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的领导,她倒是有印象,但眼前这人显然不是纪委的领导。
“田甄儿同志,委屈你了。”中年男人径直走到她的面前,朝她饱含歉意地伸出了手。
田甄儿不禁一愣,这态度让她一时间适应不了。
“看来田甄儿同志受到的委屈不小。”中年男人见田甄儿愣是没伸手,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反而越发抱歉,诚恳地说道:“我代表湘江市纪委,向田甄儿同志你表示万分歉意。”
这下子,田甄儿才醒过神来,忙回道:“你……你言重了,配合纪委的调查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好!很好!”
中年男人朗声连道了几声好,又朝身后的两人看了一眼:“怎么样,还要玩你们那些心理游戏来证明吗?”
两人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吭。
中年男人见状,这才回过头来,笑着跟田甄儿说道:“田甄儿同志,你现在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
“嗯。”中年男人点点头,示意田甄儿她没有听错,说道:“事实胜于雄辩,你说的我们都调查清楚了,你是一个好同志,人民的好警察!”
田甄儿眼眸闪烁着泪光,虽然她能够理解纪委对她的调查,但不代表她心里没有委屈。
中年男人的话让她得到了慰藉,更坚定了她要继续当一个好警察的信心。
“谢谢你!”田甄儿跟中年男人握了下手,深呼吸控制情绪,不让自己失态。
“送田甄儿同志出去。”中年男人见身后的两人没有动作,皱着眉头扭头喝道。
两人顿时不敢怠慢,双双朝田甄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田甄儿同志,请!”
田甄儿并没有怪两人,按理说,这两人不过是听上面的安排来做事的,而且她也没受什么委屈。
从纪委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看着就要升起的太阳,田甄儿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释去了。
“田同志,真的对不住了,我们也是……”
听着耳畔一个劲传来两人的道歉,田甄儿转身看着两人,缓声说道:
“你们只不过是按照程序秉公处理,工作而已,配合你们也是我的工作,所以,你们没什么对不住我的。”
朝两人道了声别,田甄儿径直走出纪委大楼。
在纪委大楼三楼,一扇落地窗前,两个人正看着田甄儿的背影,目送她消失在视野内后,才收回目光。
“陈老,DNA结果出来了,她确实不是大少爷的女儿。”
站在窗前的是一位老者,约莫七八十岁的样子,眉宇之间熠熠生辉,龙虎精神,完全不像是个八十三岁的老人。
称呼老者为陈老的,看起来却显得老得多。
“那又如何?如果我那些孙子孙女有她一半,我就可以安心地乐享晚年了!”
陈老神情自傲,中气十足,忽而喟叹一声,道:“也许当初我应该尊重钊儿的选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古人早已明了的道理,想不到我这个看着新华夏成立的老不死到这个时候才理解!可笑!”
“你看看现在的社会,浮躁!好吃恶做!我们缺少的恰恰就是这种愿意埋头干实事、能干实事的人!”
“如果连这样的人,我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冤枉而不管,那我就白活一辈子了,对不起革命的先辈!”
陈老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咳嗽起来。
身后的陈家大管家忙搀扶着他,并找来一杯水,递到他的面前。
“老爷,先喝口水吧!”
陈老喝了一口水,忽而想到了什么,将水杯拿开,朗声道:“查出捣鬼的人!”
话音落下,陈老心里一股莫名的悲凉蔓延开来,久久都无法散去。
手机猛地震动,杨帆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日出东方,最后一抹夜色悄然逝去。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杨帆才忽地想起来什么事情,忙不迭接通了。
“喂!你没事吧!”
