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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走出帐篷,耳边没了父亲僵硬的舌头发出的声音,那日松心情又舒畅起来,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高高兴兴地收拾了些羊下水和剩骨头去了狗圈。他挑了一根上好的羊腿骨准备给阿古拉磨磨牙。他准备入冬前带它去草原深处放牧,他急切地想看一看狼和狗在放牧的时候有没有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狗圈里热闹非凡,小狗们和放牧归来的母狗亲热完,正聚在一起相互追逐玩闹着,托莉、戴吉娜和其它几只大狗都蜷缩在西边,索布亚卧在自己的窝边也和其它的母狗一样一边注视着自己的孩子玩耍,一边等待着主人送来食物,整个狗圈中弥漫着一种温馨祥和的气息。

扎龙嘴里叼着一根早已被它啃食的没有一丝肉的滚滑溜圆的羊腿骨站在狗圈中央,逗弄着其它的小狗。它一会儿将骨头远远甩出去,看着小狗们像无头苍蝇一样轰叫着去抢骨头,自己却在圈外悠闲地来回转悠;一会儿它又冲进包围圈抢走骨头,让它们来追赶争抢自己嘴里的骨头;一会儿它又忽然停止了奔跑,把骨头抛给那些幼小的狗,让它们去磨牙,自己又和自己相仿的狗滚打到了一起,总之,扎龙是狗圈中所有小狗的头,它是戴吉娜的儿子,一只纯种的蒙古小猎狗,天生的勇猛凶悍,霸气十足,小狗们都害怕它,当然阿古拉也不例外,而且还成了它的追随者之一。

一根磨牙骨成了小狗们饭前聚在一起打闹的玩具,阿古拉带着自己的几只小尾巴也挤在争抢骨头的队伍中,然而努力了好几次它也没能抢到那根骨头,慢慢它对这个游戏失去了兴趣,退出了拥挤的打闹,站在圈外左右寻找着。突然,它看到托莉家那只一项乖巧,不喜欢参与打闹的小母狗花花正在刨食着地上的泥土自顾自地玩耍着,它跑过去加入了它的行列。它们互相追逐着、撕咬着、逗闹着看上去玩得很开心,几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索布亚看着自己又跑又跳的儿子,心满意足地俯卧在地上,悠闲地摇动着尾巴,眯着眼睛欣赏着它快乐的身影,在它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儿子是最棒的,别的小狗它根本连看都不愿看它们。正当它陶醉在欣赏儿子矫健的身姿时,狗圈中竟出奇地安静下来,整个场地中只剩下花花和阿古拉快乐的笑声,索布亚感到了异样,它看到那群刚才正在玩闹的小狗们都停下来定定地注视着正在跑闹的阿古拉和花花。戴吉娜的儿子扎龙,站在它们前面两眼怒视着阿古拉,喉管中发出低沉而愤怒的声音。它从它的眼中看到了战争的火焰,警惕地抬起头,用前爪撑起上半身,歪着头用那只好眼紧紧盯视着满脸怒色的扎龙,此时,戴吉娜也抬起身子,注视着自己的儿子,其它几只母狗似乎也嗅到了透着青涩味道的火药气息,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用眼睛寻找着自己的孩子们。

阿古拉和花花依然在狗圈中追逐着,跑闹着,对弥漫在空气中的火药味浑然不觉,它怎么也不会想到它们快乐的玩耍,会引来其它狗的嫉妒和不满。正当总是被簇拥在中心,时常称王称霸的扎龙,指挥着一群小狗围着自己转的时候,它忽然注意到经常被它排斥在外的瞎眼母狗的儿子,阿古拉竟然和花花玩耍的如此快乐,完全没有把它放在眼里,这让它瞬间妒火中烧,停止了追逐。它决定给阿古拉一些颜色看看。

花花在前面奔跑着,阿古拉在后面追逐着,就在它刚要跑过扎龙正前方时,扎龙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它,它没有丝毫的准备,一下就被扑倒在地,这突入其来的袭击把它一下弄蒙了,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本能地想大声喊叫,嗓子眼里却发不出一句成型的声音。花花停下来回头看到扎龙压在阿古拉的身上,大声地狂叫起来。其它小狗也一哄而上,围着它俩狂叫不止,一时之间整个狗圈上空响起一片稚嫩的狗吠声。

索布亚疑惑地站起来,紧张地注视着滚打在一起的孩子们,同时它也看到对面以戴吉娜为首的几只母狗也站了起来,并紧紧盯视着自己,似乎在警告它,胆敢冲进包围圈,它们就会对它毫不客气。它站在原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毫不示弱地迎视着它们的目光。

