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您不是在屋里歇着吗?”清颜诧异,可诧异得不是她不在屋里,而是那一身的打扮,真是看不出那是平时最爱装扮的简夫人。
“姐姐。”简夫人被一屋子的人吓了一大跳,原本就因匆忙而显现的潮红一下就褪了下去,“您怎么来了?”
“妹妹,你这不是在屋里啊,那屋里的人到底是谁啊。”侯夫人转身就撩了帘子进去了,春芽跟在身后,将那帘子勾了起来,上面的珍珠发出清脆的响声,让整个花厅都显了热闹,随着帘子的挂起,整个屋子瞬间通透了起来。
同时,花厅里的人也看到了内室那锦绣玫瑰缠枝软被下一抹熟悉的人影,清颜捂住了口,深深吃了一惊,为何这简玉欣的模样也这般狼狈,嘴角淤青未散,眼底青色直滞留,眼中有杯发现的惊慌失措,哪里还有以往目空一切的样子啊。
“咦,怎么是二妹在里面?”清颜最多以为里面是个丫鬟婆子什么的,想不到她居然在里面,还装模作样地躺了半天。
侯夫人走了出来,眼中没了笑,也不让简夫人换身衣裳,就正色道,“妹妹,既然你回来了,就坐下来听颜儿将事情说一说吧,有些事儿可不能这般不清不楚的,以后颜儿掌家出了错落落人话柄。”
“姐姐……”简夫人刚要说话,却被清颜打了岔。
“二娘,您先坐着,让下人先将这几天理的账好生说上一说,可好?”清颜对简夫人说了之后,又对马妈妈说道,“马妈妈,你说说看吧。”
“是,少夫人。”马妈妈弯了弯身子应下,从沾花手上先拿了一本小册子念道,“咱们府共有十间香粉铺,底下治香的人有八十余个,月钱一两到十两不等,加上掌柜的一年月钱一千两银子,治香原料需大约两千两银子,店铺本是家里的产业,所以不需要考虑其他支出了,然,我们铺子的收入按月份的不同而不同,一月到四月,八月到十二月,这八个月是旺季,每月可得二千两银子,淡季之时亦能得一千两子,这样算来,总年收入两万两银子,扣除朝庭要收的税,剩下的便是一万六千两。”
马妈妈说完先是抬头看了看侯夫人和清颜,二人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马妈妈看着账本继续说道,“按这最近七年的账来看,总收入是十万两有余。”
“那现下这些铺子中的银两还剩下多少?”清颜问道。
“禀少夫人,按着钱庄单子的单子来看,香粉铺子的银子只剩下两万两银子。”马妈妈回道。
简夫人往椅子后面挪了挪,若无其事地看向了别处,简玉欣已经梳理了凌乱地秀发,从内室走了出来,依然没能恢复神采。
“还有米铺呢,酒楼呢?”侯夫人重声道,再一次听到这里,心里还是莫名地恨。
“酒楼流动比较大,虽盈利可银两基本在柜上压着,上下浮动五千两左右,可是米铺的情况就比较不理想,尤其是福记米铺,就这一家就亏损了六万两银子,其他的米铺合算起来有十万两银子的缺口。”
“这样和加起来便是二十多万两的银子。”清颜故作吃惊道,“二十多万两?七年中咱们府中的银子竟然莫名地消失了二十多万两?二娘,可否与颜儿说说看,这银子存去了哪里?”
简夫人越听越镇静,她刚去了平南王府,在门口的时候碰上了平南王的轿子,拦了平南王的轿子,虽然时间短,还是说上了两句话。
“颜儿,二娘虽然掌着家,但是家中所有的银子用度都是你们爹爹给的,那些银子你该找你们爹爹说去,二娘怎会知晓呢?”就凭这些就想拉当家十几年的当家夫人是不可能的。
“二娘真当不知?”清颜再次问道,将简夫人的模样都瞧进了眼底。
“不知。”简夫人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这些银子不翼而飞,二娘是怎么掌得家?难道都没有发现吗?”清颜疑惑道。
“就是啊,妹妹,你可是当家之人呢,如果不是颜儿这次暗地里查账的话,这二十几万两的赖账可就是颜儿的责任了,妹妹怎能一开口就是不知道呢。”侯夫人看简夫人一脸平常,手关节都发白了。
简夫人站了起来,那表情就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姐姐,虽然是颜儿掌家了,你也不能诬赖妹妹我啊,谁都知道我虽然掌家但是钥匙是由娘保管的,我这需要用钱的地方一丝一毫一分一两都是要找娘开口要的。”
这话倒是假,当初简夫人被绑架的时候,侯夫人就是从太夫人手上接过来的钥匙,太夫人显赫一辈子了,虽然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家,但是却管着钥匙,没有这钥匙,一分银子都取不出来的,简夫人适时地说出了自己的处境。
“而且,每月多少银子进府,都有登记在册,姐姐为何不让颜儿去取来瞧瞧,老爷身子好的时候就告诫妹妹,当家需节俭不可奢侈,妹妹可是严格按照老爷说的去做。”简夫人委屈地红了眼睛。
“大娘,娘这身子一直都不好,您有事等她歇过了再说好吗?”简玉欣扶起简夫人去了堂屋,还未落座于炕上,就听见清颜说道,“二妹孝顺二娘自是不错,不过问了两句话而已,也不会让二娘太过于操劳。”清颜又从紫玉手上拿了一本册子,走到了堂屋。
“这里是各个铺子每月银子支取的单子,儿媳已经一一登记下来了,二娘请过目。”清颜微微低了一下头,将册子递了过去,简夫人顿了一下,让简玉欣递了给她看过。
那册子一沾手,就能一清二楚地看到上面的小字记着哪月哪日提取多少银子的单子,尤其是福记的,尤为清楚,香粉铺的掌柜是她的人,但是因为始料未及,所有那些单子也一定被顺进府,依然没有疏漏的。简夫人忍着心中的怒意将那册子往炕几上一扔,“给我看这些做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处呢。”
清颜也不着急,余光瞄见花厅里太夫人颤颤巍巍地扶着下人走了进来,因着都未行礼,所以简夫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您不能一句不知,二句不清楚,就将事情推诿了出去,这些银子的支取一定要爹爹印信才可以,据儿媳所知这印信就在二娘的手上。”
“哪个天煞的说的?这印信我虽认识却一直没有沾手过,你莫诬赖了好人。”简夫人当场否认。
这不打紧,清颜觉得自己现在有的是时间,反正慢慢耗着,简夫人她越不说对她自己越不利,“二娘不如再好好想想,太夫人说已经交予给您了。”
原来是她,难怪会躲着自己,原来这个老虔婆早就知道要查账,却以装病来拒绝自己的求见,真真是个老狐狸,狡猾得很哪,“这是太夫人说的?”她一反平常恭敬之态。
“是,二娘。”清颜应道。
“太夫人这是诬陷,我根本没有看过什么印信,你爹爹当初出门视察庶务的时候,是将印信交给太夫人的,可不曾亲手交予我,太夫人老糊涂了,这种事情居然会推诿到我的身上,庭儿媳妇,不是二娘说你,你小小年纪也太会轻信她人了。”简夫人将身子微微一倾,又说道,“太夫人一直都看你不顺眼,上次祠堂一事,都是她的主意,你这次这本所为,定是以为我出的主意,太夫人才是府里的掌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