听着电话的另一端杨帆急切的询问,田甄儿心底流过一阵暖流,寒意由内而外慢慢地驱散掉。
田甄儿收起要跟杨帆诉苦的心思,轻声回道:“没事,不过我现在需要一个司机。”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拨通了杨帆的电话,但既然拨了就没必要矫情了。
“好!我现在就过去,你在哪里?”杨帆也想知道田甄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挂断电话,见爱丽丝出现在身后,他举起手机晃了晃,示意他要出去一会儿。
爱丽丝不置可否道:“如果你猜的没错的话,这会儿应该动手了。”
“我不相信你没看出问题来,你这样跟我唱反调,没有任何用处,我相信天蝎,他既然怀疑曾经被人黑过,就一定是。”
杨帆瞥了眼别墅二楼,觉得有问题并不只有他一个,爱丽丝的口是心非更证明了他没有疑神疑鬼。
之前天蝎只是觉得有些不妥,后来想想才猛然怀疑他的网络被人黑进来了。
说到底,蝎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顶尖黑客,他对高科技武器的熟悉程度是任何人都无法比的,但要他在纯粹的虚拟网络上跟黑客过招,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到现在,天蝎还查不出到底是谁黑进来,都浏览了些什么,又有什么目的。
因此,杨帆得不到什么证据支持,只能靠直觉。
他知道爱丽丝也有所怀疑,只是没他确定罢了。
“按正常逻辑来看说,昨晚确实应该是我们最为松懈的,但我们不能仅仅以正常逻辑来判断,毕竟人家本来就没按常理出牌!”
杨帆其实也觉得昨晚应该会有动静,也曾怀疑过他是否猜错了,但很快他就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交代爱丽丝不能放松,同时也尽量表现得更正常一些,以免打草惊蛇。
说完,不给爱丽丝提意见的机会,他转身就朝车库走去。
杨帆在小吃街找到了田甄儿,此时吃早餐的人还很少,街上忙碌的都是那些店家摊主。
他缓缓把车子开到田甄儿身旁,招手让后者上车。
田甄儿轻轻摇头,指了指前面的一家脚饼摊,让杨帆找个位置把车停了。
说起来,杨帆来了湘江市这么久,还真没怎么吃过湘江市的小吃,只是当初收集情报的时候了解过。
每次跟凌冰清几女他们出去逛街,他也无幸一尝。
对路边摊向来没什么偏见的杨帆很快就把车子停好,步行回去的时候,田甄儿已经坐下吃着了。
“快过来尝尝,味道虽然不比以前了,但还是蛮好吃的。”田甄儿拉了把凳子,让杨帆赶快坐下。
杨帆也不客气,抓起就吃,吃了个半饱才扭头跟田甄儿示意,确实挺好吃的。
田甄儿回了一个“那是当然”的眼神,又低头慢慢细嚼。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杨帆才试探地问道:“那边是纪委吗?”
昨晚田甄儿突然没了消息,今早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杨帆只是稍微深想便猜到了几分。
田甄儿抿了抿唇,本来已经觉得没有什么了的,被杨帆一问,心里又有了些委屈,强忍住不让委屈蔓延开来,低低地应了一声。
虽然猜到会是这样,但从田甄儿这里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杨帆还是皱起了眉头。
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像是安排好的,一环扣一环,让他不得不往坑里跳。
田甄儿恰好便是这第一环,那个时候如果田甄儿在的话,事情做起来或许要从容得多。
看来他跟田甄儿的关系已经被人注意到了。
不过细想之下,杨帆觉得这也很正常,他跟田甄儿接触的不算频繁却也不少,尤其是还假扮过她的男朋友。
说到底,田甄儿也是被殃及池鱼了。
不过杨帆还没将抱歉说出口来,田甄儿的话便让他顿时把这事给忘了。
“我觉得赖五说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赖五?
杨帆疑惑不解地望向田甄儿,不大明白她在说什么,怎么就跟赖五扯上了。
正待他要问的时候,田甄儿却又说道:“不过我不想直接跟这种人打交道,你当我们中间人如何?”
“呃……”杨帆莫名地有些罪恶感,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要点头还是摇头。
赖五曾经找过他,而他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这些田甄儿应该都还不知道。
忽地,杨帆苦笑了下,看来真是一入都市深似海,以前他绝对不会有这种心理负担。
当然,以前面对的人也不是田甄儿。
“你应该知道,我是认识赖五的。”杨帆决定还是摊开来说,他是真的把田甄儿当朋友,并不是什么利益伙伴。
田甄儿调皮地眨了眨眼,笑道:“我知道啊,要不然我怎么会让你当中间人啊?”
杨帆一愣,忽然发现他好像被田甄儿狡黠地试探了一回。
若是他刚才不这样说的话,或许田甄儿会就此跟他分道扬镳吧!
这时候他才记起,田甄儿可是刑警队出身的,并不是什么懵懂不知的纯真少女。
“还有就是,你知道我的为人,我也相信你不会害我的,对吧?”田甄儿也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撒娇般望着杨帆。
杨帆笑了笑,也没打算跟她计较,不置可否道:“我不会给你什么承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