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生看到言小曼对瘦猴眨眼睛,他心下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其他的人,当然更是心知肚明。
瘦猴跟着言小曼进了厨房,马上问道:“小曼,是不是让我给小涛和紫馨那两小子送吃的啊?”
“是啊,你机灵些,所以叫你给他们送午饭去。”
言小曼把放在锅里热着的两个饭盒拿出来,用一块方巾包好,递给瘦猴:“你从后门出去,别让宁语生发现。路上还要小心点儿,怕有宁语生的手下盯着呢。”
“小曼,你放心,这点反跟踪的本事我还是有的。”瘦猴说着,抓起方巾,便从厨房后门出去,上了后山。
送走瘦猴,言小曼刚想要洗碗,史朗进了来。他抢过言小曼手中的抹布:“你闲闲吧,这碗让我来洗。”
言小曼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也没有跟他争,退到一边,看着史朗洗碗。
“小曼,你看那宁语生,他待会儿会走了吗?”史朗一边洗碗一边跟言小曼说话。
“会走了吧,他不是说尝尝这儿的农家口味就行了的,现在已经尝过了,也该走了吧。”
谁知言小曼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又响起汽车马达的轰鸣声。
“难道是来接宁语生的?”史朗双手湿漉漉的,却转身惊喜地问言小曼。
“会是吧。”言小曼说着,起身到厨房门口张望。
只见刚才离去的那一队小轿车,现在又呼啸着回来了。他们将车子停在原来的地方,从每一辆车子上都下来一个身穿白衣头戴白色帽子的厨师模样的人。他们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托着一个锃亮的托盘,托盘上还有一个罩子罩在上面。这些厨子在一个壮汉引领下,鱼贯地朝这边走来。
“这……这……这宁语生想搞什么鬼?”言小曼惊讶地说。
“怎么啦?怎么啦?”史朗一面抹着手的水渍,一面走过来急问道。
“你自己看看嘛,我哪里知道他想干什么啊!”
史朗一看,也惊叫道:“这宁语生怎么弄来这么多的厨子?”
这时,戚圆圆和大爷大娘也出堂屋门口来张望,李若曦也随后出了来。他们一看,也像言小曼和史朗他们一样,感到惊奇和不解。
“宁先生,你要请我们吃一顿,也用不着这么夸张吧!”李若曦回过头来冲着宁语生大叫道。
宁语生也不见怪,他笑着站起来,走到门口处望了一眼那一路鱼贯而行的厨子队伍,淡淡地说:“你们请了我,我当然得回请你们啊,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我们刚吃过午饭,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但也吃不了这么多啊!你真的把我们当吃货,当猪了啊!”戚圆圆大声嚷嚷道,虽然此时她又在不由自主地吞口水了。
“谁说是让你们现在就吃这些美味了?这是留着晚上开party时用的。”宁语生有些自得地说。
“什么?等会儿你还不走,还要在这儿开party啊?”戚圆圆大惊失色,其他的人也面面相觑。
“怎么,你们这么希望我快点离开这儿吗?”宁语生笑着反问道。
大家又面面相觑了。李若曦好不容易才勉强答道:“哪里,我们……我们以为宁先生不惯乡下生活,吃过午饭就走了的。”
“李总都能习惯这样的生活,我怎么就不能习惯呢?”宁语生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我哪能跟宁先生相比啊!我可是在农村里吃农家的饭,喝农家的水长大的农村娃儿呢。”李若曦也开始冷静下来,他淡淡地说。
“哦,倒真是看不出来呢。”宁语生淡然地笑了笑说。他见言小曼看着那一溜越来越近的厨子们在发愣,他心一动,慢慢往言小曼的身边靠近。
“小曼,你又是哪儿的人呢?”宁语生来到言小曼的身边,冷不丁地问。“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言小曼从愣神中突然惊醒过来,她茫然地看着宁语生,没有说话。
史朗在一旁见了,忙过来接口道:“小曼跟圆圆是一个地方的,都在本省乡下的。”
戚圆圆也赶紧过来搂着言小曼的肩头,笑着对宁语生说:“是啊,小曼跟我是一个乡屯的,我们两家相隔挺近的呢。怎么,宁先生对我们的家乡感兴趣,要在我们那儿投资吗?”
宁语生淡淡一笑:“也许吧。”
言小曼不安地瞅了一眼史朗,不由自主地往他的身边靠。史朗悄悄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又赶紧放开,他觉得心在“砰砰”直跳。
这时,又有一辆中型货车驶来,停在小车队伍的后面。
此时,那一溜的厨子也来到了跟前。壮汉跑到宁语生的面前,轻微点了一下头说:“先生,您吩咐的事儿都办妥当了,您看,这些东西往哪儿搁呢?”
