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萍萍要了一杯加冰的伏特加,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她轻轻抿了一口,拿起了桌上一本杂志,一翻开就是一篇名为《当闺蜜成为小三》的报道。这个世界真是有轮回的,半点亏心的事情都做不得。白萍萍合上了书,又喝了一口。当初对段理倾心的时候,自己的确不知道他是楚楚的男朋友。后来知道了,可是那时已经情难自控。
这时,一个人也端着酒杯做到了白萍萍的对面。那人是卫楚。他笑了笑,“段太太,是吧?”
白萍萍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过看着面熟得很。
“大中午的,段理这也太不像话了,也不知道陪陪你。”这话一出去,卫楚就后悔了,这里面的原因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白萍萍苦苦地挤出一丝微笑,“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命,你不也是一个人吗?”
“哦。”卫楚说,“本来和楚楚说好来挑婚纱的,不过她有事得晚到了。”
原来他就是卫楚,难怪如此面熟。
白萍萍笑着和他碰了一杯。他们两个虽然见过几面,没有正式认识过,不过名字应该早已经从自己心上人那里听得快起茧子了吧。
“段理最近做什么呢?”
“他开了一个火锅店。”白萍萍又喝了一口,“说来不怕您笑话,前段时间我和他都经常喝得烂醉,酒是好东西啊,喝着喝着,我们都没有脾气了。而这日子,也感觉更加过不下去了。”
卫楚也喝了一口,他开始愉快的心情慢慢地不见了,就如此刻窗外的乌云渐渐地遮住了太阳一样。
“要下暴雨了。”卫楚问,“你不打算回去吗?”
白萍萍叫了服务员来,为她续杯。卫楚一面对服务员说,“来一杯鸡尾酒吧,少加冰。”一面又对白萍萍说,“喝醉了可不好,还有一下午和一整个晚上的美好时光呢,难道你都想在头昏眼花中度过吗?”
白萍萍笑了,“你真好!”不过,卫楚这句无心的话,深深地震感了她:我余下的人生,都要这样守着一个根本不爱我的人浑浑噩噩地度过吗?
“如果楚楚知道我和段理离婚了,那么你觉得你们还会在一起吗?”白萍萍突然问道。
卫楚猝不及防,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他从来就在逃避这个问题,他不确定楚楚对自己是依赖还是爱。
白萍萍看出了他的担心,她笑笑,又邀卫楚喝了一个。“放心吧,她都替你生了孩子,这说明她是爱你的。更何况楚楚那么聪明,她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完整的家庭对孩子的重要性呢?”
突然,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就好像要把这座城市的天空撕裂一般,狂风呼啸,树枝不停地颤抖,树叶“沙沙”作响,转瞬间就下起了大大的雨点儿。不一会儿,雨点连成线,从天空中铺天盖地一倾而下。对面的街道上溅起一层薄薄的雨雾,街道顿时成为小水流欢聚的天堂。
“雨真大啊!”卫楚说,“刚刚还说晴天这会儿就下起雨来,这就是所谓的世事难料吧。”
白萍萍点头表示赞同,“是呀,谁能想到,曾经那个死乞白赖缠着别人的人如今会先主动提出离婚呢?”
卫楚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对白萍萍说:“我得去接楚楚了,雨太大,我不放心她一个人。”然后卫楚结了账,走出了酒吧。
等雨停了,白萍萍在天黑的时候,才开门进了家。
隔着门口的玄关,白萍萍清晰地听到了从书房传来的对话。
“那个孩子是你的,对吗,儿子?”段母试探着问。
“妈,儿子不孝。”段理很歉疚地说,“让你遇上了这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
母亲摸摸了儿子的头,很平静地说道:“我那天在医院里第一次见到他,就猜到了,他和你小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这不是父子又是什么呢?”
