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道肖小白讲的第二个故事《鼠辈横行》,这个故事大概讲的是人变异成老鼠发生的种种惨剧。董国锋怀疑是受了什么感染,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认为i是受了蛊术,跟赵林勇讲的第一个故事《宋依伯捉鬼》一样,里面的人大约中了一种叫鼠蛊的邪术,施术者怀有极大的仇恨,或是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让中鼠蛊的人互相传染,达到灭城的目的。
其他人在听故事的时候都呈毛骨悚然状,我把猜想跟他们一说,更是心惊不已。
这个故事很吸引人,但肖小白只讲了一半就停了下来,他无非是想显摆下自己讲故事的水平,还故意轻蔑地看了赵林勇一眼。哪知,赵林勇冷冷一笑,站了起来,道:“下半段故事我替你讲了!”
话一说出口,众人皆是一愣,肖小白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众人问,难不成你也知道这故事?
赵林勇“嘿嘿”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故事呢?这故事我听了不下十遍了!小白,你就靠边站吧!”
“你……”肖小白气得涨红了脸。他急道:“甭管听没听过,这故事是我先讲开始的,理应由我直接讲完,你不能半路杀出程咬金!”
赵林勇道:“故事是故事,但从谁嘴里讲出来,味道却是不一样。讲故事嘛,我还是比你擅长点,所以呢,还是我来吧!”
“你……你不能这么霸道流氓!你可以问问大家,我刚才讲的比你讲的怎么样,肯定更有魅力!”肖小白怒道。
小伍道:“别人讲得好好的,你又非要插进来胡闹,不仅破坏了气氛,更是让整个故事变味。我支持小白,他刚才讲的那段比你的宋依伯捉鬼好听!”
“你个吃里扒外的臭丫头!”赵林勇瞪了她一眼,“亏我还对你那么好,想当初……”
董国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林勇,这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小白一个故事没完,你却非要抢功劳,这太不公平了吧!还是让小白继续讲吧!”
柳惠和庄锁也一致谴责赵林勇。
赵林勇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我是怕后面的故事他不懂乱编误导大家。这样吧,我提议抛个硬币。如果正面朝上,就是由我来讲,反面朝上就由小白来讲,由老天来决定谁来讲下半段故事,如何各位?”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董国锋道:“这主要看小白的意思,他同意你就抛,他不同意你就让他继续讲!”
众人又把目光转向肖小白。肖小白此时站在油灯下面,油灯的阴影把他完全罩在里面,不太看得清他的容貌表情,但他两只眼睛却是像夜明珠般在闪闪扑动。他转头看向那张美女画像,半天才缓缓说道:“也可以,不过要改个规则,正面朝上由我来讲,反面朝上由林勇来讲,硬币也由我来抛!”
赵林勇松了一口气,道:“好!”
肖小白这才转身走出那片阴影,接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随手往上一抛。
硬币发出一阵细微的啸声,翻滚着冲向天花板,然后忽转而下,“铛”一声,落在地面时,又立即弹起,足足弹了七次,这才安静地躺在地上。
众人定睛一看,反面朝上。
赵林勇哈哈大笑起来,道:“看,连老天都帮我哈哈!”
“那就请你继续讲吧!”肖小白这时却不那么生气了,淡淡地说道。
“好,好!”赵林勇看了他一眼,坐回了位子。
众人无奈,只得听他讲来《鼠辈横行》的后半段故事。
故事的一开始,便直接切入了极为疯狂的场面。
午夜零点左右,郑美娇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在想着周平咬她时的可怕情景,想着满地的毛,想着当时闻着的一股作呕的气味……就这么想了一会儿,伤口猛地一抽,她几乎都要喊出来了,但疼痛使她清醒过来,一下子回到了现实。
她看着屋内的几张床,那些病人都睡着了,那些家属也趴在旁边睡着了,只有她是孤伶伶的一个人。她想,这刘仗怎么还不来?刘小云说是去买饭,但到现在也没回来!只剩下她一个人,凄惨地躺着,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早瘪了下去。她越想越气,终于愤怒占据了害怕。她想,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周平!
郑美娇重重地翻了几下床,床被弄得“嘎吱”、“嘎吱”直响。邻床的病人似乎睡得不沉,又好像有心脏病之类的,一下子被弄醒了,开始“哼哼”呻吟起来。家属是个中年妇女,也被弄醒了,她不满地白了郑美娇一眼。
郑美娇也回瞪了她一眼,又重重地翻了几下,才转过身背对着那个妇女,她估计她在背后仇视着她。郑美娇没再理她,这一天下来跟邻床的几个关系都不好,特别是刚才那个明摆着跟自己过不去。她又想,这一切都是周平造成的,回去一定狠狠抽他一顿,不知道被抓了没有,抓了就没那么解气了,希望没被抓。回去该这么抽他呢?怎么抽才解气?……对呀,绑起来,扒光他的衣服用皮鞭抽!太妙了,太解气了!
