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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吕氏为王

前少帝元年,也叫做高后元年,即公元年187年的冬天,刚刚完全掌握权力,开始临朝听政的吕雉脑中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便是她想封自己吕家的子弟为王。

吕雉的这个想法不能说是心血来潮之举,而应该是早就开始在心中规划了的,最初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刘盈登基不久的时候。而吕雉有这个想法的原因归纳起来则是以下两大原因。

第一个原因,则是吕雉想要壮大和发扬自己的家族。这个目的是很好理解的,也是人之常情,因为此时已经是贵为太皇太后的吕雉,无论在地位与权力上都达到了顶峰,想要壮大发扬自己的家族,也是可以理解的。

人往往有这么一个特点,那便是自己大富大贵的时候,总不忘要提高自己家族的地位与声望。特别是这种依附与皇族的外戚家族,由于他们跟天下最为尊贵的皇族有着最为亲近的姻亲关系,想借着这种关系使自己的家族发扬光大的家族是有很多的,汉朝历史上这种事例屡见不鲜,特别是在皇帝驾崩,外戚中太后或者皇后地位最高时容易发生。

因此,吕雉在儿子刘盈登基不久之后,就在心中酝酿着封自己家族的子弟为王的事情,而现在刘盈死了,自己当上了太皇太后并且临朝听政,一切的事情都自己说了算,大权在手之后这种想法则变得更为的活跃了。

吕雉想要封自家子弟为王的第二个原因则是希望借封王之手来巩固和壮大自己的势力,而这个原因我认为也是最为重要的原因了。

刘恭登基之后,吕雉名义上是临朝听政,将来皇帝长大了是要将权力还给他的。但朝中的大臣都明白,如今已是军权政权在手的吕雉完全是大权在握了,一向对权力渴求的她将来会不会还政给皇帝都绝对是个问题,所以现如今朝中的大臣对吕雉的态度都是表面上顺从,心底里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吕雉的心里也是发虚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状况的维持根基不是很稳。之前吕雉没有军权和政权在手,通过陈平的运作,吕雉顺利地得到了这两种大权,她可以在京城为所欲为,从而达到了现在的这种状况,但这里面却透露着一些问题。吕雉权力的建立,是基于她掌握着强有力的政权和军权为基础的,换句话说,大家对这种吕雉“做皇帝”的模式,是基于一种高压下的被迫表现,人们的心中不是十分的服气。

因为在百官和民众的心中,刘氏皇族才是合法的权力掌握者,吕雉虽贵为太皇太后,那也顶多算是外戚,没资格去掌权,更何况吕雉还是个女流之辈,在当时那个男尊女卑的年代,一个女人掌权不管她地位多高,权力多大,人们的认知还是无法接受的,这便是吕雉心中深深地担忧。

可不管怎么说,吕雉凭借着手中掌握的权力,控制住京城附近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后来吕雉发现,眼下的权力还不足以完全地稳固自己的地位,因为在她能够掌握的地区之外,还有众多的刘姓封王的存在,这些刘姓皇族子弟个个都拥有着独立的政治和军事权力,他们虽心中各有算盘,或者互相不睦,但因为是建国初期,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还很近,矛盾也不怎么大。相反的,他们反而会将矛盾统一对外,对吕雉在中央夺取了他们刘姓皇族权力中心的事情,他们的心中绝对是不服和不能忍受的。

吕雉虽然给自己的“皇帝模式”披上了一层合法的外套,但她不能保证能够完全让所有刘姓封王信服,如果他们其中一个或者一群联合起来反对自己,仅凭她手中掌握的中央政府的军队,恐怕不是天下诸侯的对手,这就是对吕雉地位的大威胁。

因此,为了杜绝这个威胁,吕雉也是想尽了办法。然而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需效仿高帝之前的做法,封自己的同姓亲人为王,以拱卫自己的统治,当初高帝的这种做法现在不就给了自己很大的困扰吗?这就说明这个办法是很有用的。于是,要封自己的吕氏子弟为王,在基于以上这两个原因下便迅速地被吕雉给提上了日程。

但是,尽管吕雉有这个想法和计划,却很难实现,原因则在于刘邦在世时的一个誓言。

据史书记载,刘邦在晚年的时候曾今和众功臣杀白马为誓,说:“非刘不王,非功不侯,有违此者,天下共诛之。”这个意思表达的很明确,那便是在这个汉家天下,只有姓刘的皇族才能被封为王,不管有没有功劳。而那些不是皇族的人则不能得到封地和封号,除非是有功的人,最多也只能封侯,不能封王。如果将来有谁打破这个规定,天下所有人将这个打破规定人给干掉!

