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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一条海豚船

船驶近了,果然是一条海豚,搁浅在滩涂上了。罗子跳下船,嘴里发出心疼的唠叨:“啊呀,都快晒破皮了。爸,我们得赶快把它拖到水里去。”“为什么?”父亲惊异地望着他。罗子指指海豚说:“它搁浅一段时间了,再不救,就要死了。”“死了就死了,反正咱们马上剥它的皮。”父亲呵呵一笑,跑向岛上。罗子知道,父亲去拿绳子竹杠了,要把海豚抬猪一样抬回家去。

罗子其实已经看出来,这条海豚奄奄一息,已经救不活了。可是,就这样见死不救,让它成为自己的刀下之物吗?不知为什么,罗子心里十分伤感,他蹲下来,喃喃地说:“海那么大,你为什么要往岸上冲啊,一定是不小心,傻撞上来的吧。”罗子望见父亲已经拿着竹杠和绳子从家中出来,他马上抓住海豚的尾巴,用尽全身力气往海里拖。

等父亲跑到滩上,海豚已经被拖下水,随着几个浪潮漂向远处。

“你这是干什么?”父亲顿时火冒三丈。罗子梗着脖子说:“我不想看见它被剥皮……”“你真混帐,送上门来的鱼都要扔掉。”父亲跳上机船,想驾船去追,可是机器怎么也发动不起来,只好瞪着眼,望着海豚的尸体半浮半沉地漂远……

父亲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下确实气坏了。当天晚饭时分,父亲喝闷酒,父子俩久久不开口。罗子憋了半天终于说:“爸,咱们还是走吧,离开这里。”“到哪里去?”“跟其他人一样,上大陆去。”“可咱们能干什么?”“我们可以搞搞网箱养殖,或者去打打工。”

父亲连喝了几口酒,闷声闷气说:“打工,我是死也不去。搞养殖,总得要有本钱,要是我们在尖三礁捕到那些黄金蚌,会什么事都解决的。”

罗子不以为然,认为那只是传说,那地方是不是真有这种蚌?谁知道呢。父亲却摆了摆手:“正因为有这个传说,从来没有人去试过,所以是真是假都不好说,万一这种东西有呢?万一叫咱们抓到了呢?”

此时罗子终于发现,原来父亲对于黄金蚌的传说,是深信不疑的,父亲之所以这样向往,其实是做着一个很大的发财梦。

罗子陷入了矛盾中,他想走,却舍不下父亲;要劝父亲一起走,父亲却魂牵梦缠着黄金蚌。已经夜深了,罗子跑出屋子,到海滩上去吹吹风。月色下的大海,显出无尽的神秘,罗子的眼前,似乎看到了尖三礁那嶙峋的怪石,狂风掀起的滔天巨浪。那个海区一年四季这么可怕,没有一天风平浪静,就是乘船在那里转一圈都不可能。罗子很想能有一种办法,让父亲到那里转上一圈,不管有没有黄金蚌,他就会死心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罗子正乱想着,忽然听得哗啦一响,水里涌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来。那不是一条大鱼吗?虽然是夜里,但月光很好,罗子看清好像是一条海豚。他马上想到,是不是白天那条海豚活过来了?他朝水面走去,结果,他看到了一样十分惊人的东西。

那确实是一只海豚,但比白天的海豚大许多,就像他们的机动船。罗子走近了,大吃一惊,因为他发现这外形是海豚的东西,其实是一条船,它的背部朝天敞开着,里面空的,可以乘人,完完全全是条船。

怎么会有这样的船?罗子连忙去告诉了父亲。父亲已经睡下了,听了儿子的介绍,马上跳了起来,立即跑到了海滩边。父亲一下子就叫出声:“啊,海豚船,是海豚船……”

“爸,你见过这种船?”罗子觉得父亲好像知道的。父亲激动地喘着气:“我没有见过,但听老一辈说起过,海豚是有灵性的家伙,如果被人救过,死后会来报恩……”说到这里,父亲突然沉默了。父子俩都明白了,这条海豚船,肯定是那条被罗子拉下水的海豚变的。这么说,海豚确实是死了。

罗子刚觉得难过,父亲却大笑起来,他告诉罗子,有了这种船,什么样的海面都可以去了,海豚船是不怕任何风浪的……“哈哈,这下好了,咱们可以去尖三礁啦!”父亲扬着手欢叫。罗子却半信半疑,这条船怎么开呀,既不能装机器,也不好扬帆配桨。父亲拍拍儿子的肩说:“那是海豚船,它会自己跑的。”

父亲连忙回屋准备。罗子心里疑惑重重,他很担心,这只是父亲的一厢情愿。凶险的尖三礁,靠这样一条船,真的可以去闯吗?但转而想到,如果这真是一条有用的船,可以带他们去尖三礁探一探,父亲那个心结,也可以就此解一解了。

