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说她正准备去帕博耶，问我去不去。于是我们约定在那里见面。
从衣橱里找出一件格子衬衫和紫制牛仔裤，喷了一点平时不太用到的男士Attimo，然后步行去帕博耶。
“呐，今天你加班了？”爱丽丝见到我时问道。
“连续16小时的值班。”我边说边耸耸肩。
“什么感觉呢？”
“简直是一塌糊涂。”
“可以想象到。”她一边点点头，一边微微笑道。
这次她穿了一件泡泡袖的白色衬衣，背面用淡绿色绘着一只普通兔子的轮廓，这让我想起了她的AI机器人。下身配了一条淡蓝色的半身裙，穿一双轻便的白色休闲鞋。这身打扮相当清爽，也非常赏心悦目。
为她点了一杯绿蚱蜢，我则点了一杯绿仙子。
“是要点燃方糖的饮法，还是用冰水浇方糖的饮法？”帕博耶的老板小声问道。
“想看一下古典的方法，用冰水浇方糖吧。”我想了想然后答道。
“好的。”于是他去准备苦艾酒杯和酒匙了。
饮用绿仙子如同一道稍显复杂的仪式。在苦艾酒杯里倒入四分之一杯的绿仙子，晶莹剔透的杯底泛出如同祖母绿的色彩。将开槽酒匙横在杯口，上面放一颗白色方糖，然后用一壶冰水缓慢浇着方糖。方糖慢慢溶化在一滴一滴冰水中，落入绿仙子之后会将原本通透的绿色酒体砸得浑浊发白。接近倒满时，基本上整个方糖都已溶化到酒杯中，酒体则白浊混沌，令人不禁认为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样的复杂化学反应。仪式结束，我慢慢啜着这杯绿仙子，不愧是高度蒸馏酒，即使有了方糖的缓冲和冰水的稀释，酒精的味道依旧稍显浓郁，苦味也没完全被甜味掩盖，而且味道的复杂感让人回味无穷。
好一杯La fée verte！
爱丽丝饮着香滑可口的绿蚱蜢，与我一起打量着帕博耶在圣诞节的装饰。之前进门的时候看到咖啡馆的门口放了一株小圣诞树，点缀着白色雪花纸片和小彩灯。门上挂着圣诞槲寄生环，是用红色缎带打成蝴蝶结，将几束槲寄生枝固定成的环状圣诞装饰物，上面还有些红色的浆果。结果屋子正中间放了一株差不多要接触到屋顶的圣诞树，顶端安放着可以发光的星星状水晶灯，树上挂着漂亮的彩带和彩灯，还有五颜六色的圣诞彩球和包装漂亮的小礼物。整个咖啡馆放着舒缓的圣诞节的歌曲，节日的气氛非常浓厚。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狄更斯的《圣诞颂歌》。对于斯克鲁奇而言，那个圣诞夜的遭遇可能不怎么令他觉得好受，不过就读者看来，那还是蛮有趣的经历。或者说，有机会能看清楚自己的过去、现在与未来，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其他人没有这份幸运，于是不断遗忘过去，糟蹋现在的时光，然后走向没有救赎意味的未来。如果今晚会做梦，那么我到底会梦到些什么呢？
奇妙的小彩灯摇曳在Ashanti的那首“Christmas Time Again”中，而我们一边品尝着帕博耶推荐的圣诞套餐，一边喝着自己点的鸡尾酒。这里的圣诞套餐非常丰盛，每人一份肉眼牛排，一份蔬菜沙拉，一份粟米忌廉汤或者罗宋汤，可选香煎鹅肝，或者法式焗蜗牛。肉眼牛排煎得香气四溢，蔬菜沙拉爽口美味，我选的法式焗蜗牛也入味十分。
简直完美。
“一年就如此过去了。”爱丽丝小声说道。
“是啊，”我点头同意：“有些伤感？”
“没什么，只是单纯的一点感慨而已，”她接着说道：“没想到在月球上已经待了这么久了。”
“一次都没回去过？我是指地球。”
“没有，一次也没有。感觉你也是不愿回去的家伙呢。”她用带着迷人酒窝的笑容，然后如此开玩笑说。
“是的，我不是很想回去，于是没有回去。”
她点点头，大概是表示赞同。
“呐，幸福是什么呢？”我们品尝了一下粟米忌廉汤，然后爱丽丝发问道。
“就我个人来看，幸福就是只需要为自己犯的错误埋单。”我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那么不幸就是要为其他人犯的错误埋单咯？”她歪过头去问道。
“正是如此。这不外乎是一种无聊的磨损，也是这两个星球上所有不幸的源泉，我是如此认为的。”
“嗯，也许真是如此。”她垂下眼帘，盯着自己面前的餐具看，一副在慢慢思考什么的样子，然后抬起头看着我：“如果想得到幸福话，大家应该怎么办呢？”
“逃到地球或者月球上的无人之地，降低自己与他人接触的风险，大概会获得幸福吧。就像喜马拉雅山的雪人，”我笑着打趣说：“或者像我，在圣诞节假期里一直在人迹罕至的星球上值班。”
