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的眼睛此时直直地看着段理的眼,既不是仇人也不是陌生人的表情,“上床就会怀孕。”又嗤笑道,“不对,你们是夫妻嘛,是夫妻生活,我不该说那么难听。”
段理这时十分痛苦,楚楚的话就像一把利剑一样,在一点点地插入他的心脏。
“我们能不能好好地聊聊呢?”
“聊什么?”楚楚就像一头受了伤正在挣扎的豹子,用爪子胡乱地抓,“聊你们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做的人工受孕,还是常规受孕?”
不知道怎么的,段理听到常规受孕的时候,他感觉他自己痛得快死了,他不想争辩什么了,只是猛地吻住了楚楚,任楚楚不停地拍打着自己,他却不放开。
等到放开的时候,楚楚蹲在地上哭了。
在楚楚的哭泣声中,段理慢慢地讲到了他与白萍萍的过去——
从英国回来后,我在逛街的时候偶然遇到了白萍萍,才发现她已经有怀孕四个月了,我不确定自己在英国那晚喝多了有没有和她在一起,所以很忐忑地问了她,结婚了?她当时只是笑笑,说没有。然后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便没有再联系。
后来当我在国内找到了工作,决定去英国找你,向你道歉时,我都到了飞机场了,可是我却接到了白萍萍的电话。她用尽全力地跟我说她不小心在家摔倒了,出血了,让我去看看。我本来不想去的,可是想着她一个孕妇摔倒可能很严重,于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以后,我还是去了。
我把白萍萍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医生让我签了一份引产协议书,我当是吓了一跳,因为我不能承受那份协议的重量,她不是我的女人,我好怕。可是她的亲人都不在身边,医生又等着做手术,所以我最终不得不签了。
术后,我从医生那里得知,因为从楼上摔下来,不仅没有保住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腿也骨折了,而且还不能再生育了。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感觉我就是一个罪人,一手把她推向了深渊。
后来,我从小凡那里得知你在英国很好,于是我就打算先照顾她养好身体,然后再去找你。也就是在照顾白萍萍的时候,她无意中告诉我那个是我的孩子,她说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该私自留下别人的孩子,否则就没有这所有的事情了。
那段时间,她并不要求我做什么,相反她越是这样,我越内疚。后来等她伤好以后,我去英国我们住的地方找你,可是房东告诉我你很早就已经搬走了,我还找了小凡,可是她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你在哪里,只是说我配不上你。后来一个在英国的朋友告诉我,说你已经有了新的男友,他是个富二代,你们过得很幸福。
于是,我不得不带着不甘心回到了国内,开始了我的工作,并照顾患有抑郁症的白萍萍。
再后来,她的病渐渐好了,带着些心灰意冷,我娶了白萍萍。办婚礼的时候,你却回来,你就像一个火种,点燃了我对你压抑了四年的情感。
段理走了过去,紧紧抱起了蹲在地上的楚楚,“五年了,我好想你。”
楚楚也紧紧地抱住了他,从分手后,第一次这样紧紧地抱住了他。
“楚楚,不要用夫妻生活这样的词语来刺我的心。”段理抱着楚楚,央求道,“你知道的,我只爱你的。”
楚楚慢慢地推开了他,“那孩子呢?”
段理沉默不语。
“你们的第一次孩子可以是酒后误事?”楚楚哭着说道,“第二个孩子也是吗?还是她不孕,你们早就不买套子了?”
段理狠狠地打了楚楚一个耳光,这是段理第一次打女人,没有想到打的是自己最深爱的女人,心里唯一的妻子。
这一耳光过去,楚楚早就忘记了疼,麻木地站在那里,只是默默流泪。
“对不起,楚楚。”段理摸着她的脸,她的泪痕。“疼吗,傻女人,你明明知道我没有的,傻瓜。”
楚楚擦干了泪,“不管你们有意还是无意,都是你的孩子。我只爱果实,我希望你可以一起保护好他脆弱的心灵不受伤害。我已经答应了卫楚,与他试着交往看看。”楚楚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没准儿,他就是我命里的缘。”
然后楚楚走了,寒风吹动着她已经凌乱的头发。
“我只爱过一个女人,只心甘情愿地睡过一张双人床。”段理把这句话也丢在了寒风里。
当你了解女人,你会知道,让一个女人幸福,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一件事情,只要让她每天都有被爱的感觉。
这话不是别人说的,是叶玲告诉卫楚的。
卫楚也许是个伟大的人,他不嫉妒段理拥有了楚楚的过去,他只是羡慕他,可以让楚楚爱得那么深刻。
又是一个寒冷的夜,卫楚给正在电脑面前做案子的楚楚加了一条小毯子,“夜深了,明天在弄吧?”然后低头吻了吻楚楚的额头。
楚楚笑了笑,继续敲击着键盘。“卫楚,我想当作家。”
他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我知道你家有钱,可是就你的文笔,我估计再多的钱也难捧红你。”其实,卫楚知道他想写什么,至少可以猜到七八分。
作为男人,我给不了你什么,就帮你保住你怎么也不会忘记的过去吧。
我知道这辈子,从我第一次看见你,爱上你,我就输给你了,彻底地,狠狠地,输给了你。我早已经把自己作为人质交给了你,你有伤害我的权力,你有抛弃我的权力,你有冷落我的权力。别的人没有。这个权力从我爱上的第一秒就亲手给了你。
千辛万苦,甘受不辞。
“那你的店子怎么办?”卫楚回过神来问道。
“我打算请叶玲来帮我。”楚楚说,“这样我便有更多的时间来做我想做的事情。”
卫楚笑了,带着开玩笑的口气问,“等你写完了,我买下你所有的书,你可不可以嫁给——我?”
