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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黑夜之狼(1)

夜晚的加勒比海显得静谧迷人,和白天相比,她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情。海浪在黑暗中偃旗息鼓,海鸟们也大多回巢休息去了,只有断断续续的陆地风还在吹向大海,在稍窄的海边山隘发出轻轻的呜咽声。

海洋中的生物大概也都感知到了黑夜女神的召唤,相继沉沉地睡去,或许就连那些最凶恶的海怪也是如此。仅从海面上的情景来看,谁也无法发觉就在几个小时之前,那里曾经发生了多么惊心动魄的争斗。

黑暗似乎把一切美丑都抹去了。

但是对于那些昼伏夜出的动物来说,它们的一天才刚刚开始。狼就是这样的一种动物。隐藏在黑夜之中的狼,往往是世界上最致命的存在。在这块巨大的漆黑幕布之下,谁也无法摸清它们的行踪。

注定不平凡的今夜,就有这么一些神秘的狼,在默默地行动。

开普敦的运输船,此刻正缓缓地行驶在加勒比海上。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行驶”了,称之为“漂”或许更为准确——因为这艘船开得实在太慢,而且又那么安静,有如鬼魅一般。若不是船身周围包裹着一层微弱的灯光,恐怕真的会有人以为这是一艘恐怖片里的幽灵船。

在阑珊的灯光和海水波纹状的倒影之中,船头“黑夜之狼”四个字时隐时现。这艘船在驶往牙买加的时候并不叫这个名字。事实上,类似的走私船频繁更换船名的事情早已屡见不鲜了。为了能顺利通过海关或是海岸警卫队的突击搜查,这些“黑船”会及时地把自己的名字变更为合法注册过的船名。这样,它们到了一个国家使用一种名字,等到了另一个国家就会使用另一种名字,就像间谍的换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开普敦的这种“半黑半白”的船只为了保险,自然也无法免俗。不过这位船长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船只频繁更名。对他来说这样其实更有新鲜感。现在这个新换的“黑夜之狼”他就很喜欢,而且也非常符合他们现在的状态。这艘船静悄悄地从人鱼岛出发,现在同样静悄悄地归来。就像黑夜中的狼一样,独来独往,行踪飘忽,颇有一种侠者风范。

开普敦此时正坐在船长室里,刚刚看完一批文件。他点燃一支雪茄,记起了下午他的老朋友亚历克斯打给他的一通电话。在电话里,人鱼岛的岛主提醒他注意海怪的行踪。这件事当然被他谨记在心,现在船开得那么慢,不仅是为了不惊扰人鱼岛上的人,也考虑到了海怪的因素。万一把睡梦中的海怪吵醒了,它们只会更加暴怒吧。开普敦曾这么打趣地想。

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然后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大副,大副!你在吗?现在请你到船长室来!”

没过多长时间,一个身着制服的大副便敲门进来了。

“您找我,船长?”

“是,找个位子坐吧。”

“谢谢,船长。”大副很有礼貌地说。

“我问你,我们现在离人鱼岛还有多远?”

“你是说杰西卡岛吗?已经不远了!虽然我们行进的速度很慢,但大概只需要5、6分钟就能到了。”

“嗯,这个是我喜欢听到的。”开普敦很满意。他们原计划就是在今天晚上到达人鱼岛休整,然后第二天一早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对了,记得一定要注意暗礁啊!现在是晚上,视线不好,人鱼岛旁边暗礁又多,要多留个心眼。”

“我记住了。”大副起身说道,“我这就去告诉舵手叫他注意。然后我就到甲板上进行例行巡逻。告辞了,船长。”

开普敦点了点头,大副随即就推门出去了。看到他的表现,船长不禁欣慰地微笑起来。

多么敬业的船员!他想。能拥有这样一艘船,真是我的荣幸啊。

人鱼岛,北部,夜色正浓。

整座岛的制高点是位于西北边的岩山。虽然岩山上寸草不生,但这个山峰四周的树木却是最葱郁的。由于人鱼岛的北边没有沙滩,所以这些可爱的灌木丛和红树林能一直延伸到海岸线附近。它们围绕着圆锥形的岩山,一圈一圈地串成一条绿色的项链。