郑美娇越想越兴奋,不禁手舞足蹈起来,右手猛地一挥,竟一下子扯断了输液管,那输液瓶上的带子一松,瓶子便从上面掉下来。郑美娇一惊,想伸手接住,但已经迟了,只听“啪”一声,输液瓶结结实实摔在水泥地上,那许多碎片便和着药水一齐乱溅开来。
“啊!”首先是邻床那个病人惊吓得大叫出来,她翻着白眼,嘴巴张得大大的,激烈地呼吸着,大声地呻吟着,全身都在颤抖,仿佛随时都可能断气。她的家属慌了神,忙不断抚摸着安慰着病人。
而其它病床上的病人和家属也都被惊醒了,有些病人也开始不住地呻吟着,那些家属边安抚着,边不住地埋怨郑美娇深更半夜不得安宁。
邻床那个家属安抚了半天,但病人仍不见好转,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地呻吟着,抽搐着,按了半天警铃也没有医护人员进来。于是,她扭头对郑美娇骂了句:“你妈的,半夜屁眼没堵上吗?”
郑美娇本来心里有点愧疚,但被这么一骂,立时火上心头,回骂道:“****妈,你还没屁眼呢!”
那家属正又焦急又生气,此时一听,加上白天受的气,顿时变得怒不可遏,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向郑美娇。
“妈呀!”郑美娇头部被砸中,她伸手一摸,摸下了一手的鲜血。她的心里一颤,竟莫名地闻出了血的香味,也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被周平咬开的脖子开始发痒,并且有东西在往外爬。她伸手一摸,全是血,黑色的血。她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回见到血,闻到了香味,终于被激起了食欲,兴奋了起来,她感觉这血白白流掉太可惜了。于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味道刚入口,便直贯丹田,顿时觉得浑身舒畅无比,飘飘欲仙,她立时觉得这该是世界上最鲜美的食物了吧,什么燕窝、鱼翅,琼浆玉汁,都差上几个档次,甚至恶心,她开始后悔以前没早些发现。
手上的血很快被舔光了,郑美娇意犹未尽,她此刻真实地感觉到了血对于生命的意义,感觉到了体内奔腾不息的血液,感觉到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呼唤着迫切需要更多血的充实。她极度渴望再吸一些,因为身体里的那个声音在饥饿地叫喊,刚才那一点血激起了那种欲望,她迫切需要更多的血,就像吸鸦片的人吸了一口就上瘾一样。
她见邻床那个家属正惊恐地盯着自己,似乎吓傻了,她那涨红的脸和脖子正不住地抽搐着。郑美娇似乎看到了那脖子里面奔腾流动的血液,她心底的声音在急切地呼喊,它们催动着她蹦跳起来,一下子摁倒那个中年妇女,然后猛地张开大口,狠狠地朝那裸露的脖子咬去。
“啊!”中年妇女惊恐地发出凄厉的喊叫声,她拼命地挣扎着,但郑美娇的手如有千钧之力,死死地按着她的身体,使她根本无法挣脱,而她同时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往脖子那狂涌,那里被咬出了一个洞,全身的血液正源源不断被抽了出去。她惊恐极了,她很珍惜自己的血,为此都没献过一次血,她认为献血就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记得有一次单位组织去鲜血,她那天就找了个借口请假不去了……可是眼下,却有人正像吸血鬼一样吸着她的血,她恐惧得发抖……
郑美娇疯狂地吸吮着她的鲜血,她感到通体舒畅,生命得到了升华,这真是世间最鲜美的食物!
那中年妇女越来越惊恐,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她感到自己的血液快被抽干了,嘴角逐渐冒出了白色泡沫,一会儿,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郑美娇抹了抹嘴,满足地放开她。她转身看见了其他病人和家属也都在呆呆地看着她,那些眼神里满是惊怕。他们见郑美娇正看着自己,惊醒了过来,立时扶的扶,抱的抱,开始惊恐得四散逃跑。
桌椅的碰撞声和人群的慌乱使得郑美娇烦躁起来,她感觉这些人都在跟自己过不去,他们在找准角度准备一起围攻她。郑美娇愤怒不已,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你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了你,先动手吧!
