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号码是本地的。
杨帆疑惑地滑向接听的一端，那边传来一个稍显耳熟的声音：“喂，是老杨吗？”
老杨？
在湘江市这样称呼他的人好像没有，哦，不，有一个。
他顿了顿，听出电话另一端的是谁了，笑着回道：“老陈，是我，怎么，一大早就想给我送烟啊？”
老陈，云峰酒吧对面网吧的老板。
他每次去云峰酒吧，都会到网吧里买烟，其实附近也有不少卖烟的，但他就是喜欢在老陈的网吧里买。
原因说起来很俗套，就是他觉得老陈这厮顺眼。
杨帆的调侃换来的却是老陈的催促：“烟什么的都好说，你现在赶紧过来一趟吧！”
老陈的话，让杨帆微微皱眉，却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老陈，出什么事了？”
老陈忙回道：“你们酒吧被人砸了。”
什么？
杨帆直怀疑他听错了，下意识地问道：“你说，云峰酒吧被人给砸了？”
老陈吐出一个烟圈，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没错，娘的，昨晚我不在店里，要不然早给你小子打电话了，那两个前台都让我给辞了。”
杨帆这才确定他没有听错，云峰酒吧确实让人给砸了。
可是问题来了，酒吧不是有赖五的人看着吗？
还有就是，就算酒吧被砸了，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由老陈通知他啊！
当然，杨帆并没有怪昨晚在老陈网吧值班的那两个前台的意思。
相反，他跟老陈说道：“好，老陈，我知道了。不过，那两个前台就别为难她们了吧？”
老陈没想到杨帆会替她们求情，顿时发出一阵是男人都懂得的笑声，说道：“也难怪，小梅是丰满了些，但确实波涛汹涌，还有……”
“滚！”杨帆笑骂了一句，旋即挂断了电话。
从始至终，他都没跟老陈道谢，那是因为觉得不需要，也是因为记在了心里。
要是被那些家伙知道他居然跟一个小小网吧老板如此熟络地聊天，一定会惊掉下巴的。
但是杨帆却觉得这样挺好，他需要跟更多像老陈这样的人接触，才能让他彻底忘掉过去，才能安然享受平静。
放下手机，杨帆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不等他重新舒展开眉头，手里的手机就又震动起来。
微微抬起屏幕一看，这次不再是陌生号码，却让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接听，甚至直到铃声停止也没有接。
屏幕熄灭了不到十秒钟，又重新亮起。又等了好一会儿，杨帆才不急不慢地滑向屏幕上的接听键。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赖五的声音：“老大，不好了，出事了。”
赖五的声音很高亢，貌似很焦急的样子。
杨帆却不咸不淡地回道：“说说看，什么事？”
这个老小子，以为比他大那么十几二十年，就可以跟他玩这种把戏了？
赖五听到杨帆平静得让人心生几分寒意的话语，怔了好一会儿，才急忙用尽量逼真的语气说道：“云峰酒吧被人砸了，老大。”
杨帆嘴角泛起一抹微凛的笑意：“哦，是吗？”
这话传到赖五的耳中，让他的心猛地颤了颤，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微作停顿，杨帆才又问道：“砸得怎么样啊，什么时候的事，还有，都是谁干的？”
张开嘴巴的赖五陡然语塞，什么时候的事，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
他没想到杨帆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打算来个避重就轻，硬着头皮回道：“是紫金堂的人干的。”
让赖五意外的是，杨帆并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语气还是很平静，并且紧追不舍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赖五再迟钝，这个时候也听出来了，杨帆更关心的显然不是谁干的，也不是云峰酒吧到底被砸成了什么样子，而是什么时候被砸的。
可这个问题却是他最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
他很想再硬起头皮编一个谎话，但他不敢，真的不敢。
虽然不确定杨帆是不是知道了，但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话，只是在开始说之前，还得先说些什么。
“对不起，老大，我……”
娘的，还真是这样！
赖五的道歉，让杨帆在心里咒骂起来，同时又不禁松了一口气。
从老陈告诉他云峰酒吧被砸了，到赖五打电话来，短短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却想了很多。
他冷笑着问道：“对不起？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我怎么记不起来啊？”
即使隔着手机，看不到杨帆的表情，赖五也能够想象此时杨帆会有什么神色，声音不由自主地打颤：“我……我……”
说了半天，却还是只说了一个字。
杨帆见赖五还知道害怕，脸色稍缓，语气却还是冷漠的：“你这是想要让我替你说么？”
