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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邙城

邙城,这个位于大云朝最北边的城池,多年来因雪灾导致百姓颗粒无收,大量难民涌向帝都源城,朝廷这才开仓救济,维持了暂时的稳定。邙城土地贫瘠,农业并不发达,又无河流运河通过,交通只有陆路一途,因此经济上根本比不了同级的云城、泾城。

这里时常有偷窃、抢劫发生,更有聚众占山为王的百姓当上山寨土匪,守着唯一进出邙城的官道抢掠来往行人商旅,官府多次派兵镇压无果,已在此地名存实亡。

而近三年来,邙城发生了无数件怪事,夜晚出门的人全部失踪,找到时不是已经腐烂便是一片枯骨,有官府的仵作曾忍着呕吐的冲动为几名死者验了尸,发现尸体身上有多处伤痕,有严重失血的痕迹,然而府衙一直找不出原因,百姓们便疯传说邙城有鬼,专门吸食人血,所以一到天黑,家家关门闭户,街道上空无一人。

阳录一行人因马车出了故障,在路途中耽搁不少时间,到达邙城时已是天黑,城门已闭,守卫也不在,敲了好久门内还是没有反应,只好派了侍卫翻墙将门打开。

安阳王一早派了人通知地方官员候驾,虽然他一向不在乎这些虚礼,不过此次有他国皇子随行,地方官员连个引路的人都不派,确实有些古怪了。

“不过数年,这里就已面目全非!”萧亦寒感叹着,他还记得当初与戴神医离郇二人暂居邙城的场景,那时的邙城充满生机,虽然比不上其他城池的富裕,但这里的百姓辛勤劳作,一年到头也能混个温饱,那时晚上也有街市,卖的东西不多,却是人们都喜欢的小玩意儿。

下雪的时候是邙城最美的时候,宽阔的街道,零次栉比的屋顶以及远处的山全都被白色包裹,此时的邙城便如粉妆玉砌的银色王国般耀眼而美丽。这里还有一个特色职业冰雕师,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将一块块冰打造成最美的风景,对他们来说,冰雪是这天地间最有灵气和魅力的事物,他们自己欣赏着,并将这种美展现给每一个人。

“既然你来过,咱们就直接去驿馆吧!”安阳王吩咐。

“嗯。”萧亦寒大马走在最前面,朝着东面驿馆而去,一路上没见一个人,也没有一丝灯光,好在他们自己带着火把,加上天上明亮的月光,并没有因天黑而耽误,不过一刻时间,一行人便已到达驿馆。

这里的驿馆没有泾城那样奢华,仅有一间小院,小院的门口用一块木板写着歪歪扭扭的“驿馆”二字,饶是阳录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不过亲眼见到时还是有些惊恐,这样破旧的房子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老鼠臭虫之类的东西。

驿馆外同样无人看守,门关得死死的,推也推不开,萧亦寒大力敲了几下门之后,方才听到门内隐约的叫骂声,不一会儿,小门打开,开门的中年男人打着哈欠,正要叱骂来人时,一见萧亦寒脸上的面具吓得当即往回飞奔,嘴里大叫着:“鬼啊,有鬼啊!”

萧亦寒受不了他的聒噪,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点了他的哑穴,“张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安阳王到了,还不快进去张罗。”

中年男人顺着萧亦寒指的方向望去,这才看到那几个衣衫华贵的人,手慌忙指着自己的嘴巴,萧亦寒知道他的意思,帮他解开穴道,那人赶忙飞奔而去,大声喊着:“王爷到了,王爷到了!”

不多时,一行人已被迎进院子,待安阳王和阳录坐定,地上便跪了一片,为首的是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一脸的横肉加上腆着的大肚子,在如此贫瘠的地方还能长成这样,安阳王心中早已有数。

“都散了吧,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议。”安阳王端着一副威严的架子,吓得底下的人皆不敢发一语,全都听话地离去,心中却是怕极了,明日说不定就是他们掉脑袋的时刻。

众人退出后,安阳王便让阳录等人回房休息,独独留下萧亦寒,说是要商议这几日的行程。

“邙城不是个太平的地方,你要多加注意,皇子殿下喜欢四处乱跑,你要时刻跟着他!”安阳王的话意有所指,萧亦寒明白,虽然他们是合作关系,不过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阳录会选择来此必然有他的理由。

“明白,王爷,亦寒有一事相求,请您帮忙查一查毒庄,这算是我欠您一个人情。”萧亦寒很少求人什么事,既然他开口,那必定对他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安阳王点头应下。

翌日,邙城竟飘起雪花,纷纷扬扬地洒在每一个角落,阳录是被冻醒的,一大早喷嚏便打个不停,连一向不爱多言的夜也出声:“你应该吃药!”