阿古拉挣扎着想摆脱扎龙。无奈,它的力量没有扎龙的大,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将它从自己的身上掀翻下去。小狗们的喧叫声打破了狗圈中的祥和,整个狗圈成了沸腾的集贸市场。阿古拉满耳充斥着杂乱的“汪汪”声,又害怕又惊慌。虽然平时自己也会龇牙发怒,可是这种真正的打斗在这之前它从未尝试过。它哀哀地叫着,盼望着母亲能够来解救自己,然而一切都来不及让它再去期盼,扎龙就张开布满尖利牙齿的大嘴向它的脖子咬来。看着那血盆大口,它一害怕,猛一缩脖子,卯足了劲扭动起身子,竟一下将扎龙从身上掀翻下去,那血盆大口咬了个空。挣脱了扎龙,它疯了般向自己的狗窝逃去,围在周围的小狗一边叫着,一边给它闪开了一条路。

扎龙恨恨的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又向阿古拉追去。索布亚看到小狗们轰然散开,儿子从包围圈中冲出直奔向自己,后面紧跟着恶狠狠的扎龙。它迅速冲到了儿子前面,挡住了扎龙,扎龙用前爪拼命扣抓着地面才让自己疾驰的身躯停了下来,但也几乎撞在了索布亚身上。索布亚两只前爪紧扣地面,低头怒视着它,并大声喧叫着。扎龙一下被瞎眼母狗的气势吓住了,快速向后退了几步,怯生生地叫了几声,慢慢向后退着。这时,戴吉娜和其它几只母狗也跑了过来,它们怒视着索布亚母子狂叫不止,一时之间双方处在了剑拔弩张的状态下。

那日松端着满满一盆子狗食,远远就听到狗圈方向传来一片叫声,吵吵闹闹,他感觉出了事,快步奔向那里。来到狗圈正好看到索布亚和戴吉娜、托莉它们大声对叫着,一场格斗似乎马上就要爆发。

他赶紧冲进狗圈,大声吆喝着,举起一根羊腿骨驱赶着这些愤怒的狗们。几只小狗闻到了肉的香气,马上停止了狂吠,迅速向那日松围拢过去。戴吉娜、托莉、索布亚和其它几只狗也害怕马童手中的骨头砸在自己的头上,嘴里嘟囔着,极不情愿地躲闪开,回归到各自的领地。一场暴风骤雨烟消云散了。

那日松不知道狗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感觉到一场争斗正在酝酿之中,很兴庆自己及时赶到将一场看上去可能是非常严重的战斗平息在了萌芽状态。他把食物分成几份分别放在几个饭盆里,最后挑了一份最肥最好的给了索布亚母子。他蹲在它们母子俩的窝前,拿起一根骨头喂阿古拉,阿古拉却躲在母亲的身后战战兢兢,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对送到嘴边的骨头都没了兴趣,似乎骨子里只剩下恐惧了。

那日松把它从索布亚的身后强拉了出来,一边抚摸着它的脑袋,一边用肉骨头逗闹着它,并自言自语地问着身边正在吃食的索布亚。

“索布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把我的小狼吓成了这个样子,你可不能失职啊!我的小狼就指望你了。”说着随手拍了拍索布亚的头。

“小家伙,别害怕了!看看这骨头多鲜美啊!”他抚摸着小狼发抖的身体,把骨头送到它的鼻子底下让它去闻,慢慢地它不再发抖,低头闻了闻骨头,将它叼在了嘴里。他站起来看着舔食着骨头的阿古拉,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家伙了。

他在狗圈里来回转了一会儿,挑选了几只小狗准备第二天抱给舅舅让他拿去卖了,给母亲补贴几个钱。母亲的钱几乎都被父亲拿去换了酒,他一想起父亲喝过酒后的嘴脸,心里就会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气。他转身出了狗圈走向马棚,他忽然想骑马到外面去转一圈,每次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能骑着马在草原上疯狂地奔跑一阵,心情就会好起来,也只有广阔的草原可以让他平息心中的烦恼。

那日松打马扬鞭冲进了暮色渐浓的草原,把吃食的小狼留在了身后。狗圈里又恢复了

开始时的祥和、平静,各家的狗吃着各家的食,狗圈上空飘荡着小狗们边吃食,边心满意足的哼唧声,刚才那场战争的阴影似乎已荡然无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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