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今天很龌龊,龌龊到陪老婆去逛街。打麻将同学聚会等诸般借口都被他老婆一对卫生球一般的眼睛一一击破,到了最后他只能强颜欢笑地献媚道:“其实我今天就想和你一起呆着”。说完这话,他又鄙视了自己五分钟。
大概是穿了情侣T恤的原因,老于觉得有一种被既成事实了的束缚感。衣服上的图案是一个海边,椰林树影的倒也热闹。不过老于痛恨一切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地方。前一阵老婆去青岛出差以后,经常唠叨那地方的海边如何如何的好,还说结婚6周年的时候一定要去青岛什么的。老于外表在微笑,内心却像被人踩了一脚的大饼一样不是滋味。从各种电视电影里他看到,出去旅游一般都是艳遇的绝好机会,一般有本事的男人也不会带着老婆去旅游。想到这个,他鄙视了自己五分钟。
临出门前他照了下镜子,干瘦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个30岁男人特有的尴尬表情,用那个品牌很娘们儿气的男士洗面奶搓巴一番之后,他也没觉得好过多少。脸干净了,心灵肮脏。“呸”,老于恶狠狠地把一口水吐在洗手池里。出洗手间的时候表情安详如视死如归的烈士,看着老婆在化妆镜前装修得不亦乐乎,他又轻叹一声,看了一眼卡西欧的手表,指针指向上午10点25分。他开始在书架前找书,因为他知道,12点以前如果能出门,那得全靠上帝保佑他亲爱的老婆提高效率才行。
周末的商业街乱成一团,人声喧嚷得跟工厂车间一样。老于不耐烦地被老婆拉着手,几乎是三步一东张西望,心情也跟被恶霸抢走的良家妇女一样糟糕无比,最要命的还是那种欲哭无泪的挣扎感。他刚发薪水,所以心理上也是分外的缺乏底气。每个月一到这个时候,他总是被老婆所需要着。他是这个女人的丈夫,并且签字画押过,这就相当于黑奴被轮船运载到了欧洲,挣扎的机会也只有跳海。想起老婆跟他吵架时的表情,他不得不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强奸或者霸占过她。
“操”这个字是老于婚后最经常说的字眼,他甚至在酒后的夜晚,在灯火通明的街上一口气骂了28个操字,骂完心里也没痛快多少。他还是得回家,得去扮演丈夫的角色,他得像具死尸一样躺在她的身边,给予她所谓的安全感。
女人在商场就成为了另一种动物。你说她是天真也好,无知也好,总之都让你胆战心惊。老于又看了看表,一楼已经转悠了差不多50分钟,由于这个商场有8层楼,老于认为自己的晚饭时间基本已经确定在晚上8点以后了。老婆这会儿已经坐在一个化妆品柜台前详细地询问着自己皮肤不好该怎么办,老于很轻蔑地低声嘟囔着“整容”。柜台的服务员小姐很有耐性地解释着她卖的这个法国品牌的由来和对中国女人皮肤方面的呵护与关爱,地中海温泉普罗旺斯诺曼底什么的好像都扯到了,而老婆如此耐心又充满惊奇地聆听,让老于的心里涌起一阵相当不安的波澜。
他退开几步,浏览着几张这个品牌的大幅海报。都是些港台的明星,一个一个的都弄得跟妖精似的。老于经常认为她们连手纸的正确使用方法都不明白,但是她们都长得不错,肯定也不能像印度人一样拉完粑粑用手来抠。对于拥有这种肮脏的想法老于从来不以为耻,他认为如果自己再失去了自我解嘲的能力的话,他就跟一个生活中的性无能者没多大区别了。
“亲爱的,给我买单”,老婆笑得如此地无邪,居然还有几分妩媚。老于伸手接过需要付费的帐单,狠下心来仔细地看了一眼,“我操”这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不过他又及时地咽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老于心里一直盘算着,今天晚上一定要跟老婆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