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曼看了史朗一眼,心中感激,嘴却没有明说,她只是装着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道:“好吧,我就把收拾厨房的这个光荣任务交给你了。不过,要是不合格,不让本长官满意的话,本长官随时有权收回你收拾厨房的权力!这——你有没有申辩?”
“没有,长官,我保证让您老满意!”史朗坚决地说。
“呵呵呵,好,摆驾回客厅!”
“喳!”史朗一鞠躬,起身后往言小曼面前伸出一手。
言小曼装腔作势地把右手轻轻搭在史朗的胳膊上,另一只手作提罗裙状,摆摆款款地走出厨房。
他们才刚走到客厅,言小曼就再也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翻在沙发上。
史朗也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的笑声,盖过了电视广告声。整个房间,都充溢了他们的欢笑声。
笑着笑着,言小曼的笑声渐渐变了味了,她笑得有点神经质了。到了最后,她的笑声,竟然变成了轻轻地啜泣声!
史朗停止了欢笑,他愣愣地站在那儿,摸不着头脑。
“小曼,小曼,你怎么啦?你怎么啦?”史朗蹲在地上,摇着言小曼的肩头焦急地问道。
言小曼摆摆肩膀,没有说话,仍然伤心地哭泣着。
史朗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
慢慢地,史朗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他也不再追问,只是站在她面前,呆呆地看着言小曼伏在沙发上不住耸动着的双肩,心中充满怜惜。
他踌躇了片刻,缓缓地坐在她的身边,他几次伸出手去,想要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地给她些安慰,可他犹豫了几次,硬是没能鼓起那个勇气。
其实,言小曼由欢笑变成哭泣,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觉得,她笑着笑着的时候,心中就慢慢泛起了一丝丝的酸楚,这一丝丝的酸楚在她的心头慢慢扩展开来,慢慢在她的心头泛滥,让她避无可避,到了最后,只能任由那欢快的笑声变成了伤怀的啜泣声了。
开怀地哭了一阵子,言小曼心里舒服得多了,她抹抹眼泪,抬起身来,见史朗还在一旁痴痴地看着她,她冲着他羞涩地一笑,不好意思地说:“瞧我,真是的,好好儿的,怎么就哭了呢?”
史朗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娇俏模样儿,心里突然“砰砰”直跳,他忍不住轻轻地叫了一声:“小曼……”
“嗯?”言小曼看着史朗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解。
“小曼,你……你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都别害怕,你……你有我呢!”史朗憋了很久,终于脱口而出了。
言小曼心头一暖,眼眶儿又有些湿润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有些激动地说:“我知道,我知道,这半年来,无论是伤痛和失忆也好,无论是生活和工作也好,都是你不离不弃,一步一步地陪着我,陪着我走过来的!要是没有你……要是没有你,我……我不知道会怎么度过……我……我……有你……真好……”
言小曼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在耳语。
史朗心中的血突然往上涌,他猛地紧紧地抓住言小曼的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我们……”
言小曼的眼睛里升起了期盼,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期待从他的嘴里能说出让她心安的话语。可史朗吭哧了半天,也没吭哧出下文来,言小曼眼睛一黯,将自己的手从史朗的手中抽了出来。
“他,他也不是最终的依靠啊……”言小曼黯然地想到。
她将刚才放下的毛线袜子又重新拿起来,继续编织。
史朗有些尴尬,他掩饰地摸了摸还只是织了一小截的袜子,讪讪地问道:“小曼,你……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啊?”
言小曼边织袜子边淡淡地说:“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看你没厚实一点的袜子,给你织两双。”
史朗一听是在帮他织袜子,挺好奇的,他从言小曼的手里夺过那只织了一小截的袜子,就往脚上比划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比划,都觉得有些别扭,他不禁问道:“怎么就这么一点点啊?我哪里穿得进去呢?”
言小曼不禁莞尔:“还没织好呢,你着什么急啊!”
