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旭白也不问,只是那双眼看她的时候,目光格外的深邃复杂,似乎知晓所有,又似乎有别的她不懂的东西在涌动。
薛宁很累,懒得去深究他目光里含义,缩到他怀里,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休息一天,初七一早起床准备一番,吃过早餐就去见滕逸,把自己在T市买的花瓶送给他,出来之后直接去了机场。
换好登机牌,托运了行李,薛宁到候机厅坐下,拿出手机给方桥打电话。
赵三说另外一伙人是从帝都开车过去的,算上沿途休息玩乐的时间,大概初六到A市,休整一天并准备物资,初八早上出发。
电话接通,薛宁随即扬起唇角。“桥哥新年好,是我,小宁。”
这头,方桥非常的意外,拿着手机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我刚准备定机票回海城,想要什么礼物?”
“不用,你在家等我,给我准备几样东西。”薛宁还在笑,轻描淡写的语气。“身份证最好要短发的照片,还有下墓用的装备,你帮我备齐,我大概三个小时后到你家。”
“你要干嘛?”方桥下意识蹙眉。“苏先生知道么?”
“他不知道,我就是去玩玩。”薛宁吐出一口气,玩笑的语气。“我在微信约了一个考古队,跟他们一块去长长见识。”
方桥沉默了下,还是不太放心。“真没事?”
薛宁大笑,让他不信就打电话去给苏先生。
方桥无奈的叹了口气,表示她到之前,所有的东西一定准备齐全。
薛宁挂了电话,正好广播响起,随即背上自己的背包,排队等候登机。顾旭白因为公司有事,早上起来就走了,这会估计还在公司。
把手机关了,她活动了下自己的肩膀,随即敛去脸上的残余的一丝笑容,面无表情看着长长的队伍。
眼下,就算她什么都不做,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
八爷在T市失手,又安排人一路追到海城,就是最好的证明。她不怕死,但她怕到死这个案子都继续尘封。
所以,她必须去会一会那位三爷,从他嘴里撬出更有价值的线索,一并交给警方。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J市,薛宁走出航站楼,抿着唇角瞄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黑衣人,伸手拦了辆出租前往市区。
打开手机,顾旭白有打电话给她,打了很多次。
梁秋也打了几个电话,还有唐恬。
薛宁给唐恬回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刚睡醒,手机调了静音没听到。
唐恬回家过年,早上刚下的飞机,薛宁听她唠叨了一阵,脸上不禁浮起笑意。“你不是号称不婚么,怎么被你妈洗脑就动摇了?”
耳边的声音变大,薛宁不得不把手机拿开一些,笑容愈发的愉悦。“直男癌!这种话你可别信,什么不结婚不生孩子就不完整,你又不是为了完整才活着,而是为了你自己。”
聊了半个多小时,薛宁挂了电话,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机屏幕。
她怎么就没心了?顾旭白对她好,她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成年人在一起,不一定非得是爱情。摇了摇头,把手机调整静音模式,随手揣进外套的口袋。
赶到方桥家楼下,他已经把东西准备好,薛宁检查了下,确定没有问题,拿了东西就走。
“真不跟苏先生说啊?”方桥直觉她这次来的诡异,而且好像还很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他。”
“真没事,我们约好了在Z市碰头,是地质大学的一个活动,我只是跟过去凑个热闹。”薛宁拍了下他的肩膀,脸上扬起笑容。“苏先生教了我这么多年,我总得试试是不是真的有用吧。”
方桥无奈,拿了车送她去机场,等她登机后随即给苏先生和崔立珩打电话。
薛宁不能出事,苏先生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家人还重,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他也不好交代。
中午的时候,薛宁落地Z市,发现从海城跟过来的人,居然还不放弃,不由的挑了挑眉。
她的爸爸可是个老警察,这点事难不倒她。
进入市区,她既不去酒店,也不找地方吃饭,而是直接去了市中心最大的百货商场。
年假最后一天,商场里人特别多,薛宁绕了几圈,把跟踪自己的人甩掉。
躲在人群里晃了两圈,确定甩了尾巴她马上照着方桥给弄的身份证,去买了一顶差不多的假发,跟着找了家银行在ATM取出几万块钱,换了一身衣服和背包,从容离开。
吃过饭,薛宁确定没人跟踪,随即去租车行租了一辆全路况越野,之后去买手机办卡,采购物资,一刻不停的出发前往A市。
赵三并不知道帝都那位三爷到了A市之后,在哪个地方落脚,但是大致说了下线人发现的古墓位置。
薛宁要在那帮子人到之前,提前过去做准备。
她在地图上看过,赵三说的位置并不是太偏僻,只是周围并未出土过任何的文物,也未曾听说有古墓存在。
薛宁记得小时候爸爸给她和哥哥讲故事,曾提到过河南。作为中原第一人口大省,历史上在此建都的国家无数,考古发现的几处遗址,远远不如历史上记载的多。
抵达A市已经是下午,薛宁找地方吃了饭,给车加满了油再次上路。
原先在海城使用的手机关着,她知道方桥肯定会给苏先生和崔立珩打电话,故意不开机。出城之后路不太好走,而且还下了雪,纷纷扬扬。
薛宁打开导航,眉头拧的死紧。这个时节,冻土层非常的厚,不知道那些人来了之后,会不会取消开墓的计划。
减缓车速,一直开到夜里十点多,才到达附近的村子。把车开到村尾,停车去敲最后一户人家的房门。
天太冷了,她需要找个地方休息,补充体力。敲了好久的门,院子里的狗一直叫,薛宁差点要放弃的时候,门后终于传来声音。“谁啊?大半夜的,有啥事?”
