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两个人来到行政大楼的院子里,进了自己的车。车开出大院,停在路边。她们在等郑就芳。
米格儿说:“有个问题还要问看守长,我给他打个电话。”随即拿出手机,拨通了看守长的电话,说:“看守长您好,我有个事情需要向您了解一下,学习期间,也就是下午二点到四点,王伟业在什么地方?”
“哦,他生病,请了假在监舍里睡觉。”
“还有,王伟业一直是一个人住一个监舍吗?”
“原来也是两个人住,那个人已经刑满出狱了,后来就一直没有安排进去。”
“知道了,谢谢您。”
挂了电话,米格儿说:“小赵,你是越来越机灵了,我们很默契了啊。”
赵莲花嘻嘻笑道:“现在,你屁股一动,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了。哈哈哈!”
米格儿揪了赵莲花一下,说:“呸,什么乌鸦嘴,就会用这肮脏的要命的比喻!”
赵莲花想起什么似地笑着说:“还不知是谁肮脏呢。你看那个充气娃娃的时候,干嘛尽摸它敏感的地方?”
米格儿说:“我是想听听它的叫床。”
“嗯?”
“应该是叫的,但是它没有叫。”
“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叫床的功能被人为的处理掉了。”
“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叫床功能被王伟业改成了别的需要。”
“为了越狱的需要?”
“是的。反监控的需要。”
“其实是一种干扰器?”
“聪明。”
赵莲花说:“有一会,你在王伟业那里的时候,为什么呆呆地看着王主任?那神情可是很恍惚的哟,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直到到招待所里,听你的言语,我知道你盯上王主任了。”
米格儿说:“我发现了他身体上的一个特征,那一刻,我真有点如雷轰顶。后来他邀请我们吃饭,我就答应了,目的是想在他那里套些话,再观察他的表情。我就拿女人的话题来试探他,因为这和本案有很大关系的。而你更绝了,扯到了十二金钗,也许会吓坏他的。”
赵莲花担心地说:“会不会打草惊蛇哟?”
米格儿说:“不会,饭桌上的话都扯得很正常,如果他受惊了的话,那也只是他做贼心虚而已。”
赵莲花说:“那个神秘人物到底是谁呢?是电视新闻里的那个还是这一个?”
米格儿说:“很有可能是这一个。他人在桃城,十二金钗也都在桃城,王伟业也在桃城,而他又正好在监狱里做负责人,两个人正好互相配合。当然,王现金的配合是极少的,只在重要的一环上。他不会出手太多,不然就会留下太多痕迹,暴露自己,这样就太不合算了。”
赵莲花说:“我明白了,王伟业想出狱,最难的就是上那辆杂用车,只要他上了杂用车,一切就由王伟业自己完成了。对了,还有宋清妍。可是,即使王伟业上了车,隐藏在车上,监控门他就过不去啊,而且门卫还进行人工检查,他又是怎样隐藏的呢?”
米格儿说:“王伟业已经为自己创造了死角,给门卫和监控器造成了思维的死角。”
赵莲花想了好一会儿,说:“我还是不明白,他是怎么出监控门的,不会是王伟业搞鬼吧。”
米格儿说:“不可能。一个监控系统,不会因为某个人是单位负责人就可以随意破坏,它有一定的自卫能力。”
“看来你已经确定王现金就是那个神秘人物了?”
“你对那个电视新闻里的人物资料查得如何了?”
“那个人年轻时,也就是在十八岁时进入警察部队,二十一岁转业在地方工作,在合肥市一个单位里任科员,四十岁调到D省工业局,后来因为工作出错降级在核能公司负责安全工作,核能公司关闭后不知去向,在网上查不到。如果这人是王现金的话,当然是到安徽并在桃城监狱当负责人了。可是,电视上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王现金呀!”
“当时我们在电视上看的新闻是个什么会议?”
赵莲花一经提醒,兴奋地说:“对了,是监狱工作方面的,是交流会,也是个嘉奖会。可是这些都是巧合吧了,与王现金无关,因为这个会议上没有王现金。”
“也许他有别的原因没有到会吧。奇怪的是,他的手肘部也有个疤痕。”
“我发现很多人的手肘部都有疤痕,那个地方很容易撞到哪里去的,留下疤痕很自然。”
“这个会需要调查一下。”
郑就芳向她们走了过来,赵莲花赶紧向他打招呼。郑就芳上了车,坐在她们后面的椅子上。
赵莲花问道:“7月30号那天,你们运尸体的车走的是哪条道?”
