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麒麟仰着头,阳光有点刺眼,她半眯着眼望见赵师姐站在院门口,而她身边正站着两位少年,一个眉清目秀,有点瘦弱;另一个略高些,浓眉大眼,朝气十足。两少年均是欣喜激动的神情,带着一丝疑惑:“老大?”
小麒麟看清来人,猛地跳了起来,头一栽,差点摔倒,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天祺,凡一……”“老大!”景天祺和木凡一两人确定了眼前明丽的红衣少女就是他们的老大,异口同声地喊道,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你们两个臭小子!两年了才来看我!老大我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盼望你们能来找我,怎么到现在才想起老大啊!啊?”小麒麟拍他们一人一下,甚是气愤。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气死我了,都不来找我。可是你们来了,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我以为你们忘了我了。小麒麟骂两人,骂着骂着就笑出来了,景天祺和木凡一只是笑着听老大数落,听着听着也笑开了。三个人你拍我一下,我打你一下,那么熟稔,那么自然,像是从未分开过。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是总有一些东西是它永远不能消去的,正如他们三人之间的友情,尽管当年的景天祺和木凡一与小麒麟只有短短的一日之交。
赵盈盈静静地离开了,留下三个少年在院子里笑闹。
“老大,你在这儿怎么样啊?”木凡一担心地问道,他记得当年老大可是要砍一百根竹子挑一百担水啊!他一直想来看望老大,只是青门院规定不许弟子随便外出,除非下山寻仙器或历练,或者将来被选取去景天门,那时大家就能在一块了。而今天要不是景天祺求师父,师兄也不能随便带他俩出来了。
“就那样呗!我今天砍竹,明天挑水,每天做一点,花了两年时间,那些体能训练什么的早都结束了!好了,不提了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主要修行真气中级法。”
“老大好厉害,我也在中级运行法诀,可好难啊!比初级的难多了。”景天祺听了不禁佩服起小麒麟,不愧是他景天祺的老大。不过景天祺若知道小麒麟的真气等级还在赤级,不知他还会不会摆出这么一脸崇拜的表情。只见景天祺心生向往道:“修行了两年,还是觉得老大变的女鬼厉害啊!”
木凡一不想被冷在一边,于是坐到小麒麟身边,怯怯弱弱,像是受了谁欺负似的。“嗯!老大,你不知道,天祺经常用你教的法子变鬼吓我!”
“呆木头,你敢打我小报告!你不是也吓过我吗?披头散发,我还以为遇见一只女鬼了呢!”景天祺也不让,赶紧告诉小麒麟,一想起那晚上被他吓得睡不着觉,他就憋屈。堂堂第一少爷被吓哭,他多丢人啊!
“谁让你先吓我!老大,天祺在青门几乎天天变鬼吓人,师姐师妹被他吓得都不敢靠近他,有一次,天祺胆子混大了,你猜他吓到谁了吗?”清秀的面容染上一抹红晕,眸子晶晶发亮,神采奕奕,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木讷怯懦的羞涩少年。因为只有在景天祺和小麒麟面前,他才会像这样,心安,无拘无束。
小麒麟纳罕。“吓到谁了?”突然一脸吃惊地看着木凡一道:“难道他吓到真鬼了?”
“不就是吓到师父他老人家了吗!”景天祺抓抓头,眼神飘忽,脸颊泛红。
“吓到……苍梧子?”那个稳重如山的灰袍老道师?“哈哈哈!”小麒麟大笑出来,这臭小子胆子真大,竟敢吓苍梧子,苍梧子竟然还被吓到了,哈哈哈,堂堂五大道师之一的苍梧子竟然怕一小鬼!说出来谁信呐!可他就是被吓到了呀!
木凡一也跟着笑起来:“就是啊!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听说师父气得直骂天祺‘孽徒’,关他禁闭,后来天祺一副鬼样子灰溜溜从师父房里跑出来时,大家才知道这件事。”
“木头!不带这样的,你都把我的丑事说出来了,我也要说你的!哼。老大,我们青门有个臭丫头天天追着木头喊‘木头哥哥,木头哥哥!’”景天祺边说别学女声,挤眉弄眼的,搞怪得很。
“是吗?”小麒麟来了兴趣,往木凡一身边凑凑,打量着他,一脸坏笑:“没看出来呀,木头,那丫头谁啊!”
“老大,没有的事。别听天祺说的……”木凡一低下头,不停地搓手,得!又变成了羞答答的模样。小麒麟也不打趣他了。“你别这样,搞得我欺负了你似的,好了,老大不说你了,都怪天祺!”于是小麒麟厉声斥了景天祺一声,还顺带着打了他一下。
“老大……”为什么每次都是他的错?景天祺泪眼汪汪,“老大,你偏心!”