“夜说得不错,你该吃药了,哈哈哈哈。”萧亦寒接着夜的话嘲笑着阳录。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是不是,夜,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我要向断恨告状,说你...”阳录一个不小心,说出了断恨的名字,及时闭上了嘴。

不过萧亦寒不是可以轻易糊弄的人,“断恨是谁,很可怕么,连夜也怕他?”

夜没有回答,因为她并不知道断恨是谁,他认识的那个人从来没告诉过她名字。

阳录吞吞吐吐,胡编了一个故事,说断恨是与夜一起练功的人,武功比夜高,经常借着比武的名头教训夜。

萧亦寒明显不信,不过也没追问下去,阳录见状,及时转移话题。

“我们今日去哪儿逛?”

“殿下有什么好提议?”

“这便哪里最好看雪?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雪。”

“邙城有座听雪阁,以前是专门供人赏雪的地方,不知现在还在不在。”

“管它呢,咱们去了不就知道了,阿嚏!”阳录的喷嚏再次换来萧亦寒和夜打量的目光,眼见两人又要开口,阳录赶忙抢先道:“你俩别说话,我去找神医拿药!”

听雪阁位于邙城的最北端,北部多山,听雪阁依山而建,正好可以俯瞰整个邙城。三人出去时,安阳王正在见前来请罪的当地官员,依礼官员们是需要拜见阳录的,不过他还是觉得看风景要比看那些老脸强得多。

到听雪阁的路需要经过一段主街道,昨晚一个人影也没有的街道此时却有着来往的行人,因着下雪的关系,街上并不喧闹,路边的小摊嫌少有人光顾,但是他们却发现一处聚着很多人的摊位,挤到里面一看,原来是卖冰雕的。

那冰雕的造型奇特,有十二生肖的动物形状,也有花草树木的形状,小摊的摊主手中还拿着一块冰,正在给大伙现场演示,不多时,一个活灵活现的小猴子便成形,阳录看得拍手叫好。

“公子要买一个吗?”摊主问。

“买买买,你这些我全都要了,萧亦寒,给钱。”阳录说完就随手拿起摊上的冰雕赏玩起来,顺手扔了一个给站在一边的夜,奇怪的是这一次夜没有拒绝,而是稳稳接住了那块人形冰雕。

“就知道你喜欢,怎么样,这大自然的冰与你内力凝结的冰比起来如何?”

夜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手拿着冰雕,另一只手立马凝出一个冰块,不过却没这块好看,造型丑了些,阳录哈哈笑出声来,付完钱的萧亦寒正好看到这一幕。

夜有些不甘心,又凝出一块,还是不满意,扔掉继续,这样重复了四五次之后,萧亦寒的声音响起:“冰雕师要练成这门技巧最快也需要三五年的时间,你难道想一瞬间就学会吗,那样不知道多少冰雕师要被你抢了饭碗去!”

最后那一句说得身后那摊主频频点头,方才夜的疯狂举动他也看到了,对于夜徒手变出冰块的本事他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她还想变出和自己雕了半天一模一样的冰雕,就更加让他震惊了。

夜听了萧亦寒的劝说,不再继续,但脸上的表情已不是那么平静,去听雪阁的路上一直闷声不坑,不知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生萧亦寒的气。

几人登上听雪阁,那里果然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此时时间尚早,除了他们三个客人,其余几位皆是听雪阁的人。

几人被引到一处名叫雪雕阁的雅间,里面除了摆有案几的地方,剩下全是露天的空地,空地上摆着三个巨型冰块,三人一落座便有人来介绍,称客人想要雕成什么样,冰雕师都能做到,阳录来了兴趣,在那人耳边私语一番,紧接着便有一个白衣人从另外一扇门出来。

那人肌肤似雪,加上身上的白衣,仿佛要与白茫茫的雪融为一体,眸如星辰,明亮异常,天生的剑眉为他秀气的面容增添了一抹英气,这人从外表看来便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那人微做一揖,然后转身面向冰块,凝神构思起来,片刻,那人便开始动作,而这时,隔间中想起悠扬的琴声,和着白衣人潇洒的动作和天空飞舞的雪花,奏出一曲动人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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