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说玻璃是被砸碎的，因为它还没有完全碎。只在玻璃的最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圆孔，再以这个圆孔为中心，整扇玻璃都以裂纹该有的痕迹发散开去。
子桑瑾眸色沉沉，抬眸往红路灯的对面看去。
在裂纹的背后，他好像看到了对面有一把正在冒烟的黑色枪口。
子桑瑾微微眯了眯眼睛，唇角微抿。
慕双双还是第一次见子桑瑾是这幅模样。以前的他虽是清冷，但也只是给人疏离感。哪像现在，子桑瑾就像是一只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只有一种血腥之气。
慕双双一感受到这种感觉，唇角立即就勾出一抹邪气的笑容。
纤细的手指对着挡风玻璃上的小洞轻轻一点，玻璃便沿着它该有的裂纹，全掉了下来。
两人都被溅得一身碎玻璃渣。
慕双双突然邪气地笑了起来，“我记得你之前也拿过枪来对我。枪呢？”
子桑瑾反手在后排给慕双双拿了一把小巧精致的银色手枪。
将其递给了慕双双之后，子桑瑾又在扶手的暗格处也掏出一把手枪来。
慕双双微微勾了勾唇角，“你说，以牙还牙好不好？”
“嗯。”子桑瑾应完话之后，微微抬头看了一下上方的红绿灯。
拉开保险，慕双双姿势标准地对着对面的那辆车，就是砰地一枪。
子桑瑾淡淡地扫了一眼慕双双，再看了那辆车果然同慕双双说的一样，也碎了玻璃。
“你的身手，还有这枪法，是哪里学的？”
子桑瑾此时，已经恢复回之前的清冷模样了。要不是他的手中也握着一把手枪，慕双双铁定会认为之前看走了眼。
“偶然所得。”
“身手不错，枪法却是烂了一点。”
“你有比我更厉害？”慕双双挑了挑眉。
子桑瑾继续抿着唇，在看到头上的红绿灯过后，没管身旁的车子，飞快地就踩下油门。车子极速往对面，曾攻击过他们的车子开去。
然而，当他们开过那个红绿灯路口，靠近了那辆车子了以后，才发现，那里边已经是空的了。好像刚才他们看到的黑色枪口，是一场错觉。
慕双双挑了挑眉，“耍你？”
子桑瑾扯了扯唇，“嗯，耍你。”
慕双双以前可没觉得子桑瑾是这么一个毒舌的人。咽了一下，慕双双没再将注意力放在那辆车上，而是随手就朝跟在他们身后的车子开了一枪。
砰。
砰，砰，砰。
慕双双的一枪还不带劲，子桑瑾动作极快地，又朝后方补了三枪。
“今天只是试探。”补完三枪，子桑瑾面色不改地就坐回原位，淡定地继续往前开车。
“那是试你还是试我？”
“……”
子桑瑾没有应慕双双的话，只开着车驶上一座高架桥。因为车速过快，在碰上减速带的时候，他们坐着的这辆车，立即变得颠簸了起来。
不只车子颠簸，还有飞扬的沙子撒进车内。
“人是被你甩了，现在又有警车追来了。”
对于子桑瑾的开车技术，还有那扑得自己满脸沙子的场景，慕双双有些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事实上，后边不只跟上来了一辆警车，还有那震天的警笛，也让原本拦着他们前方的车子让开了一条道。
所以，也不知道是警车要追他们，还是要给他们开路。
“这车子，应该不是你名下的吧？”
如果是子桑瑾名下的车子，明天可能就会有点麻烦。
“我会记得你的名字，是因为我在与DR.J最后一次交手的时候，曾在他的口中听到，慕双双，这三个字。”
子桑瑾没有回答慕双双的这个问题，而是跳跃地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
慕双双愣了一下。
子桑瑾没有在意慕双双的表情，他只微眯着眼，从后视镜看着后方的车被打爆了轮胎，此时正停在路中央，后边的车队也被拦了下来。
也没有人追上来。
所以今天的这场确实是一次试探。
子桑瑾随手，就将握着的手枪给放了回原位。连慕双双手上的，也被他拿了过来，扔回后座。
两人现在正坐在一辆没有前挡风玻璃的车子，开车回半山别墅区。
慕双双还是处于怔愣状态。
虽然她之前就已经在猜测，子桑瑾会是黑帝的这个身份，但是从他的嘴里把话说出来，慕双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果然，眼前的这个人跟她猜测一般，身份确实是不简单。
不过……
慕双双微微阖下眼睑，“我与DR.J没有关系。”
“嗯。”
“我的枪法是自学的，训练场地倒是借了DR.J的别墅。”
“嗯。”
“我要在A13住两个月。”
“……”
子桑瑾握着方向盘的手，好似要爆出青筋来了。
慕双双淡笑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
柔缓的音乐继续在车内流淌，虽然这车子破的连挡风玻璃也没有了，虽然那风刮得自己脸上难受地很，但是慕双双还能继续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子桑瑾也不是一个善于言语的人，而且他现在也没什么话想要跟慕双双说。
