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木兰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李京焕向四周看了看,说:“我尊重您的意愿。作为一个历史学者,我支持您的主张,也认同您对这一文化宝库一旦问世后的担忧。现在的人们为了一己之私,将历史和文化的传承割裂开来,一味强调自己的理由,只要自己认为是正确的就付诸实施,罔置客观争议和历史事实于不顾,最后导致许多无谓的牺牲。那么你能相信我们吗?”
金毓璋点点头说:“我愿意相信你们,但是你们要起誓,并接受一个千年的诅咒。这是萨满教最高层次的诅咒——死灵术。如果你们违背了这一誓言,你们会遭受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们接受这一诅咒后,我会任由你们离开。但是你们要记住,这其实只是一种迫不得已的约束罢了,你们的责任是要避免人类文化遭受毁灭性打击,这是最为重要的。你们能接受吗?”
李京焕说:“请金先生相信,我们能够做到的。”
金毓璋举起双手,在他的手中出现一种腰铃,他晃动着,一种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洞内回荡,随着铃声的起起落落,李京焕和朴木兰有些眩晕,头脑意识模糊起来。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当李京焕和朴木兰清醒过后,他们发现已经置身于“转经藏”下,两人相拥在一起。似乎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朴木兰仔细回忆着先前的一幕,不禁感到头痛欲裂。她看向李京焕,问:“我们是做了个梦,还是真的去过了。”
李京焕揉了揉太阳穴,说:“当然是去过了。不过这份记忆有失去的可能。最可怕、最残酷的事就是失去记忆,尤其是最为重要的那部分。我们不得不忘却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不论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至少它存在我们共同的记忆里。当下,忘却是我们的责任。是为了人类昨天共同的记忆。”
朴木兰问:“我们为什么会回到这里呢?”
李京焕说:“我认为是金先生让我们的记忆就此止步。至于是否回到30年前,他让我们自己选择。我以为我们应该回到我们的时代,因为我们属于那个时代,要为我们的时代负责。”
朴木兰点了点头,轻声说:“好吧。我听你的!”
李京焕和朴木兰相拥片刻后,起身来到悬崖边上。李京焕拉起朴木兰的手,向悬崖外迈去。
一阵迷醉过后,两人回到了落凤台前。朴木兰下意识地看了下手表,时间已回到30年前,而且时间定格在原点。先前那一幕似乎从未发生一般。
李京焕依然握着朴木兰的手,在落凤台前,他们两两相望。
当王明隐约听到药王洞方向传来一声惨叫声后,他心知有异,便提高了警惕。当他觉得手中绳索一松,就在他急速坠落药王洞的刹那,他双手抓向峭壁上的一根藤蔓,在空中悠荡数下。
王明仰头看向药王洞方向,发现已无法进入药王洞内。便顺藤滑下峭壁,他想起宿营时招呼大家躲进石室内休息,但却被金毓璋拦下的一幕。金毓璋的解释是,“这些石室是女真先祖所建,原本有着严密的等级制度,越往东进所居者便是身居高位的族长,普通族人是不能近前的,更别说入内休息了。”他走向峡谷内最高大的一处石屋,一种恍惚感袭来,王明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但还是打起精神走向那座宏伟却极其简单的石屋。
在长白山大峡谷深处正东方向,矗立着一处最为高大雄伟的石屋。它上由几块巨大的石头互相倚靠在一起,从外形上看,这些巨石像是被人有规律地放在一起,形成一个石屋,但如此巨大的石头,是什么力量才能将它搬运堆砌在一起,王明百思不得其解。
当他走进石屋,发觉更是别有洞天。在石屋里面,展现出另外一个空间。足可以容纳二三十人端坐其中,再往里走,光线暗淡下来,只能模糊地看清大概的环境。这座石屋和其他石屋不同的是,它竟然是一处两室的房型。外面的大厅靠近里侧石壁是一座高大的石像,石像呈站立姿态,怒目圆睁,左手扶腰,右手执一本竹书,表情肃穆庄严,形同武士样貌。
王明进前仔细一看,石像右手所执的竹书为《洪范》,他知道《洪范》是箕子除诗歌作品外,最为重要的政论散文,被收录到《尚书》之中,是研究上古政治、哲学与文化的重要文献。他据此断定这个石像是箕子像。他绕过箕子像,轻抚石壁小心翼翼地向前探路,转了一个弯,进入里间石室。漆黑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一缕光线,好似神目如电,通天入地。顺着光线前行,空间逐渐清晰,在石屋里间内壁下方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向下深入的石阶。
王明拾级而下,一阵寒冷的气流袭过,他感觉脚下湿滑不堪。约略十余分钟后,他隐约记得走过7座缓步台后,在他面前出现一处暗洞,脚下是深不可测的水潭,在水潭上方露出一列石柱。
王明小心翼翼地踩着石柱向前方走去。当他走到108步时,前方出现3扇紧闭的木门,木门上雕刻着熊、虎和三足乌的图案。他不假思索地推开了正中的刻有三足乌的那扇门。
这是一个呈正方形的石室,石室中央横向放置着一口石棺,石棺前方是一个石桌,上面放置着3个按照三角形摆放的红木盘,盘内盛装着满满的不明香灰,香灰里插着3枝筷子。王明按照他所了解的墓葬知识判断这个石室属于新石器时代,其两侧分别是两个耳室,这个主墓室的形制可以推断墓主人的身份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