这时,一个家属撞碎了一个输液瓶,声音很响。郑美娇被玻璃碎片溅到了脸,立时咆哮了起来,她蹦跳而起,张牙舞爪扑向逃散的病人和家属,她发疯似地摁住他们,咬开脖子,痛快吸吮着鲜血。
鲜血,喷洒得到处都是;声音,尖叫得嘶哑。那些人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当中,他们东躲西藏,却找不到出去的路。郑美娇已是满脸的鲜血,但那不是她的血,那些人被咬后,先是不断抽搐,口吐泡沫,然后躺在地上挣扎翻滚起来,他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挠着自己的脸和身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爬满了全身,他们想使劲抠出,就不断抓着自己的脸和身子。那些人的指甲在慢慢变长变尖,门牙突兀地暴出,尖尖的白白的,闪着刺眼的白光。猛地,他们翻转身子,尖细地叫着,扑向四散奔走的人们。
尖叫,惊恐,鲜血。
郑美娇带头对着无助的病人和家属一通乱咬,那些人已无处逃脱,大门早已被紧紧锁上。
他们绝望了,等待着死神的镰刀挥手一割。
但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警报声,接着走廊外一片混乱、沉重而焦急的脚步声逐渐向病房靠近。紧着,“砰”一声,大门被撞开了,二十来个警察和几名医护人员冲了进来,警察大喝:“住手!全都不许动!”
但是那些疯了一样的人,见到一下子涌进许多人,更加暴躁起来,他们转移目标,张牙舞爪咆哮着扑过去。那些警察见状,随即拔出警棍,为首一个当先冲过去,往其中一个人身上戳了一下,那人立即“哇哇”直叫,全身颤抖不停,一会儿便瘫倒在一旁。
其余疯人正好也冲过来,他们踩过瘫倒的那个人,凶猛地抓住警察和医护人员,他们双手掐了过去,按住那些脖子就要咬下去。警察的反应还算迅速,他们身手敏捷地躲过那致命的一口,或出手攻击,或用脚踹,然后警棍一捅,那疯人便被电晕在地。
郑美娇见那武器着实厉害,便左突右闪,趁一个警察不注意,便猛地跳过去,将其扑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开那警察的脖子,鲜血立即喷溅了出来,警察嚎叫出声,不停地挣扎着。
郑美娇咬住那脖子贪婪地吸着汩汩流动的鲜血,任由那警察在无助地挣扎着。一会儿,那警察便激烈地抽搐几下,软软地趴下。郑美娇缓缓地抬起头,满足地舔了舔嘴。其余警察同时挥舞着警棍砸了过来,但郑美娇一下子便闪开了,他们就追着郑美娇跑,郑美娇动作迅速,敏捷地跳跃着,他们来来回回追了几回,还是追不上。
而此时,被电晕的疯人舒醒了过来,他们的动作更加麻利、野蛮,扑向了手无寸铁的医护人员。
鲜血,尖叫。医护人员捂着受伤的脖子四处逃窜,但他们只跑一会儿,全身便虚脱般软软地瘫倒在地,而后也发出刺耳的尖叫,狠狠地挠着自己的身体,那指甲越长越长,牙齿夸张地暴出,接着翻转身子,跳将起来,一同扑向那些警察。
警察被逼到墙角,他们开始慌乱了,聚成一团,猛把警棍挥舞。那些疯人也晓得警棍的厉害,一时不敢近前,进进退退咆哮着示威。
突然,在两伙人的中间地上有个东西动了动,接着呻吟出声,然后颤颤巍巍地就要爬起。
有个年轻的警察见状,惊喜地叫道:“师兄,你还活着啊!”说着,便冲过去,就要扶起他。
那被叫作师兄的警察猛地转过头,紧紧地抓住冲过来的警察,然后对准那白皙的脖子狠狠地咬下去。旁边的警察一看不妙,便连忙上前拉住那个动口咬人的警察,但那警察此时力大无穷,三五个人根本拉不动。
眼看那个好心警察的脖子被咬开冒出许多血时,其余警察也一齐上前帮忙,抓胳膊的抓胳膊,抱腿的抱腿,掰头的掰头,努力分开紧贴在一起的两人。
他们在努力地挽救同伴的生命,却忘了后面的敌人,那些敌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生命还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中。
站在旁边的疯人见此情景,愣了愣神,随后兴奋了起来,他们仰天咆哮,然后一齐扑向乱哄哄的人群。
那些警察惊觉身后的动静,但为时已晚,他们刚刚把头转向身后时,那些疯人已经将尖尖的指甲刺进了他们的肌肤,撕扯着分割着他们的脸和身子。那些疯人疯狂地咆哮着,他们捧住警察的脖子,一口口咬下去。
凄厉无助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警察未及反抗,脖子上已被啃出了血洞,疯人们在贪婪地吸吮着他们的鲜血。
病房里的灯光扑闪不停,外面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吆喝声和跑动声由远及近。病房里的警察被堵在墙角,疯人们一个接一个压在他们身上,他们疯狂地撕咬着,警察们被压倒在地,被死死地压着,发出绝望的惨呼声。
“砰!”突然,人群堆里发出一声巨响,同时一个疯人蹦了起来,仰着身子,摔在不远处,他的胸口一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