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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好事将近

走在前面的年轻将军回头看了看她,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昭雪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他已经顺势下滑握住了她的手掌。微微粗糙而温热的大掌将她的小手握住,而大掌的主人看着她,眉眼带笑。

“你很紧张。”他说着,轻轻摩挲着她的小手,昭雪感到一阵发痒,只能苦苦忍着,对着他一撇嘴:“谁让你搞突然袭击。”

霍去病摇头笑着:“你可是上过战场的‘半个’军人,这么点小事就一惊一乍,当真不愿说你是我军中所出。”

昭雪又羞又气地在他手上掐了一把:“谁稀罕你承认,你敢承认吗?不怕到时候说出去了,‘带着女人上战场’,别人把这当做你的小辫子狠狠揪两下你就等着垮台吧。”

霍去病睁大眼睛看她,从这双眼睛里,昭雪竟然看出了委屈。“揪辫子,便让他们揪。”他说,大拇指摩挲着昭雪的手背,“能有红颜陪着我出生入死,旁人若是废话,一定是嫉妒。”

昭雪被他拽着往前走,细细回味着他的那句话,不禁吃吃地笑了起来。霍去病嘴角一扬,也不再回头看她,大踏步地朝着蒹葭院走去。

他们一同走进卫青的蒹葭院,卫青正在树下认真地看着手中的竹简,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脚步声。“舅舅,您怎么不去书房?”霍去病忽然扬声道。

卫青仿佛吃了一惊,抬起头看着他们,又仔细看了看同样脸露茫然的昭雪,疑惑地道:“你们……如何来了?”

霍去病的手上并不放松,拉着昭雪站在卫青的面前。“之前同舅舅说过的,舅舅考虑得可好了?”他自信满满地道,“冬至一过,雪儿便年满二八,她可是拖不得了。”

卫青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昭雪忽然明白了霍去病的意思,脸上陡然烧了起来,但这一次,她没有将他的手挣开,而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镇定地抬头看向卫青。

既然这是迟早的事情……早死早超生吧!她红着脸看着卫青,眼神闪烁着。

卫青忽然笑了,将竹简一卷放在旁边的案几上,站起了身面向他们。“定亲这事只早不晚,但若定在冬至日,正是日子吉祥,是极好的。”他说,抬手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还有几日,可等得?”

霍去病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笑道:“只要别拖过了春日——不然,就是上了战场,我也心中不安,忧心家中旁人先下手为强了。”

“怎么可能!”昭雪脱口而出。卫青和霍去病转过去看她,脸上都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昭雪连忙抬手捂脸,嘟哝着:“都已经被敲上‘冠军侯专属’的隐形章了,谁还敢对我有企图呢?”

卫青但笑不语,看到他这样的表情,霍去病反而有些心头不舒服,将她的手握住不放,举到了卫青的眼前:“所以,在十六岁之前,请让她真正定下来罢。”

霍去病依然害怕着,害怕着公孙敬迟之流的反扑,害怕着卫青当真转变心意……

总之,他惧怕着那些未知的可能出现的变数。

卫青带着笑意看着他脸上写满的紧张,微微颔首道:“如此,便按去病所说,冬节过后便按礼数来,该做到的事儿,舅舅绝不马虎地放过你。”

“那是自然!”霍去病笑着应道,心里不由轻轻舒了口气。

霍去病匆匆赶回自己家中进行准备,昭雪正也想转身回去,“雪儿,为父有些话,须得同你说。”卫青忽然在她身后道。

难得听到卫青用这么严肃正式的身份和口吻命令着,昭雪转回来面对他,卫青已经重新坐回原位,旁边木叶为昭雪端来了椅子,昭雪也就挨着他的手边坐下。

轻轻吐出一口气,卫青看着昭雪脸上微微的忐忑,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么?如今反倒害怕了?”

婚前恐惧症可是现代人常有的,昭雪只是穿越罢了,她自己的骨子里可依然是现代人呢!她撅嘴:“害怕是必然的,肯定会有的事情啦。”

卫青连连摇头,嘴角有宠溺的笑意:“早些定下这门亲事,如去病自己说,他‘才能安心出征’;而我又何尝不是?自家女儿嫁个好人家,也早早放下心来。”

昭雪脸上又热了一下,小声地说:“霍去病当然是一个值得的人。”

他是一个伟大的英雄,他也是一个有担当有气魄的男人,所以昭雪才会被他深深吸引,从此看谁都不会入眼。

卫青点头,他还担心着女儿会因为这个“突然”的决定心中有些不情愿,毕竟在前些日子,也只是去病私下里缠着他在不停商讨此事,对于昭雪是半点口风也不曾透露。

忽然间,昭雪就要出嫁了,他作为父亲反而会感到有些不太习惯。

昭雪回到了云华院,看到已经从房间出来的云苓和颛孙诩二人正在一边小声地说着话,一见昭雪回来,二人连忙分开各自垂手站在一边——这让昭雪不禁一阵失笑。

“巡儿是在屋里么?”她装作漫不经心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去,生怕他们看出她脸色的异常。

云苓最不敢抬头,低着头道:“方才阴安侯叫侯爷进去读书,二人正在屋里呢。”

“好,我知道了。”昭雪快步走进去,忽然被人一把抓住胳膊,颛孙诩胆子大,渐渐也和昭雪之间没那么多顾忌,盯着昭雪脸上可疑的红晕瞅了瞅,笑嘻嘻地道:“大小姐,恭喜了!”