郑就芳说:“是城外那条直通殡仪馆的道。”
赵莲花说:“我们就沿着那条道走,你注意点,凡你们停车的地方,你都要提示我,我们会停下车向你了解情况。注意不要有遗漏的地方,不管停多长时间,凡停车的地方你都要提示我。”
郑就芳说:“知道了。”
离开行政大楼,车子没着公路向前开去。公路的两边是山,公路紧挨着山脚蜿蜒蠕动,公路的右手就是淙淙流淌的河。一路上,哗哗的水声不绝于耳。车子往前开,三公里后,地势开阔起来,但公路依然是紧靠着左手边的山脚,那条河已经离开了公路,从一片田野中间穿过。
前面有一条路从公路上分岔出去,看样子是通向山里的某个村庄。郑就芳看到那个岔路口,指着说:“在那里停过十分钟左右,我们都到村里去找厕所。那路边上有个村子。”
车到岔路口,赵莲花把车子停在路边上。三个人一起下了车,向岔出去的那条路走去,转过山嘴,一个小村子展现在眼前。米格儿知道这个村子叫佳河村。
三个人站在小村子前的公路上。公路边有一条小溪,溪水丰沛,响声激越。小河那边有一个山谷,从山谷里也流出一条小溪,溪水注入眼前的溪流里。
米格儿问郑就芳:“当时你们全都下车了吗?”
“全都下车了。”
米格儿说:“你把你在这十分钟所经历的说一下好吗?凡你所看到和听到的都说。”
郑就芳想了一下,说:“我最先下车,因为我熟悉这个村子,知道最近的厕所在哪里。我当然抢到了想要得到的那个厕所,呶,就在那里。”
郑就芳指着前面不远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是村子的第一家,坐落在一个山坡上,地势较高,厕所就在这家屋子的东边。
米格儿看了看厕所的位置,说:“你在厕所里能看到外面吧?”
郑就芳说:“是的,能看到,而且那里地势高,看到的地方也多。”
米格儿特别提示道:“把你看到的一切,哪怕再琐碎的细节都说出来。”
郑就芳想了一下说:“乡下的厕所都是各家各用,建得很简陋,门也都是用木条钉起来的,有的干脆就没有门。我用的这个厕所门就是用木板钉的,缝隙很大。蹲在那里,我很清楚地看到外面。我看到宋清妍正在向对面的山谷里跑去,大概是没有找到厕所,情急之中找偏僻的野地解决吧。她是个女孩子嘛,不敢在路边上的隐秘处,当然是跑得越远越好。我看到她那情急的样子,蹲在厕所里就好笑了。”
郑就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这时,我看到一个男人也向她去的那个方向跑去,心里就紧了一下,心想会不会是歹人发现了她,跟着她去了,要害她啊?你知道宋清妍很漂亮的,难免有男人色胆包天的。但是还好,那个男人跑过了宋清妍蹲着的那个树林子,大概是没有看到她吧。过一会儿,宋清妍就出来了。”
赵莲花听着就激动起来,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
米格儿一直听得很冷静,等郑就芳说完,问道:“那个男人长的什么样子?”
郑就芳说:“他戴着一顶很大的草帽,看不到他的头,但看得出他的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几的样子,穿得一身黑,颜色就和宋清妍她们工作服的颜色。”
米格儿脸色动了一下。
“我回去的时候,宋清妍已经坐到了车上……”
这时,一个扛着锄头的六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过来。米格儿笑着和他打招呼:“天这么热,你还干活去呀。”
男人说:“做些杂事儿。”
米格儿说:“我向你问个事,最近一个月里,你们村子有人失踪吗?”
男人警觉地看着米格儿,又看看赵莲花和郑就芳,说:“你们是什么人?”
赵莲花掏出警察证,说:“我们是公安局的,为案子的事了解一下情况。”
男人释然了,说:“没有失踪的呀。”
米格儿想了一下,说:“有没有人外出呢?”
男人想了想说:“有一个女孩子出去了,说是到浙江打工,也就前几天才走。怎么,我们村有人出事了?”
米格儿说:“我们是调查一下,寻找线索。这女孩叫什么名字,她家里有人吗?”
男人说:“她爸妈在家里。”
米格儿说:“麻烦你带我们去一下,好吗?”
男人点点头。
米格儿对郑就芳说:“郑师傅,要不你到车里等我们,要不,你就到村里找个地方坐坐,二十分钟左右我们在车里会合。”
郑就芳说:“好的。”
顺着简便公路往前走,米格儿了解到那个女孩叫时尚芬,二十三岁。走了一百来米,男人向一户人家指了一下,说:“那就是了。”
进了院子,通过大门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坐着电风扇前吹着风,手里捧着一个小茶壶。看到有人进了院子,忙站起来走到门边,向带路的男人打了招呼,然后看着米格儿和赵莲花。
男人说:“这是公安局的,来你家问些事情。”
赵莲花把证件拿给他看,问道:“你是时尚芬的父亲吧?”