刘邦立这个誓言的目的很简单,那便是要维护好他所恢复的这个分封制,借皇位和王位都由自己刘家的人坐着,来保证自己这个大汉江山的万世不衰。

“白马盟誓”有着相当重大的意义,因为这个誓言在天下人的心中特别是在和刘邦歃血为盟的那些功臣的心中有着特别重要的地位,这些功臣是跟着刘邦从一无所有干到拥有了整个天下,他们当然会誓死捍卫这个大汉王朝。而刘邦作为他们最为尊敬和听从的领导,他如此庄重的一个誓言功臣们自然会极力地拥护和听从。所以说,吕雉想要封吕氏子弟为王,则势必会触动这个“白马盟誓”,因此来自功臣和民间的阻力将会非常之大,说不定会引起什么****!

但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吕雉还是决定要铤而走险的试一试,不过她并没有选择“一口吃成胖子”的做法,而是选择试探性的试验一下,若阻力不大便进一步实行。于是吕雉便先从丞相的意见着手了。

丞相是朝中权力和地位最高的官职了,若吕雉的这个想法能得到丞相的认同与支持,那日后推行起来必定阻力会小很多,吕雉先找来了右丞相王陵。

上一集我们说过了,汉初有两个丞相,而右丞相的地位最高,因此得到右丞相的支持是至关重要的。可让吕雉没有想到的是,当吕雉将自己想要封吕家子弟为王的想法稍稍透露给了王陵之后,还没等吕雉反应过来,就得到了王陵的坚决反对。王陵反对的理由很简单,那便是当年高帝的“白马盟誓”,王陵说当年的盟誓他也在场,太皇太后的这一想法是绝对不行的,因为这有悖于高皇帝的旨意,会引来大家的集体反对。吕雉的第一次试水性试探,便这样以强硬的碰了钉子而告终。

王陵的话明显触痛了吕雉的神经,因为他字字句句的回答都是吕雉最为忌讳和不愿听到的。但是没有办法,王陵是右丞相,他的态度看样子是不会改变的,想要得到他的支持那不太可能了,因此,吕雉若一定要实施那个计划,王陵此人则绝对不能留在身边重用了。

右丞相碰了钉子,吕雉没有放弃,因为还有一个左丞相在呢。左丞相是陈平,吕雉对他还是挺有信心的,因为之前就是陈平的主动运作,自己才成功的掌握住了政权和军权,现在自己想要封吕氏为王,陈平同意和支持的可能性很大。

但这也不是完全绝对的,“白马盟誓”陈平也在场,他对这个誓言的拥护程度是多少,吕雉心中没有底子。但不管怎样,只要有一丝机会吕雉便不会放弃,她还是要试一试。

吕雉找来了陈平,和告诉王陵一样,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平。同样让吕雉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话刚一落下嘴,陈平便立马举起双手赞成!陈平说道:“太皇太后的这个想法十分的周到,臣极为赞同。高帝平定天下,封子弟为王,现在太皇太后您临朝听政,当然也可以效仿高帝的做法封吕家子弟为王啊!”

吕雉对陈平的回答极为满意,因为陈平的每一个字都说到了吕雉的心坎上去了。而得到了左丞相陈平的支持,吕雉的心中也有了不小的底气,但在吕雉的心中,得到陈平的支持还不够完整,她必须得到另一个人的认同,那个人便是太尉周勃。

在朝中真正说话管用的官就是王陵、陈平与周勃三人,现在王陵反对,陈平赞同,1:1平局,关键的决胜一票就在周勃的手中了。

吕雉很快也把周勃给叫了过来,依旧和上次一样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周勃,以探探他的想法。周勃在听到吕雉的想法之后是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这让吕雉心中疑惑。于是在吕雉的几番催促之下,周勃这才回答道:“现如今太皇太后您临朝听政,您想做什么当然可以了。”

就这样,周勃也和陈平一样,投了赞同票!