宁语生看向大爷大娘:“二老看看,这些东西……”
大娘有些手足无措地说:“这许多东西……这许多东西放哪儿啊?”
还是大爷有主意些,他吩咐史朗和戚圆圆,把羊圈里的两张闲置着的长凳拿出来清洗干净,可以暂时放置那些东西。厨房里,还有两个房间里的桌子上也可以搁置一些。
这样一阵忙乱,那些厨子的手终于可以腾出来了。
他们腾出手后,赶紧又转回货车那儿。他们扛的扛,抬的抬,把车子上的帐篷啊,活动桌椅啊这些东西全都弄到门前的草坪上。
“宁……宁先生,你真的……真的要在这儿开party啊?”言小曼担心着山上的宁紫馨和戚小涛,她心有不甘地再次询问宁语生。
宁语生满含深意地看着她,笑着说:“是啊,我只想在这儿给大伙儿增添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言小曼一听,头都大了:“是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她说完,不再理睬宁语生,而是不安地看着那一帮厨师模样的男人,他们在熟练地布置着party场地。
宁语生看着言小曼的侧影,心里又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瘦猴提着那两个饭盒,从厨房后门出来,上了后面的山岭。在山脚凸起的地方,他左右瞅了瞅,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物事,才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往后山上走去。
刚走到半山腰处,便与正要下山的戚小涛和宁紫馨碰上了。
宁紫馨眼尖,首先发现了瘦猴,她高兴地大叫道:“瘦猴,瘦猴,你不用上去了,我们自个儿下来啦!”
瘦猴抬起头来,看着他们,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就下来了?我正要给你们送午饭呢。”
“我爹哋他们的车子不是走了吗?”宁紫馨反问道。
“宁语生就是你爹哋吗?你不是叫丁香的吗?”瘦猴明知故问。
“我……我既叫丁香,也叫宁紫馨!”宁紫馨没好气地说。
瘦猴停下了脚步,站在那儿微微喘了一口气,点点头说:“哦,原来你有两个名字!宁语生的车子是走了,可宁语生本人还赖在大爷大娘的家里不肯离开。”
“奇怪,他没找到紫馨,为什么还要赖在这儿不走呢?”戚小涛也不明白了,“除非他已经知道我们躲出来了。”
“那宁语生,阴阳怪气的,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瘦猴,不准你说我爹哋的坏话!”宁紫馨听到瘦猴毫无顾忌地说着宁语生的坏话,她不干了,大声地呵斥道。
“奇怪,你爹哋就要抓你去抵债了,你还要维护他,这是什么心理嘛。”瘦猴瞅着宁紫馨一脸的激愤,故作不解地问她。
“反正……反正你不能说他的坏话!”宁紫馨强辩道。
“宁紫馨是翘家出来的,她并不是什么养女啊,也没有人要抓她去抵债。”戚小涛白了宁紫馨一眼,对瘦猴说。“以前她说的那些话,全是在骗我们。哼,把我们骗得好苦!”
瘦猴心里更是雪亮了,不过,他仍然装出受害很深的模样儿,大惊小怪地说:“什么,宁紫馨你是在跟你的家人玩翘家家啊,我们都以为你真的是被养父母逼着去抵债呢!你这样逃出来,你父亲都已经急成这个样子了,你母亲就更不用说了!紫馨,你妈妈会担心得要死的!”
宁紫馨没有回答,只是垂头丧气地背转脸去,用力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戚小涛痛惜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地说:“她没妈妈了,她妈妈已经去世了。”
瘦猴一听,这情况跟他与史朗查到的一致。他心里不知是喜是忧,只是觉得有些憋得慌,他不敢流露太多情绪,忙道歉道:“紫馨,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呢。”
宁紫馨转过身来,扯着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那现在,是不是要一起下去见你爹哋?”瘦猴看到宁紫馨脸上那种与年龄不相符的落寞,心里更是不好受,他试探着问。
“不,才不要呢!我好不容易才逃离了我奶奶的魔爪,现在被我老爹抓住,他肯定又会把我交给老奶的。走,戚小涛,我们回转山上去,看我爹哋熬不熬得过我,除非他不做他那些破生意了!”宁紫馨说着,又转身往山上走去。
只这一忽儿,宁紫馨又是原来大伙儿眼中那个调皮的小女孩儿了。
戚小涛蹙了一下眉,也转身朝山上走去。
“喂,你们不饿吗?小曼可是让我给你们送好吃的来了哦!”瘦猴忙叫住他们。
宁紫馨马上止住了脚步:“哦,我看看,我看看小曼姐姐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送来。”
宁紫馨说着,反过身跑回来,她一把从瘦猴手中夺过饭盒,蹲下身子,就要去解方巾。她心太急,扯了几次都没扯开。戚小涛见了,忙夺过那个包袱,轻骂了一句:“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