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赶路看来真的不方便,但是留宿更不方便。我们只得沿着夜色中凹凸不平的路面,像瞎猫一样乱闯了起来。
实在走不动了,我再也忍不住提议要休息一下,我们一行当中,四只狐狸精和我当然都是会累的,西西和初冷超脱凡俗之外,他们自是不知道深深的疲倦是怎样一种滋味,但见我们赖在原地不走了,也就一并停住了脚步。
夜已经沉得很深,我们几个在青苔最鲜嫩的地方铺了些碎碎的泛黄落叶,躺下去休息。陈旧斑驳的台阶好像早已看穿了世人,深沉而又矛盾地在黑夜深处泛着清幽的微蓝。不知名的虫儿、兽儿仍在低低地吟泣,那声音却让这黑夜显得越发空荡,因为没什么共同话题,谁都没怎么说话。只有西西和莫冰苒因为无聊在那儿斗嘴。莫紫拓是帮这个也不是、管那个也不行,一脸的纠结样。而静域秋狸则是将绿泰捧在手心里痴痴地逗弄着它,小艾在她身边给她扇风。她面对莫冰苒跟西西通常是一副不屑参与的样子,一是觉得自己血统高贵,跟她们瞎掺和怕掉了身价;二是她本身对这一类的吵吵闹闹也真的不感兴趣。
没有比这更闷的一个夜晚了,我的心像是被一团打结的空气给压住了一般,任凭我再怎么翻来覆去,呼吸还是跟不上节拍。我就在想怎么了到底是,我一个好端端的、正二八经的人类怎么混到这个地步来了,居然要靠跟妖兽做斗争以此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简直是说出去谁都不会信。
其实仔细一想,在二十一世纪,日复一日地工作挣钱也是和现在一样,只不过不知怎么搞的,总觉得循规蹈矩待在办公室里挣钱比跋山涉水捉妖抓怪容易多了。也许我这个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奴役性太过繁盛,我无法用一颗平常心来面对自己生命中无常的变数。老实说这次借魔镜穿越回去看到病床上的醺儿我感触很深,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思念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她在我生命中竟然占据着这么大的一片空间。一想到魔镜,心中的火花便被重新点燃。但是念头一盖过它,成堆成堆的空虚便像是蛀虫一样将我整个人都给掏空,痛得很难受。
不想了不想了,好好睡一觉再说。我长长吁了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刚翻了一个身儿准备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周围一片明亮,是那种令人郁闷的亮,亮得幽暗,和着潮湿的泥土,简直让人觉得腻味。我“忽”地一下子坐了起来,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在这时恰好被我撞见。
只见一轮月亮从模糊的光影后面蹿了出来,越升越高,稳稳地挂在了高高的树梢上面。接下来,越来越多的月亮蹿了出来,在我们头顶像电灯一样晃来晃去,晃得人头晕目眩,恶心不堪。
奇怪,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一轮月亮吗?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而且还这么逼真?
等到我扶着地面撑起身子来,初冷已经超速度旋转向宫中击碎了一轮又一轮圆彤彤的月亮,耀眼的鹅黄色一片一片碎在了我面前,凌乱到了极致,却又美到极致。一轮月亮坠下去,马上又有另一轮补上来,周而复始,没有穷尽似的。我们周围也像是包了一道光的屏障,又像是透明的肥皂泡,而我们恰好被困在其间。
我将古甫取下来,让它将我带向空中。古甫释放出一条条带有棱角的锁链,将一个又一个月亮捆绑在了一块儿,它们不是可以击碎了又生长出来吗,好,你来一个我绑一个!随着月亮的增多,锁链也变得越来越长,它也像人,味口被吊了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正当我得意洋洋于自己的杰作时,一个尖利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过来:“进入我月色所布的阵,你们想逃哪儿有那么容易。送上门的猎物我可是不取白不取!”
