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莲花听着米格儿的话，点着头，向窗边走去，用戴着手套的手拉开一扇窗门，伸出头向下面张望。楼下的沙堆已经不见了，而且已经被扫干净。
赵莲花说：“如果尸体是从这里投下去的，那么，唐琴身上应该有痕迹的。可是尸检报告上没有提到这一点。”
米格儿说：“凶手会把尸体用东西包起来的。她投尸体的时候，一定是头朝前的，因为这样方便，如果脚朝前的话，两腿弄不好就会张开，这样就麻烦。头朝前就方便多了。这样，尸体掉下的时候，一定是头着到沙堆上，然后再倒下来，所以，有痕迹也在头上。”
“凶手会用什么东西包尸体呢？”
“床单和被子什么的。女孩一般爱干净，床单和被子都不会只有一条。”
赵莲花皱着眉头，苦恼地叹着气，说：“米老师，我总觉得，你对王湛搬唐琴的尸体过程有点勉强。”
米格儿苦笑着：“我何尝不是如此感觉。我们还要多发现一些事实。我所说的很多还只是推测，既然是推测，当然不一定对。”
赵莲花无奈地扫视着房间，看到墙上的衣钩上挂着一条白色的长带子。她一直注意着地板，这个还是到现在才看到，不由地走了过去，说：“这是什么？围巾不是围巾的。”
米格儿说：“这是柔道的腰带。”
赵莲花有点惊异：“这么说，唐琴还会柔道？”
米格儿点点头，说：“现在女孩子学柔道很流行，既可以练体质，使自己有一个好身材，而且还能自卫。”
赵莲花说：“不对吧，我看电视上柔道比赛都是些大胖子。”
米格儿笑道：“那都是搞体育的，为了比赛，故意把身体搞得那么胖，还是超级胖。”
赵莲花问：“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想学的，因为怕搞得那么胖，所以放弃了。早知道不会胖，要学了就好了。柔道用在防卫或攻击的时候，是很厉害的吧？”
米格儿说：“是的。”
赵莲花说：“这样看来，唐琴中毒的可能性就大了，也许凶手知道她有本事，就下暗手害死她。这个凶手到底是谁呢？不像是王湛嘛。”
米格儿说：“她是有严重的嫌疑的。”
赵莲花说：“确实如此。”
这时，米格儿的手机响了，她看了号码显示，是柯正虹打来的。接完电话，米格儿皱着眉说：“柯队长说，现在局里收到五起失踪的报告，他们的名字分别是杨真苗，李瑟，赵李钱，王在先，俞侠。”
赵莲花精神一振，说：“这些人中一定有一个是那个未知的第三个死者。是杨真苗吗？”
米格儿说：“他是在我们案中出现的人，关系当然大了。我想，这些人柯队长他们一定在调查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米格儿回到家里，脑子还是被那个难以捕捉的念头搅扰着。她拿起王伟业的信，看了会儿，感觉着脑子里更乱了，毫无头绪。她把信放在一边，随便地翻开《福尔摩斯探案集》。
每当她感到头脑中思绪纷乱的时候，就打开这本书，这本书常常会给她意想不到的灵感。
她总是东看一段西看一段。翻到的那一页，也不知道是哪一篇。翻着看了几段，闭着眼睛休息了会儿，再翻到一页，看着看着，她猛地打了个凛，脑子里白光一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猛地站起来，打开房门，叫醒在客厅的沙发上小睡的赵莲花，说：“走，快，去刑侦队！”
赵莲花一跃而起，以为出现了什么紧急事情，虽然还有些迷糊，可是毫不犹豫地跟着米格儿下楼了。
在车上，米格儿给柯正虹打电话，叫他马上给她安排两个人，并准备锄头和锹。
柯正虹说他正在队里。
车子很快就开进了刑侦队的院子，柯正虹已经等在那里，有几个队员手里拿着开挖的工具。
米格儿一下车，就在院子里转开了。
刑侦队的院子和房子也不知是哪年的了，破旧不堪。房子还是几十年前的平房。进院门是一排很小的屋子，是办临时身份证的地方。然后是一排东西向的平房，与办临时身份证的房子拼接处正好成了一直角。院墙是曲折的，就象是一根大曲尺。前面的院子里靠院墙是一排很高大的梧桐树，开着硕壮的花，地上也落了一层梧桐树紫色的喇叭形的花瓣。
房子后面也自然形成了一个小院落，奇怪地立着一排玉兰花树。
米格儿从后院转到前院来了。
柯正虹说：“米格儿呀，你到底要干什么嘛？”
米格儿说：“我要在这里找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柯正虹疑惑地眨着眼睛说：“我这里有什么东西可找？”
米格儿说：“人头。”
在场的人听了无不吃惊，睁大眼看着米格儿。
米格儿说：“大家仔细搜索，遇到可疑的地方就挖开。”