“不失是一种办法呢，”爱丽丝也笑了：“那么你幸福吗？”
“其实单从今天满满当当的加班来看，幸福不起来呢。”我摇摇头。
“嗯，听起来就让人有些郁闷呢。”
吃完了餐桌上的圣诞美食，服务生帮我们收拾了餐盘，然后各自继续喝着杯中的调酒。等到时机差不多，我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红色包装的盒子递给爱丽丝。
“圣诞节快乐。”我说道。
“谢谢，其实我也准备了圣诞礼物。”爱丽丝将一份蓝白条纹包装的盒子递过来。
“可以直接拆开吗？”接过她给我的礼物后，我问道。
“可以，咱们一起拆开吧。”又是有着好看酒窝的笑容。
“嗯，好的。”
于是我们拆开了手中的礼物。我送给她的是一个贝壳状的钛合金首饰收纳盒，表面光滑锃亮，结实耐磨却轻盈，可以放在家中，携带出门的话也很方便。而她送给我的是一个雕花精美的不锈钢酒壶。酒壶掂在手中，重量和质感深得我心，正面的雕花中间刻着一行王尔德的名言——“摆脱诱惑的唯一方式是臣服于诱惑，我能抗拒一切，除了诱惑。”
“这句话实在是让人无比赞同呢，哈哈……”我忍俊不禁道。
“挑选适合你的礼物有点不容易，不过最终还是被我找到了。满意吗？”爱丽丝摆出了一副俏皮的表情。
“相当满意，或者说，不能满意更多！”除了做工以外，上面的这句诗也实在是非常棒，令人感同身受。
将各自获得的圣诞礼物收起来，我和爱丽丝准备离开帕博耶。
将她送到她的公寓楼前，没想到物业管理员也在门上挂了槲寄生圣诞环。
“呐，我站在了槲寄生枝下面了，你要怎么办呢。”爱丽丝站在公寓的大门口，带着笑意和略微轻佻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在撩拨着我的什么，让我切实的感受到——如果此时此刻逃避的话，我以后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于是我迈向前去，双臂抱住爱丽丝的腰，低下头去吻了她的双唇。这是我到月球之后第一次亲吻女孩，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也已经记不清了。于是如同想要追回过往的时光一般，我将舌头紧紧的缠绕住爱丽丝的舌头。她也同样用力地回应着，一边闭着双眼，一边缓缓控制着轻柔的鼻息。
空旷的节日，空旷的星球。这寂静的一切与“平安夜”名副其实。我们久久待在门口，却不妨碍任何人。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们终于停止了接吻，但还拥抱在一起。爱丽丝踮起脚尖，用朱唇在我耳边轻轻说道；“今晚不想独自度过，尤其是今晚。”
“好的。”我好像明白，一旦同意的话，来月球以后的平稳节奏将会被打乱，而且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她幸福。但我也明白，现在的我不该逃避，哪怕前面的窄路中藏有深深的陷阱。好吧，如果需要的话，就对过往的生活道一声再见即可。
跟着爱丽丝进到她的房间里，里面还是和之前来时一样，被她整理得干净利索。她用语音将三月兔设为休眠状态，这样就不会打扰我们两人了。
“不介意来点音乐？”爱丽丝笑眯眯的问道。
“完全不介意，请。”
于是她用VI与功放音箱连接好，放出一首Vaughn Monroe的“let it snow”，我听到之后就在想，竟然找到的是这首歌的最初版本。
“喜欢这首歌吗？”
“顶喜欢的，能找到原版，应该不容易吧？”
“不容易，花了些功夫呢。”
“万分理解。”
然后两个人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又像门口时一样，紧紧拥在一起亲吻。Vaughn Monroe的嗓音浑厚而俏皮，使这首歌变成一种催化剂，让我们这个无雪之地充满了雪趣。
“能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吗？”我小声问道。
“好啊，没问题呢。”爱丽丝起身为我准备浴衣。
我先去洗澡，在爱丽丝的浴室里一边冲着淋浴一边在镜中打量着自己的身材。虽然长久以来的锻炼保证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但也很难说特别好，还是要继续坚持下去。浴室中升腾而起的白雾，大概是我通向有着爱丽丝的仙境的前奏，我是如此认为。
