦媚儿和简玉欣,两个女子供侍一夫,只会势成水火,而秦媚儿今日来接简玉欣,外人只会说她贤淑大度,同时也会让简玉欣觉得难堪,这不是一举两得了吗。至于对侯夫人的亲近,只不过是给了简夫人的一种无声警告,让她对简玉欣多些谦让闺训,侧妻就是侧妻,不能越了正主了。
“那她就不怕这些事情告诉皇贵妃吗?”清颜疑惑道,秦媚儿这么做肯定会得罪皇贵妃的。
“你不懂,左相家的女儿能那么轻易将话传过去吗?玉欣还在她身边呢,这圆的方的都由她说了算呢。”侯夫人解释道,看了屋里的炭炉,说道,“白总管的效率倒是挺高的。”
语气中不乏嘲笑的以为,这白总管听命于简越明,这话自然也是嘲笑简越明了。
“都亏了大姐帮儿媳说了话。”
“也就你这么隐忍,庭儿走得匆忙,疏忽了些,你别怨上他。”侯夫人替简玉庭说话。
“儿媳不会,”清颜看着侯夫人与简玉庭极为相像的眼睛,思念开始泛滥了,“娘,”她抱住了侯夫人,“儿媳想念相公了。”
这一句轻轻地话语也勾起了侯夫人对简玉庭的挂念,“娘知道,等他回来,娘替你好好教训他,可好?”
“嗯,”清颜难过地流下泪,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艰难了,处处是尔虞我诈,即使是一件极为微小的事情都能让人这么费心费力,他若是在多好。”
“好了,”侯夫人的眼睛也有些酸酸的,“等他凯旋归来,娘让她给你赔礼道歉。”
“嗯,”清颜抹了眼泪,笑得很难看,侯夫人溺爱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对简玉庭的爱都转移到了清颜身上,看着她心里的念想也有了去出。
“娘,你同儿戏讲讲相公以前的事情吧。”清颜是指八岁之前的事情。
侯夫人神色暗了暗,对于两个孩子,她更多的是愧疚,自从简夫人嫁进来之后,她便躲了起来,简越臻两姐弟便由她自己带着,教书认字都是她亲自操劳,简越明想要探望孩子只能经过他的允许,只有一日,简越明找她深谈了一次,她才没有像关犯人一样关着两个人。
简越明说,如果她不想简玉庭成为一个连门都不敢迈出的人的话,他从此便不在管他们母子三个,侯夫人搂着儿女整整一日一夜未出门,直到她想通了,让人叫了简越明过来。
她让简越明保证,这个侯府的世子只能是简玉庭,简越明趁机抱走了儿子,整整一个月后才送了回来,原本那个软软弱弱的简玉庭不见了,侯夫人盼子心切,虽然看到了简玉庭的转变,可对简越明的恨意越发重了。
“娘,你还恨父亲吗?”
侯夫人一愣,恨,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已经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了。
“娘还留着父亲最爱的那组茶具,波斯菊纹的那组。”清颜清楚地记得。
“扔了也可惜,姑且先放着吧。”侯夫人有些口是心非。
这又算不算留了念想。
夜深,清颜上了床榻,之前给简玉庭补的衣裳和绣的套袜都不见了,心想应该是被他穿走了,这心里暖暖地,看来要寻布料,亲手给他绣置一件衣裳,等他回来就可以穿了,清颜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梦中有花有人有笑声。
接着几日,清颜便将想法转变成现实,寻了布料,裁剪好之后亲手绣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刘惠儿的九九寿字图,一下子她便忙了起来,只在晚间得空的时候才会细细地想念与简玉庭之间的事。
刘惠儿让人带了帖子给清颜,让她参加晋王妃的寿宴,可被她拒绝了,如今正在禁足期间,为了不再恶化与太夫人之间的关系,还是低调一些为好,刘惠儿除了理解也别无他法,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半个月后,听说司马曦搬出了皇宫,入住了装饰一新的忠王府,清颜也寻了点表礼同侯夫人的一起让人送过去,秦媚儿不仅接了还回了礼,为此简玉欣还回府发了一顿脾气,这些都是春芽学来给清颜听的,清颜无聊时便当了消遣用。
临近月底,侯夫人领了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妇人进了丹桂苑,清颜忙出去迎接,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见得那人看着她笑。
清颜得体地引了她们进来,去了堂屋的炕上坐着,冬天了,花厅已经很钻进冷风了,这一上炕,挂下帘子,便能暖和起来。
清颜净了手,亲手泡了茶,然后才问道,“娘,儿媳该怎那么称呼这么夫人?”
那妇人高高大大的模样,不过笑容极为可掬,清颜看了也想多亲近一些,“我是你大舅母。”妇人声音洪亮,性格看着极为豪爽。
“大嫂,轻点声,也不怕吓着孩子。”侯夫人笑着说道。
清颜一听,便知她是简玉庭的大舅母杜廖氏,之前清颜只听说,外祖一家不日便要回京了,今日见了这个大舅母,想必是已经回来了。
“给大舅母请安。”清颜下了炕,端庄地行礼。
“说了你还不行,我这儿媳妇最是知书达礼的,”侯夫人炫耀道。
“瞧你得意的,你这怪脾气啊,也亏了这孩子还和你这么亲近,你啊,不为自己想想也为这两个孩子着想。”杜廖氏若有所指。
侯夫人点了点头,叹道,“你以为妹妹我不想吗?只是上次就提了一下,就害的这孩子禁足,我真怕我若是在坚持,指不定会牵扯谁呢。”
“你怕什么,现在爹爹回来了,你还会缺了靠山?”杜廖氏喝了一口茶说道,“而且这孩子都已经禁足了,那老虔婆还能动什么歪心思?我看你整日缩在那个小院子里,胆都没了。”这话听着不削,可却是杜廖氏的真心话,“当年你反抗那老虔婆的心气儿都去哪里了?”
“大嫂,孩子在呢。”侯夫人拉了杜廖氏的衣袖。
“孩子在,我还要说,”杜廖氏根本不管侯夫人的示意,“颜儿,大舅母问你,若是你婆婆和你公公重归于好,你觉得怎么样?”
“那自然是好了,”清颜一听,前面可不像是说这茬事情。
“你瞧,孩子都这么说了,你还顾虑那么多做什么?”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儿,大嫂,还是让我好好想想吧,颜儿你也瞧过了,妹妹就不多留你了,”杜廖氏的说道了侯夫人心底的痛,便急着赶人了。
这杜廖氏本来也只是来看看着外甥媳妇,看过了也不再多留了。
两天后,清颜在堂屋里绣那副九九寿字图,忽见远处一片暗暗火光,还伴着浓厚的大烟,“沾花,快去看看,这么大的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沾花一盏茶后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少奶奶,是后院库房着火了,好大的火。”
“这天冷得样子,怎么会着火的?”清颜疑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