“我的心一向很正,对你们方式不一样而已嘛!哭什么劲儿啊!”小麒麟拍拍景天祺的肩。小麒麟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木时头总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小心翼翼,不忍伤害他一丝一毫,开开玩笑也不忍心。木凡一明明是个男孩子,可在她眼里他像一朵莲花,纤尘不染,却柔弱的惹人疼惜,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他。
但小麒麟很清楚,他们都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弟弟,不管遇到什么,她都会保护他们,绝不允许别人伤他半分。一直都会,在两年前认识他们时,心中就已确定。
“哎呀,不说那些了。咱们难得见一次面,你们第一次来赤门吗?要不老大带你们转转?哦,对了,你们见过红豆吗?”小麒麟叫唤红豆,“喂,红豆!醒了!快过来!红豆不是豆,是狗哦!”
“红豆,过来。你们也过来。你看,这是景天祺,你二哥,这个是木凡一,你三哥木头哥。你呢,就算小四吧。呵呵,来,叫一下,你们就算认识了。”
景天祺和木凡一见老大兴冲冲地给他们作介绍,还二哥三哥,那狗还是小四?敢情他们和狗都是兄弟啊?
红豆真听话地叫了两声,在景天祺脚边蹭了蹭,又到木凡一那儿摇摇尾巴,还真把他们当兄弟,把自己当小四了。景天祺和木凡一看着忙活的小麒麟和红豆,两人对望一眼,均是无语。
静然堂内堂内一侧椅子上正坐着一位年轻的白衣公子,温文尔雅,文质彬彬,面带笑容,安静地品着香茗,优雅淡然。
内屋不时传来争吵声,一个带着恼怒,一个低声劝慰。
“我不许!她怎么可以参赛?我可丢不起那人!”风镜华一口否决,“她还在赤级徘徊!她现在连基本的御器控物都不会!五行术更是没资格练!往年没有这样的,哪一个景天弟子不是修行个五年八年的!”她实在搞不明白掌门究竟怎么想的。想让那孩子历练也不必让她去参加比赛吧!什么都不会,去了除了丢人还是丢人!
“按年龄,小麒麟是有资格参加的。”说话者正是小麒麟日思夜想的姑姑,景君瑜。她也不希望小麒麟参加比赛,只是她若不参加,掌门又要受制于四长老。那四长老的暗使可是天天想抓小麒麟的把柄。但是无论如何,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到小麒麟!
景君瑜继续道:“镜华,你明明也知道,这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而且说担心小麒麟就这么丢你的面子吗?”景君瑜实在不明白风镜华为何会这样,明明担心那孩子,却偏要说这么难听的话,了解她的人当然会明白她的心意,可不了解她的人呢?很容易误解的呀,小麒麟那样单纯的孩子,哪里会懂她这样特别的关心方式嘛!
风镜华听了面上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闪烁,一时语噎。
赤门,南园小院。三个小鬼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明年咱们景天有比赛?”小麒麟兴趣缺缺,主要是因为凭她目前的水平实在资格参加啊!
“嗯,今天沐师兄来传消息,我们就是顺便和他过来的。”景天祺心虚地说道。他可不愿告诉老大和木头他堂堂景少爷死皮赖脸求师父不成,带着木头偷偷来的。
“景天弟子至少参加一次,但要是通过了就会得到什么奖励。”木凡一补充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凭我们现在的修行,是没资格参加。”
景天祺了解一些,便急急插嘴,炫耀道:“我知道,老大!这是我们景天门每五七一次的结业赛,什么五院结业会试,一共分三关。”
“哪三关啊?”小麒麟来了兴趣,问道。
景天祺一时说不上话,他也就知道一丁点儿,还是听别人讲的,那时太小,也记不清。“第一二关,只有亲身经历的弟子知道,其他人都不清楚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了。”
“什么跟什么吗?说了都是白说!”小麒麟越听越糊涂,管它呢,和她没关系,凑个热闹总行吧,无所谓道:“反正总有两人对打的场面吧?那到时候咱们一块儿看比赛,我还没见过人正式打架呢,那场面一定精彩!”
“老大!比赛不叫打架,叫切磋技艺!就是过了前两关的人就已经通过结业赛了,第三关就是他们之间的会试赛!”景天祺纠正道。
“说得那么好听干什么呀!又是结业又是会试的,切!”
“就叫切磋技艺!是吧,木头?”
为什么每一次分歧都要找他做裁判?好难哦。木凡一不点头也不摇头。沉默,他该说什么呀。比赛是不是打架,他没参加过,不知道,反正每次天祺找人打架都说成是切磋技艺的。
“木头,别听他乱说。等咱们今后都到景天门了,你跟着老大,可别被那小子带坏了。”
小麒麟双手枕着头,半眯着眼,在阳光下睡觉真舒服。
“老大!”景天祺委屈地喊了一声,难道在老大的眼里,他就这么不济?都过去两年了,她对自己的印象怎么还没改过来啊!木凡一心中一暖,爬了起来,越过景天祺,看着阳光下的小麒麟,笑容灿烂,明媚如阳。明明知道她只是随意一说,心里却无比温暖。木凡一知道自己刚出生就被丢在景天门外的石柱边,差点被饿死,后来被掌门救下。他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而现在这就是家的感觉吗?忽然觉得这样一辈子也很好,和老大,和天祺,三个人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