月色?就是灭了蝴蝶家族的四大恶魔之一?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又突突突狂跳了起来。就像是有人空口许给我一个不着边际的希望,我原本一点也不信颓废地赶往寻找,却在不经意中窥到了它的踪影。这种兴奋是难以言表的,我多希望立刻就抓到月色啊,这样我离想象中的距离已经近了很大一步了。
我扭头四处看了看,依旧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只得将手中的锁链攥得更紧了。
突然,那些月亮像气球一样通通破裂,像是一场华丽的大爆炸,我整个人没刹住车,拽着链子倒栽在了地上。
随着月亮的隐没,周围空间刹那就黑下去了,只有零星的落叶随着刚才那阵强风而翩翩坠地。有几片落在了我脸上,让人心惊。
这时,一位女子却进入了我们的视线。
就在初冷从琉璃盏里释放出大片光芒的同时,我们前面的路被整片照亮。径直走向我们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曼华。只是与白昼不同的是,她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是那种甜蜜和辛酸交织在一起的笑,她盯着我们看了片刻,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真好,你们没有走远。”
“他们若走远了,你今天那一场戏岂不是白演了?”又是月色的声音。
随着这句话的结束,从空中缓缓降落下来一个身影,不偏不倚,刚好停在曼华的身边。
“看来各位对爱情故事挺感兴趣,而且对别人久等的婚礼同样很有耐心啊!”月色继续说道。语气里饱含讽刺和挑衅。
我看着月色,他倒没有一丝妖样,除了嘴唇太过鲜红之外,他整个人就跟个邻家男孩儿差不多。而且就连他的笑,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让人惊悚。
“什么,难道今天这场婚礼完全只是你们编出来的故事吗?那些事情就真的从来没有发生过?”西西忍不住大声质问了起来。这种欺骗简直是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奇心。
“故事是真的。可是此岁月非彼岁月。这都什么年月了,谁还守着爱情里面那点故事生活,你们还真是天真得可笑。”曼华的声音。
我真想象不出这番话是从曼华口中说出的,看着她眼眶中淡淡的无所谓,我心里有点揪得慌。
倒是初冷,没有犹豫便冲着月色而去。只有他总是最清醒的。当我们这些人都沉醉在不相干的事情中伤春悲秋时,突破口总是被他给打开的。
月色见初冷动手,一把推开曼华,迎了上去。曼华跌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看着月色,一脸的淡漠和幽怨。可在那副淡漠中,我不确定我是不是也看到了厚厚的感情色彩。此时,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月色会不会就是今天故事里那个为了曼华而变成妖的人?再转念一想,根本不可能!月色都存在多少万年了,而曼华的心上人顶多才活了三十几年。这么算的话,月色,应该就是占了曼华男友的肉身吧!这样一想,我觉得不可思议,眼睛也陡然睁得大大的。如果这样的话,曼华帮助月色,也有一定道理了。
这时西西推了我一把:“喂,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还不快去帮你师父忙?”
“哦。”我这才回过神来。我发现穿越的这些天我养成了一个很坏的习惯,就是老爱跑神儿。
抬眼一看,不止是初冷,莫紫拓也出手了。那……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还要参与一下?
反正多我一个也不算多。我横了横心,在古甫的帮助下也冲了上去。
但是月色的身体好像是被一层戳不破的黏膜给包围起来了一样,任凭我们怎么打都无法伤到他一分一毫。正当愁眉不展之际,莫紫拓却退了下去:“到了现在,只能用‘簇沓’来帮忙了。”原来他还随身携带着魔镜,而且很显然他还不知道那面魔镜是假的。
莫紫拓拿出魔镜的时候,我们都退了下去。这面镜子的光芒仍然很耀眼,甚至强过了蝴蝶本尊手中那面真正的魔镜。
月色也不是白痴,他应该也觊觎这面魔镜很久了。当莫紫拓拿出魔镜的一刹那,他的脸色都变了。随之进行了更猛烈的进攻。莫紫拓伸手一抛,镜子的光芒又使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了几步。而那面镜子,也仅仅是烧毁了几棵树木,当莫紫拓再动功力在它上面的时候,它在空中剧烈地摇晃了几下,突然“嘭”地一声就炸成了碎片——
镜子的碎片软塌塌地跌落在枯叶上时,所有人都傻了眼,万万没料到竟然会有这样的结果。特别是莫紫拓,整个儿就呆在那儿了,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当成至宝一样的东西,竟会是如此脆弱不堪。不用不知道,一用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哈哈哈,居然是假的。你们居然拿假的魔镜来自欺欺人!枉我布置了那么精巧的陷阱。既然这样,你们还是进去待着吧!”月色又笑又怒的。我不知道他是在自嘲还是在嘲笑我们。
只见他脱下白袍掷向了空中,我们便茫茫然下陷入一个海水盛涌的地方,中间的跳跃转换根本没给人思索机会。
西西拉着我试图从中挣脱出来,可是我们飞过之处好像被那不断张大的袍子给捕捉到了一样,尖锐的风声掠过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咚”地一声,我们被扔在了一片岛屿上。
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我开始真正感叹起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了。
只不过转瞬的功夫,我们置身的空间已经发生了地覆天翻的改变。而之前那片黑暗,也像变魔术一样,为我们揭开了一片光线璀璨的白昼图景。
等视觉缓冲过来以后,我才发觉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块硬硬的地上。天边,是白茫茫的一片,大朵大朵洁白得过火的云团中央,有一个个小黑点一闪而过,那些是许多黑翅膀的鸟儿快速飞过的身影。流动的风贴着地面,吹来温润的青草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在空气里微微发酵。这是一个有花有草的大岛屿,四周被海围困,但岛上生长着不少百年大树,群鸟在枝头安静地啁啾着,阳光透过树叶射向地面,这片岛屿透着安静、温暖和淡淡的慵懒。我都怀疑我对它形容得太诗意了,但实际上,当时我的脑海里,就只有这些想法、这些词汇。
正当我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的时候,从枝枝桠桠的丛林缝隙间,走出一位十八九岁模样的少年,他的一只手中捏着一朵半枯萎的野花,痞痞地往我们面前一站,那一脸的慵懒挡不住俊美的容颜。最突出的尖下巴被他用皙长的手指支着。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山脉中央最温暖的地方,给人以善良的回味和靠近的欲望。眉眼出其清澈,而且他的嘴巴和鼻梁也十分精致优雅。他盯着我们,一句话都没说。静止中的他,乖巧,又透出几分狡黠,却一点也不让人讨厌,还隐隐透出一股不平凡的气质。望着他让人有些不由自主移不开视线。呸呸呸,我是男人哎,怎么可以犯花痴?这样想着,我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是却很奇怪地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怪不得周围那么安静,想必西西她们,也已被困。这时在我脑海中,那少年的笑又显得虚幻狂妄了起来。他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孤岛上,而且给人的感觉如此气定神闲?
