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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罗马:走向兴盛,走向衰落

我们上一篇引用过一句爱伦·坡的诗句,“光荣属于希腊,伟大属于罗马。”罗马这一时期确实是一段耀目得让人难以直视的时期。如果有机会去意大利的罗马城去看一下的话,哪些断壁残垣给你的感受仍旧是深深地震撼。

在文明史上,罗马的伟大是多方面的。它在吸收了希腊的文化之后,运用其强大的军事实力,将自己的文化推广到了整个地中海地区。而且古罗马文明在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上都有着很多进展,虽繁盛程度或许略逊于希腊,但是仍是极为可观的。由于古罗马是一个军事国家,而且统治着庞大的领土,所以在政治理论、法学、工程学(尤其是军事工程)等方面有着极高的成就。

希腊和罗马共为西方文明之源,如果没有罗马的扩张,希腊的古典文明也未必会在欧洲遍地开花。而在罗马这个时期,在建筑领域也发生了很多重要的事情,或者说是伟大的事情。

罗马时期的重大建筑事件有很多。从建筑技术上讲,出现了券拱技术。从建筑理论上讲,这个时期出现了最早的系统的论述建筑学的著作。从建筑类型上讲,这个时期的公共建筑的种类和形式都得到了发展。从实例上看,这个时期出现了斗兽场和万神庙这样的绝美的经典建筑。

所以从建筑这个方面来说,罗马当得上伟大两个字。

在我看来,在这些具体的建筑事件中,最重要的一件,或者说对后世影响最大的一件,应该是论述建筑学著作的产生。或许建筑学这个概念就是在那个时候诞生的。维特鲁斯特的《建筑十书》就产生于罗马时期,这本书一直到二十世纪初还被一些人奉为圭臬,足可见其影响力之深。

在此之前,人们建造建筑的时候,依据的或许是传承下来的经验,或许是一种绵延不绝的文明的意识。人们在实践过程中依据自己的需求寻找相应的建筑功能形式和装饰样式。而在罗马时期,人们终于意识到要将这些散乱的东西汇总起来,给予一定的标准和规范。

罗马继承了希腊的很多东西,包括一些建筑形制和装饰。比较典型的就是希腊的柱式。到了罗马时期,柱式变为了五种。在希腊的三种柱式之外又增加了塔司干柱式和混合柱式。然而仅仅是继承和这种简单的演变并不能带来一个伟大的罗马。使得罗马建筑真正有了自己的特色并且流芳百世的是罗马人发明的券拱技术。

券拱技术的发明使得罗马人可以创造出新的建筑形式,十字拱的采用使得罗马的建筑摆脱了承重墙。离开了承重墙的束缚之后,空间便可以更加通透流畅。随之而来的还有建筑材料的更新与发展。罗马人造出了世界上最早的混凝土。

经过了建筑技术和建筑理论的一系列发展之后,罗马没有让我们失望。在公元2世纪初的时候,罗马建成了一座当时最大的穹顶建筑,新万神庙。

万神庙最早建于公元1世纪初,是一座典型的庙宇建筑。这个时候罗马的宗教还是传承于希腊的多神教,所以这个万神庙便被建造出用以“献给所有的神”。后来在公元2世纪时,建筑被重建,改为了穹顶集中式。这个巨大的穹顶直径长达43.3米,顶端高度同样是43.3米。这种巨大的跨度是相当惊人地,在当时来说算是工程学上的奇迹。

在罗马时期,神和人之间已经有了一定的距离。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也开始加剧。当然这是与罗马的相关制度有关的。罗马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最终还是从共和制走向了帝国制,军事制度和庞大的领土使得这个国家不可能像希腊那样闲适和与世无争。而在这个时期,宗教也开始慢慢兴起。

罗马是奴隶制社会的巅峰时期,这个时期的兴盛建立在奴隶制度的完善上的。而这种制度的完善是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的双重完善,所以造成了这个帝国最后的尾大不掉。每一个兴盛的制度最终都逃不了一个命运,那就是被外来的侵略者打破。一如中国的封建制度,罗马的奴隶制度最终也陷入了这个命运。

罗马的衰落,紧接着带来了人文主义的衰落。这种衰落不是别人造成的,正是罗马自己选择的一条路。当罗马举起战旗征讨四方的时候,就已经把希腊的安闲和优雅抛下了。他们通过征讨学习,又通过征讨传播,征讨所得来的奴隶建立起了伟大的罗马城。但是罗马人终究不是希腊人,他们是伊特鲁西亚高地上狼的孩子,他们骨子里还是留着军人的血脉。

所以在公元纪年之初,罗马变成了帝国。而这个时候,耶稣也诞生了。

罗马在后期的建筑风格受着两方面因素的影响,一方面由于共和制转向帝制,建筑的形制由开放转向封闭。罗马建筑中比较典型的广场建筑,在这个时期的形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最明显的是布局的形式从自由布局变成了轴线布局。从罗曼努姆广场,到凯撒广场,而后经历奥古斯都和图拉真广场。我们可以明显感受到共和制到帝制的转变。

而另外一个影响建筑的方面,则是宗教的变化。罗马帝国后期,基督教开始兴起,经历了四百多年的不断发展,基督教从最早的异端宗教转变成了罗马的国教。从此基督教开始了它在欧洲上千年的核心地位。基督教的教义和万神庙可以说是完全背道而驰的,而建筑的变化自然也会明显起来。罗马式的教堂便是基督教仿造罗马长方形会堂所建造的一种“巴西利卡”式的教堂形式。这种建筑虽然是仿造罗马建筑而造,但是基督教的文化影响极其强烈。拉丁十字的平面形式在这个时期得以确立,宗教意义明显。

任何一种继承都不可能完全,延续之后也可能被曲解。希腊的文明的柱式在罗马帝国的晚期仍旧在使用,而无论是帝制还是基督教,都是和希腊的人文精神背道而驰的。罗马是个伟大的国度,但也是个矛盾的国度。它在走向兴盛的那一刻就注定要消亡。

而希腊之于罗马,就像是柱式之于罗马的券柱式。结构作用远远低于装饰作用。罗马的宏大和壮丽的确称得上伟大,但它的精神内核却再也追不上希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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