第二天一早,父子俩跑到海边,乘上了这条海豚船。父亲说了一声去尖三礁,只听船头海豚的嘴里发出呜呜两声,好像是轮船起锚了。随即有一股力摇动起来,罗子一看,是鱼尾形的船尾扭动起来,随后朝着海面驶去,速度很快。

真是不可思议!这条船劈波斩浪,轻松前进,就好像只是擦着浪尖在飞。没有机器,没有帆桨,也不需要掌舵,它自己直往尖三礁的方向驶。船越行,风浪越大,整个海面都在咆哮。忽然间,父亲站了起来,指着前方喊了一声:“看啊,尖三礁。”只见劈面耸立三个尖塔似的礁石,就像魔王的三颗怪牙。而此处的风浪更加凶恶,像一大锅水在沸腾,如果是一般的渔船,早就倾翻沉没了,但海豚船却随着浪潮平稳摆动,毫无危险。

“哈哈,尖三礁啊,我们终于来喽。”父亲激动地大叫着,拿起一张网就撒了下去。过了一段时间,父子俩收网了。当网收上来一看,里面有三个饭碗大小的蚌。用水洗掉蚌外的淤泥,认出蚌面正是金黄色的。

黄金蚌!父子俩异口同声地喊出声。这一下他们劲头大了,连撒几网。可是没有再网住第四个。而不等父子俩结论,海豚船自己掉转头,向着海岛方向折回去了。

回来的路上,父子俩捧着这三个蚌,真是喜不自禁。可是回到家,他们剖开蚌,并没有找到什么黄金。而蚌的外壳也同其他蚌壳一样是钙质的,只不过颜色如金而已。

原来,这只是空欢喜一场。父亲狠狠地扔掉蚌壳,气得胡子都翘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而罗子却有了感悟,叹口气说:“爸,这下你看到了吧,所谓黄金蚌,确实是有的,但跟别的蚌没啥不一样。”“不,我不相信,真正的黄金蚌肯定有,不是这个。”

父亲的固执,让罗子无可奈何。父子俩又乘了海豚船出发。第二次空手而归。父亲不罢休,又拉着罗子去了好几次,结果再没有捞着半个黄金蚌。

虽然没再见到黄金蚌的踪影,这几次却还是挺有收获,由于那地方风浪过大,没有渔船光顾,所以他们每次下的网,还是捞了不少的鱼。只是在父亲看来,这点收获算不了什么。

很显然,父亲觉得,他的梦想破灭了,虽有了艘海豚船,可以驶到无人敢去的尖三礁一带捕鱼,但远远没能满足他一举致富的强烈愿望。那些日子里,父亲总是借酒浇愁,哀声叹气。罗子为此很替父亲担心。可他万万没料到,在父亲的心里,竟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来。

这天傍晚,狂风呼啸,暴雨如注。半夜时分罗子忽然被父亲摇醒:“快起来,出海去。”“为什么?”罗子惊问。父亲摆了摆手:“别多问,跟我去就是了。”罗子只好起床,跟着父亲冲进雨帘,上了海豚船。

“去大陆的三角峡。”父亲说了一句后,海豚船就劈风斩浪的行驶起来。三角峡在对面的大陆那边,这么个雨急风狂的夜里要去干什么?罗子问了几遍,也没问出什么来。

海豚船终于驶进了三角峡。隐隐绰绰的,前面出现了一些桩子和尼龙网围起来的网塘。那是这边的渔民建起来的养殖基地。罗子突然明白过来,惊讶地问:“爸,你这是要干什么,莫不是……”可是父亲嘘了一声,拿起一把镰刀,就割开了网,海豚船冲进网塘里了。父亲说声快动手,就伸手去拉网塘里的网箱……

网箱里养的,都是鲍鱼。罗子吓得目瞪口呆,他很想劝阻父亲,可是父亲低声骂了他几句,没有停手。鲍鱼不断地被父亲扔上船。很快就有了一大堆。

罗子像傻了一样,任凭父亲疯狂地抓捞鲍鱼。也不知过了多久,父亲嘟囔一句:“好了,回去吧。”海豚船立刻启动,向着海岛驶回去了。

此时风更狂了,雨更急了。黑乎乎的海面上,仿佛有一群群怪物,在撕咬他们的船。父子尽管坐在海豚船里,也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威胁。父亲有点害怕地说:“怎么搞的,咱们好像……不是在回去?”话音刚落,猛觉得一个巨浪涌去,从空中盖了下来,而海豚船也突然往下一陷,一下就沉进水里了。罗子和父亲掉进汹涌的海里。

罗子脑袋里一片空白,知道自己完了。但奇怪的是,他刚落进水里,马上觉得脚下有东西把他往上一抬,他就浮出水面。原来是海豚船,只是已经船底朝天,他就骑在船底上。可是父亲在哪里?罗子对着海面大声叫唤,声音被风雨掩盖了。而海豚船带着他,急速地离去,很快来到了岛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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