我低低地唤着古甫,它暗暗道:“先别嚷,看看再说,这个岛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肯定暗藏玄机。”
只见那少年不时地往远处瞥一眼,似在等待些什么。
这时,幽暗处的小虫听到莫名的响动缩起头扭身钻回自己的小洞;枝头的鸟儿瞪了瞪圆溜溜的小眼睛一扑翅膀,冲向空中去追赶它们的伴侣;太阳照旧眯着眼睛看着稍稍强烈的风在原地打转,一脸无所谓。少年抬起头,往唯一的一条黄土小路上看去。
远处,一位打扮细致的少女一阵风似的向这边赶来,她的靴子踩在地面上扬起一片片尘埃,嘴唇上的鲜红,像是最好的绣娘在画中绣出的那样,那弯弯的眉毛像两条暗夜里新生的月牙。大大的眼睛里分明是储着一汪湖水,清新中透着淡淡的甜美,又像是一团光,包在眼眶里即将照亮世界。
真是,这帅哥美女都俊俏得太张扬了吧。我暗暗嘀咕。要不是放眼望去这里远景疏狂,荒凉一片,我还以为自己当真又回到了现代社会,分分钟都在马路边儿上邂逅一个又一个化了妆的美女。如此俊美的容颜,怎么单单出现在这偏僻的孤岛上呀?我的疑惑此时一股脑地冒出来,源源不断,层出不穷——
不过没给我太多乱想的空间。这岛上的阳光是让人暂时净化思想的,净化过后,便是阴霾。
这一对金童玉女般的男孩女孩抄起双手站在我们面前,倒是有一股意味深长的美韵。他们不说话还好,一开口,语言里的辛辣顿时抹去了我脑中所有有温度的念头。
少年看着少女:“呀哟,等了你那么久,终于来了呀。旋音,我倒发现你现在变得越来越让人感到不耐烦了,非要我再三唤你你才出来,背地里干着什么事儿呢?信不信待会儿我到师傅那儿好好告你一状!”他的口气生冷异常,没有一丝丝温柔可言。
少女也不依不:“月色师叔已经半年多没送食物过来给师傅了,我还当你又是无聊耍什么把戏,既然猎物都在这儿了,你还在跟我争嚷什么,还不如快些去请师傅过来享用。还有我劝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横,不然我当真修理起你来可是连骨头也不会放过。上次帝宝的下场我想你也见过,不必我多说!跟我横,你资格还太嫩,师傅宠你一时,不会宠你一世。”盛气凌人说完这番话,少女扭头就走。
少年“哼”了一声,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一股深不见底的恐惧,浓重地将我包围起来。明明阳光依旧明媚,心却像是被水藻缠起来了一样。我觉得我们像是被推进了雾霾堆中,尽管眼前阳光明媚,我却看不到。
这时初冷一脸平静地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在我眼前挥了挥,带过来一团暖暖的色彩。我顿时感觉有什么东西浸入了头脑,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好多。
“师父,您……没事?”我问。
“就这点小伎俩也想困住我初冷?他们也太天真了。”初冷不以为然地说道,将我们一一恢复了自由。但又叮嘱我们,待会儿有谁过来的话还是这样站着,见机行事。不然这岛四面环海,我们想逃很难。
果然没多久,一股怪异的风便吹了过来,附近的花花草草都低眉顺眼地弯下腰,就连我们,也要用力站稳才能确保不被这股风吹倒,随着风一起掠过来的,是一股陈旧、古老,像是被埋了数千年似的那种味道。来的一定也是妖,我揣测。
事实也正是如此,黑色风暴过后,一头独角兽便立在了我们面前,它只有一只犄角,眼睛像……像我以前在超市买的那种喜之郎果冻,晶莹剔透的,十分可爱诱人。呃……打住打住,我知道我这个比喻有点太恶心了,但这是我的第一感觉,一旦形成,无法更改。还有它的鼻子,像极了长方体橡皮泥。嘴巴呢,说白了就像猪嘴巴,然后嘴角有几根像猫咪似的八字胡,就看它整张脸就像是一个不规则图形,倒挺搞笑的。而且它一只手有六根手指,另一只手只有手掌,没有指头。浑身上下是漆黑的绒毛,颜色非常纯正的那种黑色。
