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周的精心筹备,校园中一个废弃已久的小礼堂被打扫干净,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宴会厅。
损坏的地面重新修整过,破败的桌椅被清理干净,墙上贴上洁白的墙纸,白纱和鲜花装饰在各个角落里。
陆离没有说服医生,但他不费吹灰之力说服了周婉继续留下。
他们决定举行婚礼。
我还是在直升机反常地多次前来之后,帮他们整理货物,发现了那些装修用的东西,才算得知这个消息。
所有被运来的东西都被堆在一个清空的教室里,其他人陆续离开,最后只剩我一个人等着锁门,漫无目的地巡视满房间的纸箱子。我把它们一个个拆开,抚摸里面那些白色的布匹,绢纱,手编的精致花环。有整箱的玻璃器皿,外箱歪歪扭扭地贴着易碎的标签。
那天下午我躺在那堆白色的织物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夜里醒来的时候没来由地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所有人都在为婚礼忙碌,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一个大脑空空、毫无用处的人在仓库里睡了过去。
等我回到实验室时,那里灯火通明,却只有陆离一个人在。记忆初步提取结束后,他昼夜不停地整合所有的数据,眼看就快完成。
我走到他面前,双手按在显示器上方,冷笑道:“我说呢,还以为你用什么手段说服了医生。”
他抬起头看着我,形容憔悴,双目通红。他皱着眉头先是露出疑惑的表情,继而了然道:“你知道了啊。”
“你真的在乎周婉吗?你这样会害死她。”
“用不着你说。”他移开目光,继续敲打键盘,“我知道我在干什么,她也同意了。”
我不禁很同情周婉,“我不是说她留下来这件事。我是说,你不能用婚礼这种筹码,这是在哄骗她。”
“这轮不到你说话。”他无动于衷,“周婉不傻,她知道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
我伸手挡住屏幕,迫使他看着我,“这就是在哄骗她。你用感情的砝码来诱导她,让她承担拖延治疗可能带来的风险,哪怕这不值。”
“你怎么了?”他皱眉,不满地说,“我说过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评判。”
他拿开我搭在屏幕上的手,继续手头的工作:“你有时间批评我,不如去盯一下复制体的状态,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开始记忆移植了。”
他的态度激怒了我,但听到最后一句话,我不得不先放下这一茬。
“记忆体就准备好了?”我惊讶道。
“快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去吧。”
我迟疑了一会,可实验毕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实验出了问题,之前的任何努力都是多余的。再说,木已成舟……我摇摇头,转身向中央培养皿走去。
没走出几步,陆离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你不知道,这个校园就是我们当年结识的地方,我们那个时候就说好,要在这里举办婚礼。”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原来说好的那个礼堂已经不能用了。而且,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
我的步伐一顿,又定定神,继续向控制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