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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梦梦

巫小狞醒过来,环顾四周,自己正身处一座建筑废墟中。他能看出来,这座建筑应该是被烧毁的,原本漆成大红色的立柱乌黑乌黑的,只在顶部还留下了一点它本身的颜色。房顶完全塌了,大梁被烧成了灰烬,在大门的正对面,只有一尊金身还保持着其原本的模样,金身的主人盘腿坐在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的脊背上,竖眉瞪眼,胡须自然下垂,往一个方向飘去,仿佛有风拂过。他手臂高高举起,擎着一条龙,一手托龙首,一手持龙尾。金身雕刻得栩栩如生,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仿佛蕴含着无尽威严,浑身上下所有动作无比自如,巫小狞看在眼里,暗暗佩服这位雕刻金身的工匠,手段真是高强,可谓鬼斧神工、神来之笔。

金身吸引了巫小狞所有注意力,李小环残留在他脑海中的另一段记忆也跟着复苏了。一个高大的和尚高兴地蹦了起来,接着抡起椅子,打死了原本坐在他身前的老和尚。他满脸是血,脱掉僧袍,露出了文在身上的十三颗狼头,每一颗狼头上都有一只闪烁着莹莹绿光的眼睛。放射状的血点从他脸上慢慢滑落,掉在一尘不染的地上,巫小狞低下头去,拨开已经长得很茂盛的杂草,发现草叶底下真的有一块已经变成黑色的血迹。

“小狞,这里是?”巫小狞背后,突然响起马小南的声音。他转过身去,发现三个伙伴已经依次醒来,也都望着那尊金身出神。

“这里是药王庙。”

四个人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去,发现不知何时,门口处多了一个奇怪的人。他长着一颗光头,赤身裸体,有一对巨硕的乳房。同时,他又有一副粗大的骨骼和颀长的身子,当然最惹眼的,还是他挂在两腿中间,那又黑又长、晃里晃荡的下体。

他双眼有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光芒澄澈而柔和,仿佛能够洗练一切凡尘,能抚平所有不和与争端。他静谧的神态很像女人,皮肤白皙、手脚纤细,如果非要说他缺少点什么,恐怕就是****背后的春袋了。

巫小狞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竟然不自觉地有一点****。这真是男人与女人最完美的结合体,巫小狞心中赞叹,不经意地向前踏了一步。

“哦,对不起,我忘了,”奇怪的人柔和一笑,虽然他的嗓音喑哑,却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绵密柔情,“你们这些小朋友,还消受不起我的神格。”

话音刚落,他背后的天光便突然亮了起来,光芒如同桶中之水满溢而出,将那人全身紧紧包裹。时间慢了下来,无数黑色的乌鸦如同天降的使者和精灵,慢慢飞落,攀在那人的身后,无数黑色羽毛在沙哑的叫声中幻化为了一领巨大的斗篷,将那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巫小狞看着满地的黑色羽毛,若有所思:“是你救了我们。”

“我并没有救你们。”神秘人的笑容并未退去,他随手抛出了几样东西,正是巫小狞他们被万处长缴获的武器和包裹。他顿了顿,继续小声说道,“五七沟的凡人,根本不是你等真正的敌人,我带你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指引你们,并且告诉你们,现在的你们还很弱小,必须得到更强大的力量,至于怎么得到力量,答案就在这药王庙里,你们,自行参透吧。”

不等巫小狞说话,一股刺眼的光芒便灌满了整座建筑废墟,四个伙伴不由自主地眯缝双眼,看着漫天的黑色羽毛如同灰烬一般随风飞舞,最终消失不见。

“那是何方神圣?”龚小任仰头看着天空的尽头,“好像十分厉害啊。”

四人苦着脸,蹲在地上“自行参透”,他们先是分工,找遍了整座庙,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最终,四人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孙思邈的金身上。因为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这尊金身都是整座庙里最惹眼的东西,让人有一种“要有玄机怎么也应该在这上面”的感觉。

巫小狞来到金身面前,看着不怒自威、降龙伏虎的药王,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之情在胸中翻滚,他膝头一软,不自觉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叩三个响头。

磕头声刚落,奇迹就出现了。只见金身前方,空气竟如同蝴蝶的蛹慢慢被撕裂开来一样,裂开了一道缝隙,接着,一双纤纤玉手从这裂缝之中伸了出来,各扒住缝隙的一边,像要掰开什么似的发力,那裂缝就被生生扩宽了三十多公分。