史朗拿起旁边的那一大团浅灰色的柔软的毛线球来,他看了看,又使劲的捏了捏,不由得摇头说道:“这么多的毛线,要一针一针地织,得织多久啊!这活儿,又费眼睛,又费精神气的,别弄了,我到商场里去买几双就行啦。”
言小曼拿过那袜子,一边继续织着,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已经到商场里去看过了,那里啊,都是些不能让人满意的东西。那些袜子啊,要么太薄了,不暖和;要么就是太厚了,硬邦邦的,没有弹性,有些还硌脚。你整天在外面跑业务的,脚下穿的一定要讲究,既要穿得暖和,又要穿着舒服,这样才不会觉得累。我想了想,干脆,买一些柔软暖和的羊毛线,给你织两双算啦。这样一来,大冬天里你在外面奔跑,我就不用担心你会冻着脚啦。”
史朗听了言小曼的话,不再说什么,可他的心里却暖洋洋的。
“喔,今天,今天宁语生到我们公司去了。”过了一会,言小曼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她抬头来看着史朗说道。
“噢,他亲自去了你们公司?”史朗有点意外。
“是啊,他是去跟李若曦谈合作的项目的事情。跟他一起去的,还有那个叫刘晓泊的男人。”
“宁语生跟你们公司虽然有合作项目,可对他来说,那些只是一些小小项目,怎么会用得着他亲自找上门去呢?该找上门去的,应该是李若曦啊,该是李若曦赶着上门去找他才对啊!投资者是老大嘛。”史朗想不通。
言小曼蹙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他还提出,他还提出要我做他的秘书。”
“什么?要你做他的秘书?”这一下,史朗更是大吃了一惊。“哪有这个道理的?难道宁语生这么一个大老板,自己连一个秘书都没有?”
“李若曦告诉我,宁语生要我做他的秘书只是暂时性的,等我们的合作走上了正轨,我还是要回转我们公司的。”
“不行,你不能做他的秘书!”史朗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言小曼没料到史朗会对这个问题反应这么强烈,她不由得奇怪地问:“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能做宁语生的秘书啊?”
史朗专横地说:“反正……反正你不能给他当秘书!”
言小曼不由得笑了:“公司和公司之间因需要而互相借调人员,这是常有的事,这也属于正常的要求啊,怎么就不能……”
“反正你不能给他做秘书就是了。”史朗粗暴地打断了言小曼的话。
言小曼惊异地看着突然间就显得异常烦躁地史朗,等待他的解释。
史朗虽然一味强硬地阻止言小曼去做宁语生的秘书,可原因是什么,他咬紧牙关,不肯明说。
史朗哪里敢把他和瘦猴在宁语生的秘密文件夹里看到的东西,明明白白地讲给言小曼听啊!
言小曼见史朗不肯明说,便也不去为难他,她又低下头,继续她手上的活计。
“其实,李若曦也不同意我去做宁语生的秘书,我自己也不打算去。”言小曼头也不抬地说。
“真的?”史朗惊喜地抓着言小曼的手臂。“我说嘛,李若曦那家伙,他怎么会舍得把你送给宁语生呢。”
言小曼抬起头来,横了史朗一眼。
他见了,知道说错话了,他忙解释道:“不不不,你别误会,我是说李若曦那家伙……那家伙不会把你送给宁语生做秘书的。”
见言小曼不理睬他了,史朗又小声嘟囔道:“你这样优秀的一个廉价劳动力,他到哪儿去找啊!”
“李若曦也说了,尊重我的意见。我看啊,那家伙哪里是在尊重我的意见啊,他分明不好当面拒绝宁语生,就把得罪人的事情让我给他扛起来了!”
“是是是,李若曦那家伙,鬼机灵得很呢!”史朗赶紧附和着。
“咦,宁语生要借你去当他的秘书,难道他想长期地在这儿蹲着?”史朗急忙又问道。
言小曼又停下手里的活计:“听李若曦的口气,宁语生好像有这个打算,要不,他也不会又要办公室,又要所谓信得过的秘书了。”
史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要是宁语生在这儿呆得长久,那紫馨也就可以在这儿呆的久些了。”言小曼想当然了。
“那也不一定,听说,她奶奶又在催她回香港了。”史朗不以为然地说。
“真的吗?”言小曼望着前方的电视银屏,神情有些恍惚。
看着言小曼的那种神情,史朗不由得又想到了宁语生那个秘密文档,还有那个文档里的“被埋葬了的爱”的文件夹。在那个“被埋葬了的爱”里,有个有着灿烂明媚笑容的言小曼,那个言小曼,会不会就是眼前的这个言小曼呢?可是,死去了的言小曼,真的有机会复活了吗?
“老大,快接电话!老大,快接电话……”史朗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把言小曼和史朗都吓了一大跳。
“是你的电话,还不快接!吓死人了。”言小曼抚着心口嗔道。
史朗赶忙抓过茶几上的手机。
手机那一头传来了卓杰的声音:“小曼呢?打小曼的电话怎么老没人接啊?”
“小曼,你的电话呢?”史朗侧身问言小曼。
言小曼摸摸衣服口袋,没见。她又翻翻沙发垫子,也没见到。她呆了一下,才摸摸前额,不解地说:“咦,我的手机到哪儿去了呢?难道我把手机放包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