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溪的营帐中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就算在帐外也能听到。
门外一身玄色衣服的肖云扬站在营帐门口,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左溪那日在堪舆图的内室中并没有睡着,但是他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装睡,本来他今日来是要问一问,可是走到门口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却突然间觉得有些疲惫,所以他停下来脚步。
他身后的赵毅见肖云扬不再往前,正要上前去通报,肖云扬却摆了摆手轻声说:“算了,回去吧。”
肖云扬说完之后没有丝毫停留就转身离开,赵毅在原地看了看帐篷又看了看肖云扬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觉得这些主子们的心思有时候真的是搞不懂,既然关系如此亲密,为何突然间两人之间似乎却又多了许多隔阂一般。
最后他觉得想不明白,只好摇了摇头不再想,跟着肖云扬的脚步快步离开。
帐内左溪还在听着四斤连说带比划地说着这一猪一锅的糗事和匪夷所思的习惯,依旧他们嗜酒贪财好色的本质,几乎一样的拉地说了出来。
左溪本来以为四斤是个很安静的大男孩,只是他开始模仿之后那惟妙惟肖的动作让她几次都差点把嘴里含着的白开水喷了出来。
到最后四斤还在准备下一个动作,左溪抚着笑疼的肚子说:“好了好了,停下吧,再演下去我今天的肚皮都要烂了!”
四斤这才赶紧跳下凳子,坐下来左右看了看左溪的脸色。
左溪在他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说:“看什么呢?”
“看你心情有没有好了啊,从刚才进来开始我就知道大人的心情不好,现在笑了这么久了,有没有开心很多啊?”
左溪渐渐敛了笑意,看着面前的四斤,觉得心中有些感动,没想到这么个刚刚见面的人就知道她不开心,但是他知不知道呢?
“四斤,真的谢谢你,我现在很开心,我们现在来分析一下这两位将军的性子,恩,朱温好酒贪财,郭德利好色,只要有破绽就好,怕的就是人没有破绽。”
“大人!”四斤声音严肃地打断她的话,“你现在的脸色真的不太好,需要好好休息——”
说着四斤推着左溪到床边,蹲下来脱了她的鞋子。
待左溪反应过来,床榻上的被子已经被人铺好了,她看了看四斤,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就倒下睡觉。
这一觉着实睡了很久,没有吃饭一天一夜加半天,等她扶着晕乎乎的脑袋醒过来时,听到四斤说她睡了这么久还以为是在骗她。
等她扫荡了四碗饭之后,才觉得这似乎是个事实。
四斤偷笑,“大人你真能睡,梁王中间来了一次,见到您还在睡就离开了。”
左溪正在拿着毛巾擦手,闻言动作顿了顿,迟疑地问道:“他有说了什么事情吗?”
四斤摇头。
大人这个称呼真的是很尴尬的存在,虽说她已经算是肖云扬的妻子,但是他们并没有举行婚礼,在这里也就不算是成亲,所以不能称呼王妃,而她又因为曾经洛阳城皇宫中的遭遇而对夫人这个词特别敏感,所以在她不声不响地发了几次脾气之后再也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夫人二字,但是在军中叫姑娘却又是不便,而且她一直都是男装示人,很少穿女装,被叫姑娘也很别扭。
后来肖云扬封了她一个行军道副总管的名号,也不过是个挂名的,但是总算是有个称呼,所以这到了最后就是变成所有人一口一个大人的叫,开始还是有些别扭,但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在军营中待了三天,所有人都有事情做,战事似乎是到了关键时期,她对于行军布阵不在行,所以并未对这些参与其中指手画脚。
但看着整个军营中忙忙碌碌,中军营帐周围的重重把守和从早到晚不断进进出出的身影,她心中也为肖云扬揪了心,所有的成败在此一举了,而她似乎已经是无所事事。
左溪让四斤找来了笔墨,但是当她握着笔准备写东西的时候却不知道要怎样落笔,并不是她不会写字,她反而因为曾经的训练而能够写出一手精致漂亮的瘦金体。
四斤在一旁给她磨墨,见她已经废了好几本空白的折子,终于忍不住说:“大人,您到底想要写什么?”
左溪愣了愣说:“我也不知道,我如今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把在山东的见闻写成文书呈给梁王看,或许对他有所帮助,如今山东是河西军守卫,还有你那日跟我说的事情,我也应该分析一遍拿给他看,针对那两军统领的破绽和缺点,定然能够寻出合适的方法去对付,梁军如今正在关键时期,如果内乱不能解决,将来必出大患。”
“既然要说公事,那就公事公办喽,像这样……”四斤坐下来拿起一支笔,将文书的格式写下来给她看。
左溪想了想,就照着四斤写出来的东西将她心中分析的形势全部写出来,本来最后要再写几句话,但是随即一想,还是算了,她将折子吹干了合上,递给四斤,“将这个给梁王,就说……算了,什么也不必说了,就送去就行。”
四斤打量着左溪的脸色,眼中转了几圈,然后说:“大人是不是和梁王吵架了?如果是的话,不防去低头认个错,或许梁王就……”
左溪有些不耐烦,啪地一声放下手中的笔,“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四斤立马抓了折子就窜出了门外,他出门之后将折子在手心拍了拍,然后就朝着中军营帐而去……
左溪在四斤走后,又拿了一支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然后心烦意乱地将一张白纸团成团扔在地上。
只是过了许久不见四斤回转,便掀开帘子出门,刚走出门就看到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
方墨轩正好从门口走过,左溪往前一步叫了一声:“方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