“什么……恭喜啊。”昭雪竭力压低声音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云苓也顿时明白了什么,上前衷心地祝道:“恭喜大小姐、恭喜冠军侯,到时一定来向大小姐讨一杯喜酒吃。”

还没等昭雪应付完他们的起哄,“又有什么喜事了?”卫不疑和卫巡的声音随后直直地插了进来。昭雪一声哀嚎,伸手就又要掐颛孙诩:“你干嘛要这么聪明啊!”

汉代将冬至称之为“冬节”,这一日各方休假,安身静体,军队待命、边塞闭关、商旅停业,正是要让亲友之间互相拜访,进行所谓的“拜冬”。

这一天,霍去病自然是要来拜访舅舅卫青,或者说,未来的“岳父”。而绿香也终于第一次以“霍家人”的身份来到了阔别已久的长平侯府,甚至,还带上了她的孩子霍嬗。

站在熟悉的云华院门前,绿香感到眼睛一阵酸涩,眼泪几乎要淌下来。怀中的孩子在“呀呀”地叫着,绿香连忙轻轻哼着哄他安静些。侍女晓儿站在她身边,小声地道:“夫人,若是要进去可快些呢,公子不能在外吹风太久。”

“嗯。”绿香应了一声,鼓起勇气抬起脚走了进去。院子里的葡萄架上还挂着些许残雪,这是昨日上午飘下的。到了今日,雪化得也差不多,气候并不算太寒,因此绿香才和霍去病计划着将霍嬗带来这里。

院子里有着沙沙的扫地声,绿香看了看那手执扫把的年轻女人,轻轻叫了一声“阿竹”。阿竹停下扫帚转过头去,眸中闪过惊讶,敛衽躬身道:“奴婢见过绿夫人。”

绿香将孩子交到身边的奶娘胡氏手上,上前扶起阿竹的手:“阿竹,你我何须客气……”“阿竹姊姊,有客人来么?”忽然传来了小萱的声音,绿香抬头看着那从一边拐角走来的少女,迎上前走了几步:“小萱,好久不见。”

看着那熟悉也陌生的脸庞,小萱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晃了晃小脑袋,对着绿香也拜下:“奴婢,见过绿夫人!”

回到这个地方,已经是不一样的身份。绿香正苦笑,“哇……”霍嬗忽然间哭了起来,在奶娘的怀中一个劲儿挥手蹬腿,绿香连忙过去抱过儿子来:“嬗儿,嬗儿别哭,哦哦……嬗儿不哭……”

“外面冷,先带着嬗儿进屋里坐吧。”熟悉的声音响起,绿香一抬头,面前站着的昭雪手中牵着卫不疑,不疑兴奋地踮脚想看那个小婴孩,昭雪则一脸温和的笑意,看着绿香。

“进屋来吧。”她又重复了一遍,脸上笑容不减。

绿香垂下头去,低低地应了一声“诺”,抱着霍嬗跟着她进了房间。屋内燃着温暖的炭火,旁边卫不疑的奶娘叶氏递给他一个手炉,卫不疑抱着手炉立刻就跑到绿香的身边,盯着霍嬗的小脸一个劲儿地看。

果然,进了屋子霍嬗便渐渐止住了哭泣,看着面前的人脸,他也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卫不疑。“小弟弟好漂亮!”卫不疑回头对昭雪笑道,“他也在看我!”

昭雪无奈地摇头:“昨日才告诉了你,那是你的侄儿不是弟弟,当心去病哥哥听到了打你的屁股。”

卫不疑连忙吐吐舌头,想要伸出手去摸霍嬗的小脸,霍嬗立即又“哇哇”地叫嚷起来,吓得卫不疑连忙缩回手来,一抬眼便看到绿香有些焦急的神色。

昭雪知道绿香心中担心自己的儿子,但是又碍着卫不疑的身份,不敢对他的动作进行呵斥。她立即道:“不疑,还不过来,怎么这么不听话?”说着过来要拖他。

卫不疑委屈地转身,昭雪对着绿香不好意思地一笑:“绿香,你也知道不疑,也才是个小孩,多少有些调皮……嬗儿没被吓到吧?”

绿香忍着心头的酸楚,低下头道:“回大小姐话,是嬗儿任性,惊扰了小侯爷……”

“哪有啊,多可爱多听话的孩子,不愧是绿香的孩子哦。”昭雪笑着说,伸出手轻轻抚摩那细腻的小脸蛋。

旁边的晓儿和胡氏都有些紧张,虽然公子并不怎么怕生,但公子出生这几月来从未离开过冠军侯府,在这全然陌生的环境中,她们也害怕自家公子会出什么意外状况。

尤其已经得知了自家侯爷与眼前这位大小姐之间的关系,据说侯爷很快就要向长平侯府提亲,面对非自己亲生的霍家长子,也不知这位大小姐有没有那么大的肚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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