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莹旁边站着瞅着程军一下干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了看雪莉，把嘴又闭上了。
雪莉那边听着程军喊二姐，这心里别扭的够呛，心想着，谁是你二姐呀？！比我还大五岁呢，亏也真叫得出口。可是又不好表现出来，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来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后，拿起酒瓶又给程军满上说：“程老板，酒量不错嘛，再满上。”
雪莹坐下赶紧夹起一个鸡翅放到程军碗里，低声催促着：“快吃点东西，胃不好，还逞能。”
雪莉低着头吃着饭，没有任何反应。
“偶尔喝点没事儿。”程军轻声说，随即又冲着雪莉说，“二姐这鸡翅做的味道真不错。”
“呵呵，随便做的。”雪莉应承着，随即扭脸对雪莹说，“雪莹，再给程老板夹些鱼啊。”
“二姐，就叫我程军吧，不然，听着别扭。”程军抬起头来望着雪莉说。
“好的好的。”雪莉赶紧笑着应道，“多吃点小程，别客气啊。”
雪莹听雪莉又改叫小程了，禁不住地笑着说：“真别扭，我看咱们就随意吧，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自己觉得顺口就成了。”
“随意随意，二姐觉得怎么叫顺口就怎么叫好了。”程军有些尴尬地赶紧说，随即扭脸对雪莹说，“你可真是有福气啊，在哪儿都吃现成饭，而且二姐这手艺真的不错，这黄花鱼烤的也很好吃。”
“呵呵，程军可真会说话。”雪莉又改叫名字了，“其实这鸡翅和黄花鱼都是雪莹配料腌制烤的，我没做什么的。”
“哦，是雪莹做的啊。”程军有些意外，看着雪莹问，“雪莹，你这不是做的挺好的嘛，还说你不会做饭。”
“雪莹是不会做饭，刚刚学着做的。”没等雪莹开口雪莉就先说话了，“程老板一定会做饭吧？”
听雪莉又改了称呼，而且明知程军不会做饭，还故意那样问，雪莹有些不开心，抬眼盯着雪莉笑着说：“程军也不会做饭。”
程军那边咧嘴笑笑没有说话。
“看来程老板也是个有福的人。”雪莉瞅着程军说，“我吃好了，你们俩慢慢吃，我得赶紧去店里了。”雪莉说完站起身。
“你也没吃米饭啊，我给你盛一口吃了再走。”雪莹着急地站起来说。
“是啊，吃口米饭吧二姐。”程军也站起身来。
“不吃了，早点吃得多，到现在也不怎么饿。”雪莉随口说着，“你们快坐下吃吧，别管我了。”
“你吃你的吧程军。”雪莹给程军使了个眼色，自己跟在雪莉后面走出餐厅后，低声说，“早晨一个苹果就吃多了？什么意思啊你，你这人真别扭，一会儿程老板，一会儿又小程的，人家比你大好不好啊！”
“比我大还叫我二姐，谁是他二姐啊？！”雪莉不高兴地嘀咕着，“你回头告诉他，别叫我二姐了啊，听着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你小点声吧。”雪莹着急地说，“让人听见成什么了。”
“你回去陪他吃饭去吧，别管我了，我洗洗就走。”雪莉放低声音说，“吃完饭你赶紧送他去酒店，别在我这房子里腻着。”
“我知道，你就别操心了，那我不管你了，你路上小心点儿。”雪莹说着转身往餐厅走去。
雪莉洗漱完了，换上衣服背上包直接走了，也没跟雪莹她们打招呼。她从小区走出来后看看表，还不到两点，时间还早，于是沿着路边的林荫道慢慢地溜达。
来福州这么久，还是头一次一个人漫步在这茂密的榕树下。正值中午，一路上行人车辆都不多，天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雨的样子。雪莉摸了摸背包，心中庆幸着，带着伞呢。当走到床上用品店铺门口时，老板娘仰在躺椅上望着街面，瞅见雪莉经过，笑着点了下头。