得到了朝中两位重臣支持的吕雉自然是大喜过望,她原本以为阻力会很大,特别是在被王陵拒绝的时候,可现在看来事实并不是那么回事,自己当政以来恐怕站在自己这边的人变得多了,高帝留下来的东西也没那么难以对付。所以,吕雉便开始着手准备着吕氏封王的事宜了。

三番试探结束之后,得知陈平与周勃竟然同意了吕雉封王的想法,心中顿时愤怒不已,他立马找到了两人,大声地呵斥他们道:“你们两个!难道当年高帝白马盟誓之时你们不在场吗?现在高帝驾崩不在了,而太后是一介女主,想要封诸吕为王,欲危害刘氏。你们不强加阻拦便了,怎可为了对吕氏恶意奉承,就将高帝的天下置之不顾?你们死后怎有脸见高帝与于地下啊?”

面对王陵暴风雨般的指责,陈平和周勃有着不同的反应。周勃的反应是默然不说话,而陈平的反应则是表现的对王陵十分地不屑,他对王陵回答道:“别看您现在在这里骂的我们两个狗血淋头,将来能够保住高帝天下的,还是我们两个,您啊,该哪待着就哪待着去吧,别在这里只会说些大话!”

王陵与陈平、周勃等人,就此不欢而散。

高后元年十一月,也就是吕雉正式称制的第二个月,吕雉便在朝会上发布了几项重要的行政命令。第一,便是免去右丞相王陵的职务,将其“升”为太傅之职。太傅就是指皇帝的老师,吕雉名义上是给王陵升官了,其实是将他的权力给剥夺了。

第二,便是升陈平为右丞相,任命自己的亲信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陈平升官的原因是他很好的迎合了吕雉的心思,而辟阳侯的任职也是升官的原因是他很好的迎合了吕雉的心思,而辟阳侯的任职也是因为他是吕雉的亲信。审食其虽然当上了左丞相,但实际上他是不用干活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宫中服侍吕雉,等于是在“吃空饷”。

第三,便是尝试性的封吕氏家族的人为王。这里用尝试性这个词,意思是说吕雉虽然封了吕家的人为王,但却没有封活的人为王,而是从自己家中选了两个已经过世的人,这两个人便是吕雉的父亲吕公和她的哥哥吕泽为王,他们在这个时候已经全都过世了。吕雉此举的目的,便是为了试探群臣的态度,先从死的入手,如果大家没什么反应,那边正式封活的。

果然,得到了陈平和周勃支持的吕雉,她的这一实践性试探没有得到群臣的反对,不过这里的反对只限于表面上,并不限于心里。于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的吕雉,便正式将封王事项的计划给提到了日程之上。

高后元年夏四月,吕雉的女儿鲁元公主去世,吕雉便借此机会封鲁元公主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外孙张偃为鲁王,封地在今山东一带,靠近当时的齐国。张偃虽不姓吕,但也算是吕氏外戚中的一员,因此他的封王亦是吕雉计划中的一部分。

同月,为了减少吕氏封王的阻力,吕雉选择了吕氏封王和刘氏封王一同进行的方法,她在封自己的侄子吕台为吕王的同时,分别册封了孝惠的几个儿子刘强、刘不疑为淮阳王和恒山王。从表面上看,吕雉这步棋的主要目的是册封刘家子弟为王,附带着封一个自己的侄子为王,但实际上这步棋的主要目的是封吕台为王,刘家子弟为王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吕雉借这种反客为主的方法,又一次成功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这里还需注意的是,吕雉封的这几个刘姓王,按血缘上看是吕雉的亲孙子,因此他们的封王对吕雉也是有好处的,这可见吕雉在这方面的大脑是多么的精于计算。

同时,为了进一步稳住地方上吕雉控制不稳的刘姓诸侯王,吕雉更是采取了更厉害的一个招数,那便是联姻。吕雉大量的将自己吕家的姑娘下嫁给了刘姓诸侯王,以此来达到安稳诸侯王以及监视他们的目的,像齐王刘肥的儿子刘襄和刘章,刘邦的儿子赵王刘友等,都在吕雉的入赘行列里。

至此,吕雉的封王之路迈上了正轨,她的吕家毫无疑问就此成为了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家族。已经达到目的的吕雉原本应该就此收手,但实际上吕雉真的打算在这个已经占有的巨大利益面前止步不前,从此安度晚年吗?如果不是,吕雉又会怎样选择日后的政治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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