“我是。”时尚芬父亲心中狐疑地请她们坐下,还要给她们泡茶。
米格儿说:“大伯,不要客气,我们问些情况就走。你女儿确实是到浙江打工去了吗?”
“是啊,不过,她还没有走,说是先到朋友家去呆两天,明天就要回来了。回来收拾一下就走。”
米格儿问:“她什么时候到朋友家去的?”
“7月30号那天下午去的。”
米格儿问:“你看着她去的吗?”
“没有,我有事去了。她和我说好了的。”
米格儿问:“她要去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她也没和我说。”
米格儿问:“你女儿最要好的朋友你知道吗?”
“我也不清楚。她的朋友还很多的。”
米格儿提示道:“有没有一个叫宋清妍的,在殡仪馆工作。”
“这个有,因为她在那里工作,印象就很深刻。”
米格儿说:“你女儿这两天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
米格儿看着时尚芬父亲说:“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儿,可以吗?”
“可以。我女儿她没有什么事儿吧?”
但他也没等米格儿回答,就拿出挂在腰带上的手机,拔着号码,然后把手机按在耳朵上。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声音,好久没有通话声,直到响起“你拔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拔。”
“没有接。我再拔一次。”
米格儿黯然地说:“不用了。我还想问一下,你女儿谈过恋爱没有?”
“谈过的,分手了。”
这时,一个满脸花白胡子的人走进了时尚芬家的院子,走到大门前,对着米格儿动作激烈地比划着。他的眼睛盯着米格儿,嘴不住地动着,发出一种鸟鸣似地声音。
他的动作很快,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米格儿不解地看看赵莲花,赵莲花也不知是何意。
时尚芬父亲厌烦地对哑巴挥着手,叫他走开。
哑巴并不走,还是不住地比划着。
米格儿拦住时尚芬父亲,说:“他为什么专门找我?认识我吗?”
时尚芬父亲说:“这个哑巴死怪,又聋又哑,可是人格外聪明,什么手艺活都能做,木匠,桶匠,蔑匠,没有他不会的,也没师傅教他。还有一个怪事,不管哪里死了人,他都知道,都要跑去。真是怪了吔,又没人跟他说,说了他也的不见,是个板壁聋啊!可是,在二十里内,死了人的,他都知道。”
米格儿对哑巴产生了兴趣:“那他刚才做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他做的好象是砍树的意思。”
米格儿脸色忽然一变:“砍树?”
哑巴真的很聪明,知道米格儿对他注意起来了,重新做起手势来,这时米格儿才看出他做的确实是“砍”的手势,好像用斧子砍树的样子。
米格儿嘴里重复着:“砍树,砍树?”
她突然一把拉过赵莲花,用一只手“砍”在她的脖子上。哑巴一见,一个劲地点头,不再做手势了,只是点头不止。
赵莲花被米格儿搞得莫名其妙。
米格儿走出门外,哑巴马上就向前走去,米格儿跟在后面。哑巴很快地来到溪边,捋起裤腿,从小溪里走过去,一直走向对面的山谷的入口,在那里等着她们。
等米格儿和赵莲花过了溪,来到哑巴身边时,哑巴又向前走了。山谷里的溪水比刚才走过的溪水要小些,两边曾经被洪水冲激过,形成小小的平地。前面五十处开始,树木蓊郁,一丛一丛地,形成很好的屏障。
哑巴进了丛林,让米格儿两人很是慌张,怕他进去找不到他,于是加快了步伐。她们进了林子,果然不知哑巴的所在,正张望的时候,哑巴却从一丛林子后面探出头,向他们使劲地招手。
她们跑了过去,哑巴指着一块很大的平坦的石头,又跑到石头斜对面的丛林里,指了指,又跑到大石头旁边,蹲下身子,举起右手,用掌子的侧面向石头上劈着。
赵莲花狐疑地看着哑巴,又看看米格儿,说:“他在搞什么名堂?”