不知道怎么，车内的气氛突然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好在慕双双在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睁开了眼睛，“你怎么不回去？”
“我就只记起这个。”子桑瑾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他现在，只记得慕双双会出现在他记忆中的原因。
“待在C国会比F国危险。”
F国才是子桑瑾的老巢。C国没有帮他挡子弹的人，要是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再遇到不是试探的枪战，子桑瑾最后会活着还是死去，那都说不准了。
然而，子桑瑾却只给慕双双露出了一股讽刺的眸色。
慕双双愣了一下，随即也就想明白了。
子桑瑾的记忆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原本该在F国的他，如今却出现在C国，那么到底是哪里比较危险，就说不准了。
“你有计划？”慕双双微抬眼睑。
“没有。”子桑瑾依旧认真开车，完全将跟在他们车子后的警车给忽略了。
慕双双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借你个人使使？”
子桑瑾面无表情，“DR.J？”
“比DR.J还更有用的人。”慕双双看着依旧被子桑瑾带在无名指上的黑戒，目光闪了闪，“用完得记得还我。”
可能不只子桑瑾想不明白，慕双双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一般，连慕双双自己也不清楚，她怎么就把自己的底牌掏到子桑瑾的面前了。
大概是觉得，子桑瑾与自己是同一类人吧。
又或者，慕双双好久没有尝过鲜血的味道了。
慕双双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
“到了便利店，记得叫我一声。”
“嗯。”
子桑瑾颔首，又扫了一眼，一直跟在后边的警车，飞快踩下油门，将其甩在身后。
……
欧阳瑜站在A12的主卧室，房间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一般。
将手机从口袋里边掏出来，欧阳瑜先是接到一个电话。
“你能确定那个人就是黑帝？”欧阳瑜的声音竟带着激动的微颤。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没事，今天只是一场试探。等我给DR.J汇报以后，再告诉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欧阳瑜的脸上带上了笑容。
“……”
电话给欧阳瑜挂了。
没有停歇，欧阳瑜立刻给DR.J打了一通越洋电话。
电话那头一接听，DR.J便缓缓问了一句，“找到人了？”
“对，找到了。今天三队了已经去确认过了，确实是黑帝没错。”欧阳瑜的声音中带满了愉悦。
“嗯。”DR.J却没有欧阳瑜这么激动。
“不过听三队的人说，当时黑帝的车内还坐着一个女人，枪法了得。”
随后，欧阳瑜又将三队刚才与他说的内容，一字不落地与DR.J说了。
欧阳瑜明显听到电话那头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DR.J温润的嗓音渐渐地在降下温度，“能查到是谁？”
“暂时还查不出。那个女人带着口罩，远远的也看不出容貌。”
“噢，那就慢慢查，一定要查出那人的身份。”
单是通过声音，欧阳瑜听不出DR.J的情绪。所以在得到DR.J的吩咐时，欧阳瑜还很爽快地应了一声。
“哎，没问题。”
DR.J的声音又开始变温和，“Rose现在怎么样了？”
“慕小姐好像很久没回别墅了。”欧阳瑜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这里的灰尘有些多。”
欧阳瑜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离开了能看到A13情况的大大落地窗。
也正是他的这么一转身，就没有看到子桑瑾与慕双双两人拎着一大袋东西进门去了。
“可能是回慕家了吧，待会儿我再与慕********。”欧阳瑜也没有在A12发现任何异常。
“嗯。”DR.J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注意她的安全，别让那人靠近她。”
“是。”欧阳瑜大声应了一句。
“至于黑帝，”DR.J在说他的名字时，温润的嗓音竟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再遇到他，不用试探了，直接毙了。”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