而原本应该是一片寂静的灌木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轻微的骚动。在靠海的几株低矮植物中忽然传出了声响,惹得几只蝈蝈不满地叫了起来。几乎是转眼的功夫,突然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近海的海面窜了出来,速度很快。他沉默着,抓着树枝,一步一步游到了岛上。他好像生怕别人发现了自己,一上岸就在树丛中蹲了下来,把自己隐蔽的很好。在确认周围是安全的之后,他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贪婪地呼吸起来。自由的空气。

看上去他是一个标准的加勒比小伙子:眼睛大,嘴唇厚,皮肤黝黑。他的衣服和皮肤被灌木上的尖刺划破了两处,不过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他现在已经亲身证明了自己的那个推断是正确的。没想到我真的顺着那条裂缝跑出来了……事情比他想象的要顺利一些。

但是……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呢?他不得不面临一个抉择。是游到太子港去呢,还是暂先回去,另行准备?他没有手表,所以也不清楚现在的确切时间。不过应该不会太晚。他估摸着自己从这里游到太子港大概所需的时间,看看究竟能否在第二天的曙光来临之前回到岛上。不行……就算时间是够的,我的体力也绝对跟不上,毕竟这里离太子港还有一段距离……唉,我该怎么办?我可不想就这样浪费一个绝好的机会啊!

正当他对这道选择题无可奈何的时候,耳朵灵敏的他突然听见了一种微弱的声音,正从远处的加勒比海上传过来。声音很小,还断断续续的,不过对于他来说,这简直就是福音。从小就在海边长大的他,对海面上各种各样的声音都烂熟于心,他甚至能够分辨出海鸥和海鹰的叫声。所以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瞬间就得知海面上正有一艘船在行驶,而且离这里越来越近了。

他又屏住呼吸,仔细地听了一会儿。没错,肯定是艘船!他已经能确定这一点了。这艘船开得很慢,而且还特意选在这种漆黑的夜里出行,莫非……

对于走私船,他也像了解海鸟一样了解它们。在一些治安并不算好的地区——就像这一带——走私船是十分普遍的。加勒比地区的人从不惧怕它们,而是把它们当成普通船只一样看待。在这里,走私船并不是穷凶极恶的代名词,它们之中也有好坏之分。有一些走私船,专门走私武器和毒品,船上的船员也大多相当凶恶。这一类人大家都不愿意去招惹。而有一些走私船却显得相当和善,它们愿与当地人和谐共处。一些在海上遇难的原住民甚至还得到过它们的帮助。值得高兴的是,那些友善的走私船其实还是占大多数的。

他凝望着远方海面上的雾气,犹豫着下一步的行动。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艘船,我可以让他们载我一程回到太子港,这样我就可以把我的发现说出去了……可是万一我遇上的船员是一群混蛋该怎么办?不让我登船倒也罢了,但如果他们看我不顺眼,拿枪向我扫射呢?

还有一件事他之前也没有想到。是啊……回到太子港后,又有多少人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呢?就算我说的是事实,在别人看来那也只是天方夜谭而已……但是我必须要这么做,因为只有把内幕说出去才有机会让人相信——但如果不说的话,可能连机会都没有了。

船离得越来越近了,他能感受得到。在雾气之后,似乎已经有亮光照射过来,而引擎的运转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没有时间了。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不过他觉得还是值得去冒这个险,毕竟好人还是占大多数的,要相信这一点。既然今天我已经这么走运了,那么幸运女神肯定还会一直眷顾我的。

于是他简单地做了一下祷告,然后一头扎入到水中。那矫健的身姿,就像狼一样。

此时,在与之相隔千里的波士顿,由于纬度较高的关系,早早就已进入了黑夜。坐落在市郊的麻省理工学院也是华灯璀璨。现在一般是人们一天学习工作将尽的时间段,大多数学生、教师和研究人员都已下课或下班。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如何打发这一天剩下的时光——图书馆和各种各样的派对往往是他们的首选。

而对于迈克·李来说,这段时间还有更能吸引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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