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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出口

之前我看一个访谈,里面的那个人说,他恐惧衰老,因为那么灵活的头脑被一副破败的身体困住。我也很恐惧,我如同一只困兽,充满能量与欲望,却被困在这深深的海沟之中。根本不存在什么优雅的老去和尊严的死去。我们老去死亡都是匆忙而来不及面对的。我们带着深深的悔恨在慌忙之中度过余生。

我瘫在浅蓝色白色波点的床单上,想起了肉联厂里面用铁钩挂住的一排排猪肉,赤裸裸的血肉脂肪和骨头。人因为运动而成人,肌肉萎缩而变得面目可憎的身体,已经不成“人”。

残疾人心中,永远和健康人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门。

或者说,人跟人心中都隔着玻璃门。有些别人的问题你看似能够理解,也顺着感情快乐或悲伤。但是你永远不能够体会其中的奥妙与玄机。

感情这回事儿,简单又复杂。可以直来直往的,一句话就说明白。可是这一句话里面又蕴含了多少百转千回复杂的曲折。我坐在屏幕这头,你坐在那头。文字是最有利也是最无力的表达方式。但相比较电影与音乐,文字更加冷静执着。

我们常常觉得我们足够坚强的可以面对一切事情。我们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做一个脱离家庭的成年人,我们在青春期就觉得我们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穿越千山万水过一辈子。在遇到挫折之前我们都觉得一帆风顺的日子是理所应当的,在面对选择的时候我们希望有人能够指引我们的方向,做出不后悔的选择,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往往不如人愿,充满了戏剧性的阴差阳错。有人在恋爱中酒驾撞到行人被判刑,有人在恋爱中过马路的时候被酒驾的人撞到变残疾,我们的小行星脱离了轨道就失去方向地开始乱转。

荒木经惟拍阳子,是在失去之前和失去之后想要狠狠留住对方的心情。我企图拼命地抓住这时光,可是我们径直老去死亡。但是老去跟死亡又何尝不是我们活着的一种乐趣呢。正是因为有了痛苦,我们才变得感情充沛,如果人类永远不会死去,或者大家都是定点到指定地点自动爆破。那大家少很多痛苦,说不定也就狼心狗肺的生活了。

悲剧这件事情就是我们痛心疾首我们无能为力。好的悲剧就是我们又努力的又力量的活着,烂的悲剧故事就是一筹莫展的放弃。我并不觉得有一些人放弃希望成天悲天悯人的活着有什么不对(这里包括健康人),别的人也没有必要一定要他站起来“或者”“活出希望”。说不定他就是很讨厌自己也很讨厌生活,或者是他就喜欢懒洋洋的没动力的生活。

生活没有规律,我们走着走着就研究出了自己的生活轨迹。不管以后是不是后悔。不论是积极向上阳光的灿烂地对每一个人笑着招人待见,也不论是邋邋遢遢磨磨唧唧看谁也没有好脸色的谁都不喜欢。我们都应该活的理所当然。因为我们至少还有体会生命这件事情的机会。而死去,则什么都没了。

书店里面的畅销书,《一辈子要去的100个旅游胜地》,《30岁女人必须有的财富》,《夫妻相处的秘方》,《养生大全》。我们都以为掌握了世间的规律跟真理,我们就能活得轻松快乐。正是因为人生的不可控性,才导致人们拼命寻求一种人生“赢了”的方式。跟不老仙丹一样,读书就能解脱么,不能。打扮就能拴住心上人的爱情么,不能。不抽烟不喝酒就能活很久么,不能。

我们都自欺欺人的活在所谓的,自己给自己下的圈套里。

金星说,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出口,否则我们很难说服自己憋在这么小的一个生活中。瘫痪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出口。我并不想,且一直并不想做出一番事业来,挣大钱,变得有名。年轻的我跟无数青少年一样觉得前途渺茫,不停地寻找着生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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