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浅浑浑噩噩地回到南禾湾,走到家门前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背影很熟悉。那到底是谁?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可就是想不起。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那张脸,巫浅说不出的惊讶。
两人相互看了几分钟,巫浅才温温地叫了声,“阳光。”眼泪却如同断线珠子一样滑落下来。
阳光走过来,轻轻叫了声“扫把。”
两人相隔很近,巫浅甚至还闻到阳光身上的味道,抬头看他,总是会露出36颗牙齿的笑容,温暖的小酒窝,唯一变的地方就是好像又长高了几厘米,巫浅的头如今只能到他的胸口处。听到他唤她的名,巫浅恍惚得如同隔了一世纪,可是又是那么熟悉的感觉,好像只是昨天。
真好,还是以前的阳光。他回来了。
“你别哭啊。”看到巫浅哭,阳光乱得失了神,抹去巫浅的眼泪,“不联系你是我不好,我道歉,你别哭好吗?”
巫浅哭得更凶了,昨晚的委屈,这段时间心里的难过,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先回屋里再说吧,好像就要下雨了。”阳光看了下天,阴沉沉的,可能要下一场大雨了。
两人进了屋,巫浅蜷卧在沙发上。阳光端了一杯水过来,“扫把,喝一杯蜂蜜水,定定神。”
“谢谢。”巫浅坐起来,接过水杯,抿了一口。“阳光,你怎么会突然回南禾湾了?”
阳光坐下来,拿过一个抱枕放在脑后,悠闲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啊,我爸妈离婚了,我跟着我爸去了H市。考完高考那么长的假期,我就回来南禾湾看看。”
“你高考考得怎样?”如果巫浅没记错的话高考成绩前几天已经出来了。
“因为爸妈离婚,又突然搬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真的很难适应。成绩差得……我爸以为是我偷懒,请了好几个家教辅导我,又花了几万块钱把我弄进了一所比较好的学校。”阳光笑了下,有点苦涩,“说起来也是幸运,虽然我只是比重点线高出几分,可是还是进了一所不错的学校,我的分数刚到那所学校的最低录取分数线。”
“你呢?发生了什么事,我几乎没见过你哭鼻子的。”欧阳光饶有兴趣地看着巫浅。
“我恋爱了,又失恋了。”巫浅也没想到自己的语气竟然可以这么轻松。
欧阳光沉思了下,“谁这么没有眼光,这么好的女孩他都不懂珍惜。”
“好了,别哭了,大不了再找一个。好男人多得是,你看看我,哪比他差了,是不?”
巫浅忽略掉他的幽默,“你的大学也是在H市吗?你什么时候回去?”
欧阳光点了点头,“嗯,在H市。我爸年纪大了,工作又忙,以前还有我妈照顾他,现在只剩我了,我还是留在H市陪他几年。他也快退休了。”
阳光的爸爸是位工程师,工作起来很忙,甚至无暇照顾家庭。阳光的妈妈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选择了离婚。
“暑假那么长,并不急着回去。我爸现在也不在家,所以我经常到处地跑,出去旅游,摄影,画画。这次回南禾湾,主要也是想看看你和小言。”欧阳光又说。
“嗯。”巫浅想起了半夏在西安遇到的男生。“阳光,你有去过西安吗?”
“去过,五一的时候去的。当时心情不好就想着出去散散心,然后就到了西安。”阳光走到窗前,“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那你有没有什么甜美邂逅啊?”巫浅也走到窗前,伸出手接了几滴雨水。凉凉的感觉。
欧阳光还是没有意会到巫浅的试探,“怎么问这个啊?”
“没有,就问问。”
“那时候我在街头画画,有个女孩一直跟在我旁边。也不说话,就一直跟着。我画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有时候画纸飞了她就会冲出去帮我捡回来。”阳光又浅笑了下,“她甚至知道我住的酒店在哪,每天早上八点就在门口等着我,跟着我一起出去。就这样过了三四天,就没见到她了,我也从西安回来了。”
“那,你对那个女孩什么感觉?”巫浅问。
“好奇。她一直跟着我,很少说话。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是真正的快乐。也很简单,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从没问过为什么。”欧阳光回忆起这个女孩,眼眸里还是盛满了疑惑。
“你喜欢她吗?”巫浅继续问。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阳光的声音传来。把巫浅的思绪拉远,曾经有一个人在她耳边对她说,巫浅,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如今看来多么地可笑,可是当时因为这句话便觉得纵使粉身碎骨也要爱。一语成谶。
“扫把,你怎么了?”阳光看到巫浅的眼睛漫上迷雾,忙问道。
“没事,阳光。那个女孩的名字叫许半夏。”巫浅转身抹干自己的眼泪,走进了卧室。留下欧阳光站在窗前,默念着许半夏,许半夏……
第二天早上,许东临请了假,搭了最早一班车回到Z市。回到家的时候还是八点多,他直接冲到了半夏的房间。
“许半夏,你起来。”许东临把半夏从被窝里拉出来。
“哥,你怎么回来了?”半夏揉揉眼睛,“你进来也敲个门嘛。”
“我问你,巫浅这两天有没有在家?”许东临急得脸上的青筋都现了出来。
“没有啊,她昨天才去了她爷爷那里。我以为她会去找你的。怎么了?”半夏听出哥哥语气的焦急,也问道。
“来不及和你解释了,穿上衣服,和我去找人。”许东临走了出去。
半夏急急忙忙地洗刷换衣服,和许东临出去找巫浅。学校,与巫浅关系还算要好的同学的家,甚至周梓腾,半夏都打过电话了,都说没有。
“哥,你说浅浅她会去哪?”半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许东临冷静下来想了想,拉着半夏的走,“走,去车站。”
坐在去南禾湾的车上,许东临粗略给半夏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半夏一听完,‘哇’的一声轻叫了出来。
“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浅浅?”然后想了一下,“不对,是你那个师姐太可恶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女生啊!”