等溜达到福大门口，雪莉把脚步放的更慢了，扭脸望着校园里面，校园里面此时也是没什么人，很安静，从校门口望到校园尽头的柏油路上，零星的几个人也都是匆匆忙忙的走着。马路两边的宿舍楼和高大挺拔的树木依旧静默地矗立在那里，雪莉很快把目光停留在儿子锦康的那栋宿舍楼上，宿舍楼前的树木枝桠绿叶遮挡着宿舍二楼的窗户，锦康的宿舍在二楼，具体是哪儿个窗户，雪莉并不确定，她透过那些枝叶的缝隙极力地去巡视着与儿子相关的任何踪迹，然而没有，什么都没看到，于是她回过头来，继续超前慢慢地走去。
想着锦康这两天正军训呢，不知情况怎么样，也不说来个电话，雪莉暗自嘀咕着，记得儿子小升初军训时，军训地点离家挺远的，那时的锦康又瘦又小，实是让人不放心，可他却坚持不让接送，自己每天走着去，走着回。到了升高中军训的时候，完全是封闭式军训，等半个月军训结束后，见到后，这孩子仿佛一下子和自己生分了。黑瘦且冷漠的眼神加之言语不多，让人无法洞悉他到底在想什么，生疏陌生在他那十五岁的心灵里无形地筑就。自那时起，母子之间仿佛便有一种无法逾越的鸿沟。雪莉就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走着。稍后天空中突然飘起了绵柔的细雨，时有时无，落到身上，都湿不到皮肤就蒸发掉了。于是雪莉仰起脸来，任凭雨水飘落在脸上，尽情地感受着那份独有的宁静及清新。
等到了安泰店里，银恋店已经营业了。小江坐在柜台前给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正讲书呢。见雪莉来了，小江抬起头笑着问：“金姐，今天怎么自己啊？”
“我妹妹有事儿，这几天就不来了。”雪莉笑着说，“你宝贝儿子吧，长得跟小卢一样。”
“像吧。”小江乐呵呵地说，“快叫大姨啊。”
“大姨好。”黑小子仰起脸来喊。
雪莉走到小家伙儿跟前问：“告诉大姨几岁了？”
“我五岁了。”小家伙儿伸出右手来，把指头伸开，露着整齐的小白牙说。
“哦，都五岁了呀。今天怎么没上幼儿园呢？”雪莉伸手摸着小家伙儿的头柔声地问。
“我发烧了。”小家伙儿皱着眉头望着雪莉说，“我早晨打针了。”
“是吗？”雪莉颇感意外，看着小江问：“怎么，孩子不舒服啊？”
“可能是在幼儿园吃的不合适了，昨晚就上吐下泻的，到了半夜就发烧了。”小江站起身来说，“不过我儿子皮实，早晨带他去诊所了两针，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孩子难受还来店里？”雪莉问。
“他早就想来店里玩儿了，今天一听不去幼儿园了，就吵吵着要来这里。”小江解释着，“下午等卖火机的那两个丫头来了，就跑一起玩儿去了，就惦记着她们呢。”
“小孩儿就是不一样，要是大人这么一折腾就倒下了。”雪莉感慨着，“走，跟大姨开店去。”
小家伙儿见雪莉叫他过去，反倒腼腆地往小江怀里躲去。
雪莉走到店跟前蹲下把卷帘门打开用力推上去，等将一切都铺摆好整理就绪后，坐在椅子上把音乐打开，静静地感受着音乐带给她的那份独有的宁静。
到了晚上近九点钟的时候，雪莉正招呼顾客，雪莹和程军突然走到店跟前。俩人站在店门口看着雪莉跟顾客交流。发现他们俩人来了，雪莉冲程军点了下头后，冲雪莹说：“你们把椅子搬出去坐。”
“你忙你的二姐，我们看看就走。”程军赶紧说。
“我们准备去三坊七巷转转，程军要先来店里看看。”雪莹说。
“哦，那你们随便啊——。”雪莉扭脸说。