楚楚哈哈笑了,她完全把他的话当做了玩笑。
“夜深了,你早点回去吧。”楚楚说。
卫楚走后,楚楚来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看着公路两旁的路灯,看着公路上来往穿梭的车辆,那个人,是不是也在回家的路上?她的饭做好了吗?
外头冷冷的夜,冷冷的灯,冷冷的风,冷冷地吹。楚楚看了一会儿,就拉拢了窗帘。
终有一天,我老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我曾经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情谁来告诉我?谁来证明我曾经那样刻骨铭心地爱过一个人?
最亲爱的,一切都是命吧。
我已经决定了,把我的情感,对你的全部情感,一字一字地记载,一页一页地线装成书,等以后我老了,贴上邮票,寄到我们的来世去。
如果来世,希望我们在一起,是命。
楚楚这样想着,把这些字全部录入到电脑了。
生活在不断地向前向前,可是我却醉于那一刹那的微漾。
如果这是我们最后的结局,为何我还忘不了你?
楚楚决定把这句话写在书的扉页上,可是刚刚敲出来,就已经双眼噙着眼泪,再也不想写下去了。
在英国的第一年,楚楚因为有了段理这样的男友而倍感幸运。
楚楚挽着段理,紧紧地贴着他,他们一起欢笑着漫步在石板铺砌的大街上,透过十分精美的橱窗,看见了许多他们想要却买不起的奢侈品,最后楚楚只得欢快地拍下各种各样的照片。
“老公,等你有钱了,一定买给我。”楚楚总是撒着娇对段理说。
段理点点头,一把挽着楚楚在怀里,坚定地说:“我要让我的女人全身上下都是国际奢侈品牌。”
楚楚哈哈笑了,然后拍下段理信誓旦旦的表情。“老公,我好爱你。”
在英国的日子里,只要不上学,他们都会睡到自然醒,等吃完段理做的早餐,他们再一起出去逛逛。
第一次到异国他乡,楚楚对什么都格外的好奇。
段理带楚楚游览过许多的名胜古迹,欣赏过许多街头艺人的表演。还一起做过伦敦的双层巴士,这让楚楚真切地体会了伦敦古街上浓荫的清香、迷人的蓝天、欧陆的建筑。和最爱的人一起目睹异国不同的风土人情,喜悦的心情当然不能言表。
“你怎么这么熟悉?”楚楚嘟着嘴问段理,“你到底带了多少女孩出来玩过?”
“天地良心,除了你,没有别人。”然后楚楚傻傻地笑了。
一次,楚楚得了重感冒,请了几天病假在家休息。段理不放心她没有人照顾,自己也请了假,陪着楚楚。
段理为楚楚煮好了粥,端到床边喂她,怕烫着她,段理就吹了几下,又怕味道不好,自己就尝了尝。那时候楚楚感觉好了一点,有了点精神,就一直盯着电视看,没有理他。等到节目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吃完了碗里的粥。
这时,楚楚气急了,抓过身边的小泰迪就给段理扔了去。“你怎么这样呢?我好饿!”
“你真的饿了?”段理坏坏地笑。
“饿了。”
楚楚还没有反应过来,段理就紧紧地吻住了她的唇。
过后,楚楚笑道:“你不怕传染。”
“我是在帮你分担病毒。”段理说着轻轻地解开了楚楚的衣服,正当楚楚也掀起了段理的衣服,准备有所回应时。段理哈哈笑了,“不要脸,都病成那样了,还有这心思。”
楚楚又羞又恼。“你才不要脸,臭男人。”
段理笑着,又去给楚楚重新弄了一碗粥来,是楚楚最喜欢的青菜瘦肉粥。段理一口口地喂着,楚楚一口口地吃着。最快乐的时光就这样慢慢地一天天过。
“妈妈,你怎么还不睡?”果实起来上厕所,发现了电脑旁边的楚楚。
楚楚才回过神来,赶忙擦了擦腮边的泪,原来想了大半天,一会儿录入,一会儿删除,电脑上就剩一句话:如果这是我们最后的结局,为何我还忘不了你
“妈妈一会儿就睡。”
这晚,楚楚又失眠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只得披上睡袍,随手拿了一根丝带绑着头发,走到酒柜处,上下挑了一下,最后拿了一瓶深蓝色的瓶子,用高脚杯倒出来,却是白酒。
楚楚笑了,上天也是想让我醉了吗?
楚楚没有喝过白酒,喝红酒也是段理说为了多些情调而学会的,不过现在想想,房中之事,酒没有情调,只是调情。一个人喝多了,心里是明白的,只不过借着酒的名义,干了事,然后再把出事的原因推给酒。说一句:对不起,我那晚喝多了。
其实所有,不过都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关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荷尔蒙的华丽托词。
楚楚想着,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除了喉咙被烈酒刺痛的感觉,并没有解千愁。
那年,楚楚决定去英国的原因,除了成绩又是班级倒数以外,还有一个原因。
那时离其中考试还早,一个星期六夜晚,楚楚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校园里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当楚楚抱紧书包,走过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时,突然从树林里面窜出来几个喝醉了的男生。
楚楚吓了一跳,正准备跑时,一个男生醉醺醺地走向前来,拦住了楚楚。
他笑嘻嘻地说:“美女,我哥们儿让我出来问个路?”
楚楚没有理他,正要转身从后面离开时,又一个男生张开双臂拦住了她,一只手里还拎着一个啤酒瓶。他扬了扬他的刘海,“怎么,这么不给我兄弟面子,不就是向你问个路吗?”
听到这话,那群醉酒的人都猖狂地笑了起来。
“问路你也不能拦着我啊?”楚楚大声说道,有些生气又有些害怕。
“拦着才有意思呢。”那人说完,他们又得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