跟杨帆这么久，赖五自认也摸到一些杨帆的脾性了，这个时候哪里还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大，我说，我说。”
赖五急忙表态，然后想了下措辞，却苦着脸说道：“可是老大，我真的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啊！”
杨帆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也不打算逼得太紧，把语气放缓一些，道：“先说说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赖五不敢怠慢，马上回道：“昨……昨天晚上。”
既然选择相信赖五，杨帆也不吝啬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具体说说。”
正担心杨帆不肯听自己解释的赖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迟疑，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杨帆。
紫金堂昨晚突然袭击云峰酒吧，赖五安排在酒吧周围的青红帮兄弟以少敌多，一面艰难地抵抗着，一面向赖五求援。
赖五带着青红帮的人倾巢而出，赶到云峰酒吧，勉强将紫金堂的人打退。
可好景不长，很快，就又有人来袭。
这一次，却不仅仅是紫金堂的人，一时间，赖五爷辨认不出到底有哪些帮派，但绝对不下三个。
“我给嫂子打过电话，可是嫂子没接，后来才知道嫂子到省厅去培训了，要好几天才培训完。”
赖五此时口中的嫂子是指田甄儿，要不是他说，杨帆也还不知道前几天还在一起看片儿的田甄儿去省厅培训了。
杨帆不问那些人都是哪些帮派的，而是问道：“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如果是青红帮的场子被踢，杨帆或许会坐视不管，但是云峰酒吧不同，它是凌冰清几女的心血所在。
只要赖五当时打电话给他，就算他不能亲自前去，也会想办法阻止那些家伙的。
可是，赖五没有打。
“我……我……”赖五好不容顺过来的舌头又开始打结了。
杨帆冷冷地问道：“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干的？”
赖五顿时吃了一惊，本能地说道：“老大，你怎么……”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后悔了。但话已经说出口，追悔莫及。
不理会赖五的惊讶，杨帆淡淡说道：“凭你的那点脑子，还折腾不出这样一场好戏来。”
要是没人在背后给赖五出主意，就算给赖五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延误不报。
准确地说，赖五应该是被人逼得不得不这样做的。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赖五哀求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老大，我是被逼的，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杨帆冷哼了一声，问道：“说吧，是谁，我倒是想跟他认识认识。”
“这个……”赖五似乎很是为难。
杨帆眉头一挑，不悦道：“怎么，你不愿意介绍我们认识吗？”
赖五顿时听出了杨帆话语里的情绪，忙不迭摆手回道：“不是的，老大。只是……”
“只是什么？”杨帆语气带着一些忿然，明显对赖五的吞吞吐吐十分不满了。
赖五不得不硬着头皮，急忙回道：“只是老大，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是个女人。”
“哦？”杨帆不禁有些意外。
意外赖五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更意外那个人竟然是个女人。
突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道倩影来。
女人么，难道是她？
以往的一些疑惑不断地浮起，又一一想通，那道倩影也就越来越清晰了。
回过神来，他的眉头不仅没有因为确定了答案而舒展，却反而皱得越发紧了。
他语气复杂地问那边的赖五：“这个女人是不是给你画了一张大饼，许诺了很多美好的远景？”
“我……”赖五无言以对，因为杨帆说对了，也因为他知道杨帆不会喜欢他的答案。
杨帆仿佛猜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重新开口：“赖五，我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我不希望你有什么很大的野心。”
顿了顿，他才又说道：“这件事过后，你给我好好想清楚。那个女人跟我，你只能选一个，我说过，我不想理会这些破事。”
经历了几番思想斗争后，杨帆现在已经很肯定，他不愿意搀和到这些帮派的破事中，但同时也确实需要一支清道夫的小队。
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紫金堂他们，为什么要袭击云峰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