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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跑步这件事情

为了健身以及对抗我的抑郁症。我从19岁开始养成了慢跑的习惯,长则15公里,短则2,3公里。一般选在晚上跑,边回顾白天的事情,边梳理一下情绪。回家头脑放空的洗澡睡觉。

听的歌曲基本都是惨兮兮的,内容要么是你甩了我,要么是我对不起你,还有咋咋反正是不能在一起好好搞对象。于是越听越惨,跑得越起劲。

上次在家里这边跑步还是去年夏天了。我还是一个健康的女生的时候。我还是三公里13分钟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小区对面开了很多闪烁着粉红色灯光的按摩店。浓妆的按摩女在刚吃过晚饭出门遛弯儿的人群中显得特别格格不入。她们坐在门口的塑料凳子上。把两条长腿腿扭成麻花一样。穿着10厘米的高跟鞋,四处张望着。在我们这样的老社区里面,遛弯儿的老头基本都是口袋里没有一分钱的。纵然也许他们很想“按摩”,但是实在是没有这个消费能力。于是那些个秃顶的老大爷们,都在有着洁白直溜溜的大腿的姑娘们的眼神中离开。有时候我回家的时候会被那些女人的眼神打动,映着路灯,她们的眼睛,都亮晶晶的。晚些时候她们看外面的人群渐渐散去,就把塑料小板凳搬回屋子里。恋恋不舍的回头看。这一天的生意可能并不好吧。

小区门口卖水果的夫妻俩不到10点半是不会离开的。期望着晚归的人能再买一个西瓜,一斤葡萄。而远方的出租屋里面,也许远没有小区门口的通风口凉快。有人觉得一个西瓜吃不了,就要切半个,留下另半个孤零零的挺着圆滚滚的身子,张着嘴躺在昏暗的路灯下,等待下一个晚归的人,把它带回家。如果没有,那么它就会跟随那对夫妇一起回家。作为一个没卖出去的西瓜,它过了12点,就成了一个不新鲜的西瓜,第二天也再也不会有人买它。

跟我一起跑步的,总会有一对基友。估计也是我们小区的。其中一个跑步姿势特别专业,送胯带动小腿的动作非常漂亮。我默默跟踪他了好久学步伐。他的排肠肌在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上默默的闪耀着活力的光芒。那种力量的美感是人类最原始的艺术构成。大概他的基友也是看上了他的排肠肌吧。他总是侧身看那个专注的身影。递给他水瓶。有车子经过的时候远远地就轻扶一下他的小臂。跑完了以后互相做着拉伸动作。他有可能并不爱跑步这件孤独而漫长的事情,只是想陪伴吧。陪伴你爱的人做一些他爱做的事情。

跑完以后,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夜晚了。十点钟,路上没什么人。巨大的槐树在路灯的光芒下,在柏油路上投射出每一片树叶的影子。我听一段马友友,喝满满一瓶水,舒张每一个毛细孔,在小区的健身器材上压腿,这时候没有人跟我抢,没有人跟我抢马路,没有人跟我抢楼梯,没有人跟我抢长椅。我变成了它们夜里的主人。

瘫痪以后会特别怀念那种浑身臭汗的舒适感,就跟我能冲破一切烦恼似的。脚下的土地给我最坚实的支撑,那样的支撑给我巨大的安全感。无论我跑得多快,我始终会回到地面,再次弹起。

现在,我坐在这里,像个傻瓜一样听着别人说,你跟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我不知道要怎么样的反应,是点头微笑么。

跑步时听的这几首歌我都已经很久没有再听了,给旧的MP3充电以后看着那几首歌闪烁着名字。我摁下turn off就当跟过去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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