这么一个怪物站在我们面前,一时间让我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接下来那怪物的话却让我们大吃一惊:“这三个男的就留下来,我吸了他们的回忆之后,便废掉他们。至于这四个女的,待会儿给送到那个冥顽不灵的囚徒那里去,当着他的面儿好好折磨她们一番,看他的嘴巴到底能紧到什么时候。关了他那么久,也该找些人过去给他解解闷儿了。”
“是,师父!”那对少男少女齐齐地答应了下来。
“吼——”只见那怪物嘶叫了一声,便一步一步向我们逼了过来。
“动手!”初冷命令道。
我和莫紫拓听了这话,立刻就向怪物扑过去了。我的剑刺在了它的胸部,但是它皮太厚,又被弹出来了。初冷迅速从它头上翻过去勒紧了它的脖子。怪物一怔,没想到我们会偷袭它,来火了咆哮着甩开我们:“岂有此理!在我烈悬的地盘上,也敢跟我嚣张!是活烦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它竖起浑身的绒毛,散发出一股一股黑烟,气味十分古怪,像是泥土里泡久了的水渍。又像……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初冷便皱着眉头冲我们硬声嚷道:“有毒,都把鼻子捂起来!”
这时,不光是我们三个,还有西西、莫冰苒、静域秋狸、小艾的表情也变得奇怪了起来。她们四个早就跟那对金童玉女打起来了,这会儿明显也招架不住。尽管我们都捂起了鼻子,仍感觉到身体一阵一阵地发软。刚才这怪物自抱家门的时候我听到了“烈悬”二字,想必它就是蝴蝶本尊口中的极会用毒的四大魔之一、怪癖狂之一。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么大名鼎鼎的妖连个人形都没有!
“哼,别以为捂起鼻子就没事了,我的毒也可以从皮肤渗入身体,横竖你们都逃不掉,少做困兽之斗了。”烈悬说着,吩咐那对金童玉女,“待会儿把他们七个都关进毒窟去,扔那个囚徒边儿上,为师现在一点儿味口也没有,等什么时候心情好了替他们解毒再吃也不迟。”
少男少女遵命之后,将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迷迷糊糊的我们给拖入一个深洞,深洞里一盏一盏飘浮的灯使得这个空间多了些明亮,却又显得越发诡异。一起被困在洞中的,还有一位脏兮兮的老者,他正在打坐,眼睛轻闭,从他脸上读不出任何感情色彩。他浑身上下却挥洒出一股颓废、发霉的那种颓废。
睡了一觉过后,我感觉好多了,可是睁开眼一看,西西正蹲在我身旁,瞪着大眼睛一脸无助地望着我。吓了我一大跳:“西西,你怎么了?”我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代麟,我浑身不舒服,像是有火在烧似的,现在肯定又是一个炙热的黄昏了,再这么下去,这具肉身非得烤焦不可……”
我紧紧拥住了她:“还好,这个山洞很冷,我身体也是冰的,可以给你降一下温。西西,靠着我,等下就好了!”
渐渐地,我发现我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烫,而西西仍是一脸倦容。我心一慌,将求助的对象转到初冷那里,起码他也是我师父,而西西又是我在这里最亲的人,他没有理由不帮忙的。
初冷取出一只随身携带的小瓶子,已不是上次装西西的幽蓝小瓶了,他将西西逼出来装入瓶中静养,而娆宣的肉身,则又变成了无主空物。莫紫拓也早醒了,这会儿他正在一味懊悔他的魔镜是假的这件事,此时看到娆宣的状况,一下子就慌了。当他将娆宣拥在怀中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痛苦,就像一根根针一样,密密麻麻地嵌在眼眶里,怎么拔也拔不干净一样。我决定坦白,于是跟他讲清楚了一切,从我们被他妹妹关进山洞开始讲,讲我们是如何发现娆宣姑娘的,以及西西是怎样用了娆宣姑娘的肉身,又说了一大堆我们并不是故意的这番话。我潜意识觉得说这个也没用,但我找不出别的话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