半夏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许东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巫浅,我知道你一定在南禾湾。我只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一大早上的,阳光又来找巫浅。巫浅一个人住,加上刚经历了这样的事,都说失恋的人最脆弱,阳光担心她会出什么岔子。
巫浅迷迷糊糊地起床开门。
“阳光,是你啊。什么事吗?”巫浅又径直走向卧室。头沉沉的,唯一想做的就是睡觉。
听出了巫浅声音里夹着浓重的鼻音,阳光抓住她,手探上她的额头。
“你发烧了知道吗,笨蛋。”阳光边骂着,边把她扶到卧室里躺下,“体温计在哪里?”顺着巫浅手指着的方向,阳光从柜子里拿出了体温计。
“你夹好,看看多少度,要是烧得厉害的话我们就得上医院去了。”阳光给她掖好被子,巫浅“嗯”了一声又沉沉睡去了。
十几分钟后,阳光拿出体温计。还好,37.5度,属于低烧。连忙去翻找出一些退烧药给巫浅服下。
“你先睡会,我去给你熬些粥。别踢被子。”巫浅点点头,阳光走进了厨房。
这时许东临和半夏已经到了巫浅家门口。
“哥,浅浅真的在家吗?”半夏问。
“嗯。”许东临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敲门。
阳光在厨房里给巫浅熬粥,听到有人敲门,便急忙去开门了。
打开门,三人都怔住了。许东临想不到大清早的会有个男生在巫浅家里,手里还拿着勺子,看起来是在煮东西。
阳光则没想到眼前的女生竟是自己在西安遇见的女生,巫浅口中的许半夏。
半夏惊讶地张着嘴,抑制不住的兴奋,“你是欧阳光?”
阳光点了点头,把两个人请到了屋里。“你们找……巫浅是吧,她生病了,在休息。”阳光不习惯叫巫浅的名字。
“什么?她生病了?什么病?”许东临抓住了欧阳光的衣领,紧张地质问。
“哥,你干嘛呀,快放开。”半夏着急地拉开许东临。
“低烧。”阳光上下打量着许东临,“你是谁?”阳光带着警惕的眼神看着许东临。
“不用你管。”许东临向巫浅的房间走去。
“阳光,谁来了?”正巧这时,巫浅打开了房门。四目相对,许东临明显看到了巫浅眼里的厌恶与排斥。
巫浅看清是许东临后,想要关上房门,哪知道许东临快一步地抓住了她的手。
“巫浅,听我说清楚。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唐可芸她……”许东临的眼里带着哀求,想要解释清楚整件事情。
“不用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还不够吗?”巫浅甩开许东临的手,“我昨晚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没关系了。”
“就一句话,浅浅,听我说。”语气软下来,心里也有疲惫。
“走吧。”巫浅说完,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
阳光见状,忙冲过来扶住了她,冲着许东临说道,“没听到她让你走吗?”
“让开。”许东临语气清冷。
“你走吧,许东临。我真的不想见到你了。”
“呵,巫浅,你真是心狠。就连五分钟都不愿给我,对,我是有错,你分手的第二天就跟个男人住一起那算什么?”许东临冷冷地说。
“啪”的一声,巫浅一巴掌打到了许东临的脸上。半夏冲过来护住哥哥,巫浅这个样子真是让她感到很陌生。
“许东临,我感谢你喜欢过我。感谢你给过我一段幸福的时光。就像是一场梦,它结束了。以后我们真的没关系了,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所以我不会心痛。我哭是因为别人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而现在,我不要了。”
我不要你了,听见了吗?
“再见。”巫浅走进了房间。她说的再见,其实是再也不见。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爱情里没有了爱,只能拼命地去保留尊严。
许东临嘴角勾起冷笑,他见过狠的人,只是没见过巫浅这么残忍的人。
从来没有爱过你。所以不管你是开心或者难过,都跟我无关。
世界上伤人最深的,不是刀子,是语言。
你都不在乎了,我一个人在乎些什么?
我对不起你,可你对不起的是我们的爱情。
好,再见。我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