薛宁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说自己是来走亲戚的,好像迷路了,问她能不能给口热水喝。
门后安静下去,大概过了一分钟,涂着红漆的大门被人打开。一对年纪很大的夫妻走出来,开了灯仔细打量她。“姑娘,你要上哪走亲戚。”
薛宁故意说了个距离这里非常远的地名,可怜兮兮的搓着手。“我没来过,天有太晚走错地儿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商量两句,同意她住上一晚。
“谢谢,谢谢你们。”薛宁不住的鞠躬,跟着上车,发动车子开进院子里。
背上背包下去,薛宁打开后备箱,取了两瓶酒和几个礼包下来,再次道谢。
那对夫妻姓陈都是老实人,有个在外边上大学的儿子。估计说话的声音太大,他们的儿子陈双俊也起了床,热络的让薛宁坐下,随即去给她倒水。
“大过年的,这么打扰你们真的很不好意思。”薛宁喝了口热水,含笑道谢。
陈双俊刚上大一,很腼腆的一个大男孩,跟薛宁说了两句便回房睡觉去了。
薛宁跟阿姨去房间,等她收拾好了,随即躺下。
转过天,薛宁以想拍照为由,背着背包和相机独自出门。村子周围是成片的大山,从地图上看,应该是太行山山脉的分支。
相对海城那些都是石头的山,这边的山头,看起来就像一片超级大的土坡。
在周围看了一圈,薛宁走到山脚拿出罗盘,找到赵三说的方位,随即折回村子。
给好心收留她的陈家人留下一万块钱,把车开出来,停到山脚附近的平地上,搬来干了的玉米杆子盖好。这些人不会大白天进来,不意外的话晚上一定会到。
抬手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薛宁带上背包上山,拿着罗盘找到可能有古墓的地方,用工兵铲在附近的灌木丛后挖了个能藏下自己的坑,做好伪装,整个人猫进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山上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薛宁不敢睡,考虑到对方带了设备,干脆把新手机也关了。方桥给她准备的望远镜,带有热成像功能,加上今天天晴晚上有月光,只要有人出现,她一定会发现。
检查了下绑在腿上的匕首,以及带过来的手弩和麻醉烟雾弹,吃了些压缩饼干充饥,薛宁强迫自己闭上眼休息。
耐心等到夜里9点多的时候,山下隐隐约约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
薛宁来了精神,仔细听了一会,整个人神经绷紧。
寒风刮过树梢,发出漱漱的声音,汽车发动机发出的声音忽远忽近,像似幻听一般。
重新躺好,悄悄把冻麻木的四肢活动开,跟着举起望远镜,屏住呼吸往自己上山的路上看。
风越来越大,月光也跟着黯淡下去,静悄悄的山林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开始有人出现,耳边依稀听到对方说:“那姑娘真的会来不,抓到了能不能咱先玩玩再拿去卖?”
薛宁心里咯噔了下,眉头无意识蹙起。
八爷还是没放弃弄死自己,所以今晚上来的人,肯定不止眼前的这十来号人,暗处肯定还有!
抿了抿唇,她趴好不动,尽量把身上的杀气收敛起来,继续观察。
“你小子心思还真活络,不就一个女人吗,玩死了也没关系,玩不死再卖掉,还能换点烟钱。”有人接话,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听说这个姑娘年轻的很,玩起来一定很爽。”
随行的人哈哈大笑。
薛宁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拿着望远镜的手,无意识收紧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