雪莉又继续招呼店里正试穿衣服的四十左右的女人说：“这个套裙比较适合你的气质，高雅大气，又显得时尚年轻。一般档次高的衣服多数都显得老气，可这套就看上去比较有朝气。”女人听着雪莉的话从镜子里望着雪莉轻轻点着头，默许着。
旁边跟着的女孩儿笑着说：“阿姨真会说话。不过这身套裙确实比较适合我妈啦。”
“呵呵，是实话实说，我也希望从我这里买走的衣服都能令顾客满意，这样对我的买卖也有益处嘛。”雪莉笑着说，“不合适我是不会硬打包给顾客的，那样的话不会有回头客的。”
“我就喜欢跟坦诚的人打交道。”试穿衣服的女人开口了，“利人利己，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做生意的人更明白这个道理。你是北方人吧，北方人就是爽快，真诚。便宜点，就买上啦。”
“六百五从不少的，就给你六百好了，多来几趟比什么都强，有朋友问起，就介绍过来啊。”雪莉笑着说。
“六百块贵啊，就五百块啦。多给你介绍几个朋友来就好了嘛。”二十来岁的姑娘说。
“真的不能少了，能少的话我就直接给你落到底了，别看我是卖衣服的，可是我更不喜欢来回的搞价，很麻烦的。这样吧，你们若发现有比我便宜的，你可以回来退好了。”
“我们发现买贵了也不会回来退的。”小姑娘继续说。
雪莹店外站着皱着眉头，几次想进来，都被程军拦住。
这时那个中年女子换了衣服走过来对雪莉说：“这样好啦，少五十块钱，就五百五块钱啦，冲着老板你人好，我下次肯定还会光顾你这里的。”
雪莉稍踌躇了一下，一副极其勉强的样子说：“好了好了，就这样吧，真的是不挣钱了，这套裙进价就很高，从面料做工上都能看出来的。就当给你们捎回来的吧，交个朋友好了。”
“放心吧老板娘，我会介绍朋友来你店里的。”女人笑着说，“老板娘做过美容吧。”
“从没做过啊，连化妆品都是宝宝霜一类的，用别的都过敏的。”雪莉说。
“不可能啊，你这鼻子一看就是隆过的啦。”那个女儿疑惑地看着雪莉轻声说。
雪莉觉得这娘俩真是好笑，于是岔开话题说：“你们是现金还是刷卡啊？”
“现金啦。”女人说，随即从背包里掏出皮夹子，拿出正好的钱来递给雪莉。
等那母女俩走后，雪莹气恼地走进店里说：“这娘俩可真麻烦，而且一点素质都没有。”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她们也没有恶意，无所谓的，把衣服卖走就行了。”雪莉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事儿你们就走吧，晚上逛三坊七巷是最好的了。”
“不着急二姐。”程军店外说。
“我们不着急，待会儿我们转完三坊七巷过来接你，咱们一起回吧。”雪莹说。
“哦，不用不用，你们就别管我了，今天挺顺，来一个卖一个，我要多待会儿，晚了我就打车回。”雪莉赶紧说。
“那好吧，我们转悠去了，你也别太晚了。”雪莹轻声说。说完转身走出店去，和程军俩人走了。
雪莉见雪莹她们走了，坐下把音响声音调大，让自己完全沉浸在音乐当中，使自己的内心里没有任何的杂念，让灵魂随着曼妙的音律起伏舞翩跹。
到了晚上十点钟的时候雪莉收拾关门。当走到银恋店门口时，看到小卢也在，两口子正逗孩子玩儿。彼此之间打了声招呼后雪莉就走了。这个时间段安泰和东街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的。可此时已经没有公交了，等走到马路上，雪莉犹豫了一下，决定先溜达一段路，杨桥路这段路还算繁华，街边的店铺都还营业着。雪莉沿着路边大步地往前走着，心里琢磨着雪莹这个时间也该回去了，程军不可能在家吧，相信他已经回酒店休息了。锦康这会儿在干什么呢，这个时间也该睡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