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冷安顿好布奇之后,将视线转到了第二个小鬼身上。
这个小鬼相比较布奇那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眸显得稍强一些,只是眼神黯淡极了,给人的感觉仿佛生前是生活在饥荒年代一样,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强烈的沮丧、颓废和心酸。可是他的故事跟我的猜想又是大相径庭。他生前富甲一方,家境殷实,人品也极好,只是遭人陷害致此罢了。
小鬼的名字叫做二月,年方二十三。
二月生于战乱年代,父亲在朝为官,位高权重,受皇恩浩荡,身边有一群群的巴结者。二月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门庭若市的繁华图景里度过。他自幼饱读史卷,与人为善,渴望在战乱年代扫平荒景,带给百姓富足安康的和生活。
可是,天不遂人愿。那年恰好是灾年,土壤干旱,粮食欠收,百姓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绝境。而一支敌军恰好赶在此番景象下对国家发动了猛烈攻击。皇帝当时被一堆百姓的事情闹得头昏脑涨,头脑发热便听信谗言任用一一批佞臣,一次又一次吃了败仗,却一次又一次死性不改。眼看着国库日渐空虚,士兵锐减。二月的父亲生为一代武将,多次进谏忠言,告诫皇帝要积极寻找破敌之策。可皇帝沉溺在自我设制的华美生活中,怀抱敌军利用佞臣偷献进宫的美人,听着那些人一句比一句好听的措辞,他根本无心再去顾暇大千子民的生命安危。
这让所有人都很痛心,尤其是二月的父亲,他一生尽忠国家,根本无法容忍皇帝的这番懈怠,无奈之下,他说服了自己手下已为数不多的精兵,独自向敌军进发。义无反顾。
可是,当时这个国家已经没有多少余力可以供人折腾了。敌方富饶充足的粮草以及先进的设备管理,还有做着充分准备的魁梧甲兵也不是闹着玩的。对于这片土地,他们抱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毫无疑问,二月的父亲所带领的那支军队因为对皇帝不满已久,积怨早已深入骨髓,军心涣散。这给了敌军很好的进攻机会。敌军一股作气,士气高昂、轻而易举地拿下了一座座城池。二月的父亲有心无力,用尽全力死撑到最后,还是以身殉国。那场战役因而成了二月心中永远的一道伤疤。
说到这里,二月的眼眶明显红了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又满怀深情地讲述着这一切。那神情,狠不得立即去灭掉那些亡他国、杀他父亲的人。
后来,二月招纳了一批又一批爱国义士。勤加训练,试图在敌军尚未攻破最后一座主城池时,设下埋伏将敌军一举歼灭。
可是,那些义士们也都对昏溃的皇帝颇为不满。他们答应出战,却也要求二月必须起兵造反,推翻狗皇帝的统治。二月虽然很为难,但为了父亲生前未完成的心愿以及黎民百姓的安居,他答应了下来。
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秘密策划的造反不是知怎么那么快就传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大怒,即刻下旨将这群义士一个个灭了口。而二月拼死拼活地侥幸逃脱。
他奔向了一位关系很好的友人家中。却没想到那位友人也早已被朝庭官员威胁收买,用自己家人的身家性命作为要胁。在当时那个时代,任何感情都抵不过亲情的分量。友人于是将一杯毒酒放到了二月面前。二月捧起酒杯一饮而尽。一饮而尽的结果是一命呜呼。他怎么也没想以,自己并不是死在万箭齐发的血雨腥风中央,而是死在自己是信任的朋友手中,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他缓缓倒下的瞬间,表情复杂地望着那位落泪的友人。二月不怪他,只是怨他,是他让自己死在了一片冷清的空白当中。
一世的生命匆匆结束,二月的魂魄却没有离开人世,而是脱离了躯体,随意游荡着。他不知该飘去哪里,此时的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像看一个不好笑的笑话一样望着落寞又凄清的人世。由于战争使得所有的人颠沛流离,曾经这个国度的繁华富足早已不复当年模样。
如今那荒草凄凄,道路渐远,群树成遗的景象深深刺痛了他。
而当时,那位被他视为最后希望却又置他于死地的友人,也被无情锋利的长箭刺穿了心脏。战争、****,以及难测的人心,使国家所有的人一度惶恐不安,焦虑与慌乱,最终熬干了那个国度所有的希望。剩下的只是残破不堪的陈旧废墟,以及依稀可见的残留人迹。
二月经历了一场场战事,也亲眼目睹了那一切的结束,没了依托和重心,只是不知所措地在冥界门口不停徘徊。后来被初冷发现,也收进了超度瓶中。
二月讲完这一切,也是没能忍住眼泪,红肿的眼眶中已不带有仇恨的锋芒。余下的只有失望,还有绝望。
初次自始至终仍是一言不发地听完二月的讲述,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你身体内的劣根性不算多,但是你的性格并不适合做一个统治者,而且你旺盛的心火影响了你对美好生命的感知。也许冰凉的极地之雪可以给你那颗冰封绝望的心灵降降温。你暂时在那里守一段时间吧。时机成熟了我自会指引你回来。”
说话间,初冷伸出皙长的手指轻轻往二月面前一点,二月便化作一道纯白刺眼的流光,“嗖”地一声射向了略透出淡黑光芒的远方。我想,那应该就是有着极地之雪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