不到十分钟，在后院的人大叫了一声：“在这里！”
所有的人都向后院跑去。
在后院最大的那棵玉兰树下，一位警员挖出来用印花被单包裹着的东西，被单还没有解开，是用四个角系起来的，看体积，里面有不少的东西。
负责拍摄的警员来拍了照。
柯正虹走近包裹，伸手去解开系结。一解开，本来堆积着的东西一下子就塌下来散开。
霍然是三个人头，两女一男，还有一双手。
米格儿首先注视着的是那双手。
那双手洁白丰腴，五指的指尖紧紧地挤在一起，并且拼命地向小臂的正面曲过来。
尸体的气味不是很浓，腐烂程度还轻，死者的面貌看上去也还清晰。
拍摄的警员又是一阵猛拍。
对唐琴和王湛两人，警局里的人都多次地看过她们的照片，对她们的面貌是很熟悉了。看了那两个女性头颅，都认为是唐琴和王湛。至于杨真苗，警方当即去户籍系统查看了，几个同名的人中，其中就有一个死者杨真苗。
为了郑重和准确，警方还是通知家属来辨认，由于唐琴没有家属，她的叔叔现在也不知在哪里，就让她的好友宋清妍来到警局。
宋清妍也认为其中一个是唐琴。
利用死者家属都在的机会，刑侦队再次对有关的事进行了问讯。
首先问讯的是杨真苗的家属。
杨真苗的父母都来了。
柯正虹问杨真苗的父亲：“你们有几个孩子？”
两位老人一直在悲伤着，但还克制着不哭出来。不想这一问，他们再也忍不住，一齐放声大哭。
大家都知道两个老人一直在忍着，知道劝也没有用，就让他们痛快地哭着。哭了一会，还是父亲先停了下来，声音虽停了，那泪水却是止不住地流。
米格儿看着老人，不由地心里一酸，泪水蓄满了眼眶，她赶紧用纸巾擦了，也递给两位老人纸巾。
杨真苗的父亲说：“我们就这一个儿子，指望他养老送终，没想到，还要由我们来给他送终啊！”
米格儿说：“老人家，事情已经是这样，不要太悲伤，保重身体要紧。我们有些事情要向你们了解一下，望如实相告，让我们忙抓到凶手。”
米格儿看了柯正虹一眼，示意他来问。
柯正虹说：“你儿子做什么工作？”
父亲说：“他哪里有工作啊，整天就是东跑西跑。可是他再怎么跑，每天都要回家的，对我两个老人还好，从不在外过的。可是，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家，我们就觉得不对，没想到，他出事了。”
柯正虹说：“你说的那天晚上，是哪一天，能记得准确的日期吗？”
父亲说：“记得哟，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天是7月3号，那天我们一直在等着他，一般他再晚九点前都会回家。到十点的时候，他给我们打了电话，说他今晚不回家了，在外面过一晚。”
柯正虹问道：“他没说他为什么不能回家吗？”
父亲说：“他只说有事，别的都没说。”
柯正虹问：“那以后，他就一直没回家？”
父亲说：“没。”
柯正虹问：“你儿子有没有女朋友？”
父亲说：“这个我们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说这些事。有谁会看上他呢，他连工作都没有，又好逸恶劳，吃不了苦。”
柯正虹问：“那他平时的生活怎么办呢？零花钱总需要的吧？”
父亲说：“我也常常奇怪，他总是有钱，不单自己够用，还给我们用。我怀疑他和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做坏事，问他，他说，你们放心吧，决不是偷的，不是抢的，只管放心用，我再不好，也不会做这些事。”
柯正虹问：“你儿子可带过哪些人到家里？或者你知道他有哪些朋友？”
父亲说：“他很少带人回家，但他经常在外混，肯定有不少不三不四的朋友。到家里来的，只有新结识的干姐。”
柯正虹注意起来，警觉地问：“干姐？长什么样的？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
父亲说：“她长的不高也不矮，蛮好看的，有三十多岁吧，姓王，叫什么名字我没搞清楚。听说在医院工作。”
柯正虹问：“你儿子和他的干姐认识有多久了？”
父亲说：“不久，也就是半年的样子。”
柯正虹看了米格儿一眼，对杨真苗的父亲说：“你来看一下另外一个头，也许你能认识。”
柯正虹站起来，把老人带到开着空调的隔壁的房间里，温度调得很低，感觉到那冷气扑面而来。一张小方桌上，放着那三个头颅和那双手。头颅都用一块白色的布盖着。柯正虹掀开中间的那块布，让杨真苗的父亲看。杨真苗的父亲看了会儿，吃惊地叫起来：“这不就是我儿子的干姐吗？她怎么也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