淋浴完毕，擦干后去到卧室，躺在爱丽丝的床上。而现在轮到她在洗澡，大概她也要透过那扇白雾后面的兔子洞，才能来到仙境。
宛如一道仪式。
但通过这道仪式，究竟会到达哪里呢？完全不知道，甚至心里略微升腾起一丝隐忧。这份隐忧也许是这无名仪式的副产品吧。
一会儿爱丽丝穿着白色的浴衣走进卧室，湿漉漉的头发被她用干燥的浴巾慢慢擦拭。两人一起平躺在床上，我的左手在床上慢慢游离，直到发现的她的右手，于是十指相扣。盯着陌生公寓里的天花板，我只在想，仪式的终点大概就在这里。
也许，我来月球的终点就在这里。
但这并不重要，因为我听到她砰砰的心跳声，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两人相互渴求的气氛。此时此刻，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管我逃到哪里，我还是希望自己可以被他人需要的这一点，大概永远不会改变。
于是我们又拥吻在一起，互相解开浴衣，让身体贴紧彼此。我们的手指在对方的身上游离，摸索着每一寸肌肤的触感，用鼻子嗅着彼此身上的体香。我的手指滑到她的胸前，乳房不大不小，握起来感觉实在是恰到好处。她则握住我的下身，那里已经硬挺如趁着夜色即将拔节成熟的竹笋，一副势如破竹的派头。她探下身子去，用自己的朱唇包裹住那里，舌尖缓慢拨弄着我最敏感的部位，手指还抚弄着我的****，我便在这等刺激下轻声呻吟。
“好了，不欺负你了。”爱丽丝的笑容中含着撩动人心的意味，轻佻的眼神使我放弃自制，慢慢压到她的身上。我们闭上眼睛，又是长长的亲吻，同时她用手握住那里，引导着我进入她的身体内。能感觉到她已经湿的一塌糊涂，我便缓缓抽动起来，然后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加大力度，于是她也发出可爱的呻吟声。当最终一泻千里的时候，我们两人汗水淋漓，软绵绵地拥在一起。
又在浴室冲洗一次，我们稍微闭眼睡了一会。大概不过一两个小时的光景，我醒了过来。
“呐，醒了吧？”爱丽丝也醒了过来，用鼻尖蹭着我的胸膛。
“嗯。哈哈……”我被她弄得很痒，笑出声来。
“时间还早，不再来吗？”她又轻柔的握住我的下身，大概已经好久没有放纵过的缘故，那里又挺立起来。
“好的。”的确，作为平安夜，时间还早。
这一次，我们一起给对方****。
她匍匐到我身上，小巧的手就像羽毛般扫过我的大腿内侧，嘴巴不时全部裹住我的****，牙齿轻轻咬着前端，舌头也随着头部的抽动在表面滑动。玩弄了一会，就又去吮吸我的****，舌头在上面不停舔过。我则同时用舌头逗弄她的****，开始用力很轻，然后慢慢加重力气，有时还用嘴唇在那里拂过。
我们持续了一段时间，不时被对方弄得呻吟连连，直到最终同时缴械投降。当我感觉到她已经想要逃开的时候，抓紧用胳膊搂住她扭曲挣扎的身体，继续用舌头在那里施加压力，结果她抑制不住的娇喘声传入耳中，而我自己也在她粉嫩的嘴巴中射得一塌糊涂。
真是个一塌糊涂的夜晚。
她面颊绯红躺在床上，用一丝嗔怪的眼神盯着我。我则止不住笑意，再次将脱力的她拥入怀中。她就像一片羽毛一般轻盈，肌肤胜雪。将鼻子埋进她的秀发中，回味着刚才的疯狂与温存。吻着她光滑的裸背，还有怀中带有温度的触感，将我长久以来的孤独感一扫而光。但这份温度还能在我怀中留存多久呢？答案我并不知道，也因为这些暧昧不明的答案，我才离开地球吧。但现在，她还依旧在我怀中，于是我便放弃思考一切未来的可能性。这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吗？抑或不是呢？那都抛给住在宇宙边缘的什么去思考吧！此时此刻，我们注定属于彼此，所以，这个夜晚对我而言很完美。
甚至会完美到永生难忘。
“呐，圣诞老人会不会被咱们吵得不敢进来放礼物了？”爱丽丝心满意足，眼睛看着我打趣道。
“那么下次要在公寓里放一个烟囱和壁炉呢。还要把卧室的门堵得严严实实，免得他被咱们两人吓到。”我也顺着她开起玩笑。
“平安夜快乐。”她对着我说道。
“平安夜快乐。”我对着她说道。
等我们稍稍休息一会，便一起来到浴室简单冲洗一下。然后我们开始大睡特睡，一口气睡到第二天我该上班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