米格儿眯着眼说:“他在告诉我们,他在那个丛林后面,无意中看到了一场谋杀,准确地说,他看到的是一个人在这块石头上对尸体进行分解。”
赵莲花刹时也明白了,不由地“啊”地叫了声。
那块大石头正好在溪边。米格儿和赵莲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好像怕惊醒了什么。但大石头上已经毫无可疑之处,没有血迹,没有肉屑,干干净净地,非常地干净。
米格儿说:“一看就知道,这块石头还有周围是被经意地洗过的。”
赵莲花说:“我打电话向柯队长报告一下这里的情况,叫他带人过来。”
米格儿点点头说:“让他把王伟业的相片带来,如果有大一点的相片就带大的。还有,让他尽量找一个能懂哑语的人带来。”
赵莲花随即打了电话,说他们十分钟后到达。
赵莲花遗憾地说:“可惜,他是个哑巴。”
米格儿说:“我们是非常幸运的了,能遇到他,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赵莲花说:“是的。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我是说,他是从整个谋杀过程中哪个时段看到的。从他的手势看,应该是分解尸体的时候了。这就是说,他并不知道被分解的尸体是谁。”
米格儿说:“有可能。如果他看到那个人正在对谁进行杀害,他肯定会出手相救的,当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凶手决不会放过他,他也必死无疑。”
十分钟后,柯正虹带着人来到米格儿这里。
柯正虹迅速从聋哑学校调来一个老师,警员们现场勘查的时候,这个叫杨佳的老师按着米格儿的话对哑巴做着手势,将米格儿的话翻译出来。
可惜这个哑巴根本就不懂哑语。
把那张一寸的相片给他看,他把相片拿在手里,伸得远远地看着,最后还是茫然地摇摇头。
也不知是相片太小了,他看不清,还是他根本不能从相片中认人。
米格儿说:“可能他只能在特定的情境中才能认出他曾经看到的人,比如,必须让这个凶手穿上作案时的衣服,他才能认出这个凶手来。”
大家不由地叹息:“可是凶手是谁呢?谁知道凶手穿的是什么衣服。”
米格儿微笑。
“好了,老柯,时候不早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和小赵还要到下一个地方去调查一下。”
柯正虹笑了:“你放心好了,我们决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米格儿做了个OK的手势,和赵莲花一起走出了山谷。
来到车旁,郑就芳正等得心焦,见她们来了,松了口气:“来了这么多警察,看来找到了杀人的现场了?”
米格儿点点头说:“郑师傅,这还有你的一份功劳呢。”
郑就芳不好意思地说:“哪里,我不过是带个路呗。”
这时候,一辆公交车在这里停了下来。一个中年妇女拎着只篮子从车上下来。然后车子就开动了,米格儿的目光跟着那辆公交车一直往前移动,直到它消失在转弯处。
从这里出发,公路依然沿着山脚前行。不知什么时候,那条离开公路的河又出现了。
一路上,郑就芳提示过几次,听了郑就芳说明的情况,他们没有下车,继续前行。因为根据郑就芳所说,当时在这些地方停留的时间都很短,而且车上都有人,因为有些人并不需要下去解手。
再往前行了几公里,郑就芳说:“那前面我们停了将近半个小时。”
米格儿说:“在那里停车。”随即问道,“为什么这里停留了这么长的时间?”
郑就芳笑着说:“是这样,大家不是拉肚子嘛,你知道,拉肚子时,很多时候都是急着要拉,真的去拉时,又拉不出来。在前面频繁地停车,因为一会你要下,一会他要下,但下去的人回到车上又说没拉出来。这时候,宋清妍提议说,干脆大家坚持一下,到了时候一齐下车,多停留一会儿,这样就可以不用慌张了。所以,这段时间大家都忍着,因为知道下去了也是拉不出来。后来就到了这个地方,就是民主村,停留了半个小时左右,让大家从容地去解决。”
到了民主村的路口,车停下。米格儿看到这里有个公交站牌。
下了车,米格儿问道:“当时你的车停在那儿?”
“就停在这个地方。”郑就芳指着停下的车。
车停在公交站牌的后面,如果进村的话,停车的最好的位置就是公交站牌那个位置。但公交车的位置是不能随便占的,所以一般停车就在站牌的后面了。进村的路口有个山嘴,车停在这里,就看不到村子了。
郑就芳突然说:“米侦探,我忘记说了,当时我们几个人看到村子里有一个合作医疗所,大家都一致地在解手后,集中到医疗所里来了。在那里让医生看了,买了药,然后才回到车上,所以呆的时间就长了些。”
米格儿问:“这不是哪个提议的吧?”
郑就芳说:“不是,当宋清妍看到医疗所,指给大家看的时候,就都有去医疗所的想法了。”
米格儿说:“这一次你们是一起回到车上的?”
“是的。”
米格儿慢慢地走到车旁,看着驾驶室,问道:“宋清妍坐在哪个位置上?”
“驾驶座后面。”
车子继续前行,向殡仪馆开去。一路上,根据郑就芳的提示,又停了几次,据郑就芳说,这些停留,时间都很短。
殡仪馆在望。远远地,一缕灰色的烟雾从殡仪馆的屋顶上升起来,然后飘散开,溶入蓝白色的滚烫的天空。
米格儿说:“你提示小赵,让她把车子停在你7月30号停车的地方。”
车子进了院子,沿着靠公路这边的院墙一直往里开,开到偏门,停住。这晨离大门有二十米远,进入偏门,就是通向太平间和火化炉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