段理说:“可是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都五岁了,我才知道他的存在。”
“儿子,这不是你的错。”段母安慰道,“或许这就是命吧。”
白萍萍听到这里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无法接受。她的爱情和婚姻,原来是如此的可笑。
“我只是看着你和萍萍打打闹闹,却什么也帮不上你们,只能替你们心疼罢了。”段母说着叹了口气,“我的小孙子没了,大孙子又不能认,或许这都是命。”
白萍萍擦干了眼泪,故意在挂包的时候弄出了动静。段母赶紧笑脸迎了出来:“饿了吧,萍萍,我们等你吃饭呢。”
白萍萍笑了笑,“妈,我刚刚和朋友在外面吃过了,你们自己吃吧。”然后她进了房间。
晚饭后,白萍萍的房间敲开了书房的门,却发现段理没在里面,就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张写有满字的纸片。上面写着——
我们终于来到以前憧憬的年纪,却发现已经有人订婚、有人结婚、有人生子、有人事业有成、有人坚持梦想、有人碌碌无为……就像是一个分水岭,年幼无知时的那个蓝天早已消失不见,那个和你在操场边说着要一起走到未来的人,也被我弄丢在时间的过往里。看着窗外的天,突然就黑了,感觉像我们的青春和爱情,突然就没了,夜空里的一颗星星也不属于我。
突然,段理端了杯茶进来了,白萍萍赶忙放下了手上的纸片。“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看的。”白萍萍说。
段理听见了,却不予理会。只是问:“这茶我没有喝过,你要不要喝一口?”
白萍萍笑笑,摆摆手。“不用了,我睡眠本来就不好,喝了就该彻夜无眠了。”
“你有事吗?”段理的这一句话使本来尬尴的气氛更加尬尴了。
白萍萍搓了搓手,心里暗暗笑了:夫妻之间过成这样,可能只有我们了。这样的“相敬如宾”还不如以前的吵吵闹闹呢。
“你跟你妈妈的谈话,我都听到了。”白萍萍很淡然地说,像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段理无奈地笑笑,以为少不得又要展开一场口舌恶战了。
白萍萍很友好地笑笑,做在了靠窗的椅子上,望着段理。“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和你吵架了。”
也是,自从车祸以后,白萍萍好像变了一个人,她变得安静了,不再像一只受伤的老虎整天弄得人不得安宁。
“我决定了,得不到的就放了他,不要再整天想着让自己心疼。”白萍萍继续说,“也更加不想再折磨自己,让自己的心疼了一次又一次,而且是为一个根本不会有结果的事情。”
段理一时间有些弄不明白,他只是以为她又受到刺激了。不过看她如此,他倒多出了几分怜悯,忘记了她曾经是如何的胡搅蛮缠。
“段理,我们结束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吧。”白萍萍一字一句地说。
听了这话,段理不知道自己是何表情,也说不出内心是何感受。自己曾经无数次提出离婚,都被她以死相逼最终以失败告终。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段理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白萍萍说:“我们明天去把手续办了吧,我都订好后天去法国的机票了。这里,我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段理慢慢地喝了一口茶,要是以前白萍萍提出离婚,他会非常开心,可是现在楚楚马上要结婚了,离婚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特殊的意思,只不过彼此还彼此自由,从此各安天涯而已,可能经过这些事情,疲惫的心门都不会再为谁打开了。
“好吧,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段理说。
白萍萍说:“我现在才终于明白,感情的很多事你越是想去弄个清楚反而越是困惑,一旦有了执念就像线团只会越扯越乱。相反地,决定放弃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心情倒畅快了很多。”
突然,白萍萍的声音哽咽了。“段理,我的那个孩子不是你的。”
段理的脸抽动了一下,“别说,是我对不起你,不关你的错。”
“你早就知道?”白萍萍含泪吃惊地反问道。
段理不想骗她,点点头。
白萍萍笑了,似乎恍然大悟。“我终于明白了,为何楚楚如此爱你。”
“每个人都是有苦衷和不得已的。”段理说道。
白萍萍向远处眺望,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那是一次我在酒吧喝多了,和一个陌生人的孩子。”说完,白萍萍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她一个劲儿地喊着“对不起对不起。”
段理上前去,第一次主动抱住了她。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没有人会怪你的。”
白萍萍也抱住了他,“我以为我总有一天会让你感动,让你爱上我,就像你爱楚楚一样。可是我错了,我忘记了你是段理,是唯一只爱楚楚的段理。”
“应该开心的地带,你给的全是空白。一个人假日发呆找不到人陪我看海。
我在幸福的门外,却一直都进不来。”
一切,终于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