一阵混着异香的风从裂缝中吹来,一颗头颅从里面伸了出来,就像婴儿的头从产道中冒了出来一样。强光突然如同幕布一样遮住了巫小狞四人的眼睛,等他们晃过神来,眼前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巫小狞从未见过这般长相的女子,就其美貌而言,用上他掌握的所有形容美好事物的形容词恐怕都无法描述其美的程度。最主要的,她那一头犹如血染的红色长发实在太显眼了,霸道的色彩一时间占满了巫小狞所有视野。他动弹不得,女子向他走来,就在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巫小狞感觉自己被狠狠灼伤。

那是一双金色的瞳孔,不带一丝情感,如金属般冷厉,它们稍稍轮动,就如刀刃划过,一接触就刮出火花,所过之处鲜血喷涌。

“目光如刀,”巫小狞心道,“好个目光如刀。”

“你是秩序者?”女子盯着巫小狞,开口说道,发音标准,字正腔圆,如同一台机器,在将最标准的读音拼凑在一起,根本不像在说话。

仿佛有如刀般锋利的烈风楔进眼睛,巫小狞侧过头,躲开女子的目光,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巫小狞不知道自己面对着的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他甚至不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人类的气息,他强大的五感被她散发出的强大威压调动起来,他闻到了女人体内沸腾的血液的味道,那不属于人类的、浓烈的、散发着硫磺气息的血液味道。

“我能帮助你,秩序者。”女人后撤一步,退到了孙思邈金身旁边,“我知道你想要知道的秘密,我可以帮助你。”

巫小狞后退了两步,他不知道为什么,体内澎湃着一股对这个女人莫名的信任感,他觉得这个陌生的女人值得自己无条件地听她的话,按她说的做。

女人说罢,撩起了衣服的左袖口,拿出一把匕首,划破了白皙的手腕。

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马小南一直保持着警惕。他把巫小狞往后拉,并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看看这个女人要干什么。

女人绕到药王金身背后,轻轻一拍,竟把巨大的金身拍得掉了一个个儿,变成了背后朝着巫小狞等人了。接着她又转回来,把手腕放在金身背后,把血液滴在了上面。

猩红的血滴在金色的雕像上,顺着表面的纹路流淌开来。慢慢的,血液形成的线条在金身背后构成了一幅简易的图样。

巫小狞等人惊讶地凑了上来,看着金身背后光芒万丈的图案,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这里是五七沟,这里是落岭,这里是永固……”马小南看着那些清晰的线条,喃喃道,“天啊,这是一幅地图,可如果是地图,那这几个着重标注的点……”

“和落岭相接的地方叫强梁山,到了永固还往东走才能到的那个地方是龙岗寺,至于在落岭南面的那个点……那附近有一座石灰厂。可是那个标在猴子岭山腰上的点,俺没见过,也不知道。”黄小润认真看着“地图”,小声说道。

“刚才那位高人所谓的‘答案’,就是这幅地图吗?”龚小任问道。

女人一直冷冷地站在几个人旁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巫小狞顾不上许多,先从内衣上撕下来一块布,将地图拓印在了上面。

“姑娘滴血之恩,我当涌泉相报,如果哪天你需要献血,可以来找我,我叫巫小狞,住在五七沟。”巫小狞朝女人抱拳,认真地道。

“你们该出发了。”女人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时间不多,你们必须快一点。”

巫小狞说:“那么,我们现在是应该去这几个地方找什么东西吗?”

“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女人回头,用眼角瞥了巫小狞一眼,“我还要回去复命,有缘再见。”

“姑娘,高姓大名,总得留下个名字,以后我们见了面好说话啊!”巫小狞说到,生怕她不管不顾,就这样走了。

女人伸出右手,凭空一划,一道黑黢黢的时空裂缝就撕裂开来,她一脚踏了进去,顿了顿,说了声“叫我梦梦”,便消失在了裂缝之中。

“小狞,你是不是看上她了?”龚小任拍了拍巫小狞的肩膀说道。

“没有,我只是好奇她是何方神圣。”巫小狞一边说着,一边暗怪自己怎么这么快就否认,因为他有预感,自己将会在未来,和这个女人发生很多事,很多,很复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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