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俩口拎着一网兜水果站在门口。
“嫂子，中午好。”
“好好，你们，有事哩？”老妈呐呐到：“他爸没在。”“朱科不在不要紧，我们给你嫂子说就行。”夫婿皮笑肉不笑的，领着老婆就跨了进来。
瞟得朱朱瘪瘪嘴巴。
“脸皮厚！”
“嫂子，不成敬意。”
小伙子把水果放在桌上，和老婆一起坐下：“嫂子一个人啊？朱朱上班去啦？”“午睡哩，这丫头，学校养成的习惯，一直改不了哩。”
老妈盯盯一大网兜水果。
“我给倒二杯水来。”
“不客气，不客气，我们坐一会儿就走。”小俩口欠欠身，然后，抱着自己的胳膊肘儿，满屋子东瞧西瞅的。
朱朱怕被他俩看到。
忙闪到了一边。
小俩口来的目的，自不待言。
可偏偏这左邻右舍的，天天见，自然不好拒人之外，小俩口怕是算准了不会被关在门外呢？朱朱又瘪瘪嘴巴。
有本事。
自己找外人借啊。
这样扭着算怎么回事儿？
朱朱想着老爸的话，心里充满了崇拜。老爸到底是老爸，算准他们还会来，这不，来啦？朱朱感到有些奇怪，老爸怎么会算得这么准？
“真没钱。
唉！
他爸哪来钱哩？”
是老妈的嗓门儿。朱朱又凑近了门缝，瞅到老妈不争气的盯着那网兜水果，一面有气无力的说到：“要不，你们向左邻右舍借借哩？”
“都借了，可都是穷人。”
夫婿苦着脸回答。
“都给出主意，说是找朱科。”
朱朱瞅到他一只脚，在桌下舒服的抖动着，抖动着……小俩口到底走了，出门时，假笑到：“嫂子，明天我俩还来，明天你在吗？”
“在。
不在。
在哩。”
老妈语无伦次：“我都在哩，左邻右舍的，来耍就是，买什么水果哩？”“当然要买，麻烦你嫂子和朱科嘛。嫂子，不瞒你说，这可是台湾的特产，蛇果，市场上要30多块一斤呢。”
“哎呀。
这么贵？
要不得，要不得哩。”
朱朱闭闭眼睛，听老妈这嗓门，怕是高兴得忘乎其也了吧？巴嗒！关防盗门的响声，朱朱故意不马上出来，而是半蹲着隔着门缝，定定的瞧着老妈。
老妈疾步过去。
先拎起网兜试试重量。
然后，右手在自己身上一掏。
竟然掏出一枚微型吊秤，全神贯注的称起来。一会儿，点点头，把小吊秤重新揣回衣兜，拿起一个水果，凑近自己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嗅着……
“妈。”
“醒哩？
咋不多睡会儿？”
老妈一惊，放下手中的水果：“小俩口拎来的，有五斤哩。”朱朱皱眉：“你怎么收人家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俩怎么不会上门纠缠？”
“纠缠就纠缠。
反正我们没钱。”
老妈狡黠的笑笑。
“多送几次，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自然就干了哩。”朱朱摇摇头，拉开门出去了。外面一片阴凉，11月的阳光早没了昔日的威力。
太阳虽然悬在天空。
可光线洒在身上，却软绵绵的。
有若披了一件飘散无影的风衣。
朱朱穿过操场，向老爸的办公室走去。那些习惯于在疙瘩角躲灼热的工人，大部都不在，只有几个坐在一起。
砰砰啪啪的敲着几只废轮胎。
卸下螺丝，胶轮皮。
一面聊天。
看到朱朱过来，有人大声说到：“丫头，朱科不在，有什么事儿，我们转达。”“谢谢！”朱朱礼貌的站下：“我爸还回不回来？”
“不知道哩。
哎丫头。
刚才朱科和教务主任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就吵了起来？”
有人回答：“二人都出去哩，都气汹汹的。”朱朱有些吃惊，老爸和解叔吵嘴？解叔可是老爸的顶头上司。
一向谨小慎微的老爸。
居然敢和顶头上司吵架。
是不是真的哇？
朱朱这样想着，眼睛骨碌碌的到处乱转。其实，朱朱是以借着找老爸之名，看看小皮球在不在？因为，老爸和小皮球一直都在一起的。
可现在。
二人都不在。
朱朱很是懊恼。
看看时间还早，朱朱有些踯躅不定。回家呢，还是出去逛逛？忽然就想起了古老师，要不，约傻大个聊聊？
朱朱突然有一种。
迫切想看到古老师的冲动。
确切的说。
自从知道了古老师和朵朵的关系，这种冲动就拱动在朱朱心里。如果说，以前是由于年轻女孩儿的矜持，被朱朱压抑在自己心底。
现在则好像。
得到了彻底的解脱。
古老师的笑。
古老师的好，古老师的埋怨和生气，一刹那间，都是那么么清晰的浮现到眼前……朱朱一扭身，沿着操场这边儿，朝校门走去。
她赐走几步。
又停住了。
因为，小皮球，老爸和教务主任任，正一面争着什么，一面走过来。
朱朱忙向树丛后一躲，想等他们走过后，再出去。可小皮球眼尖，看到了她，笑着招呼到：“朱朱，找你爸啊？”
朱朱只得转出来。
有些恼怒的瞟他一眼。
对老爸走去。
“爸。”三人站住，老爸走过来：“丫头，朱朱，有事儿？”“小俩口又来啦。”“第二趟。”老爸平静的看着她。
“我说过。
他俩还会来的。
就这事儿？”
“嗯，”朱朱支吾其词，朝小皮球睃睃：“你们现在很忙？”“不忙呢，丫头，朱朱，就这事儿？”“嗯，不过，但是，”
老爸明白了。
狡黠一笑。
“你是想找小皮球吧？”
朱朱只得点点头。老爸就对小皮球么喝到：“皮总，过来一下。”小皮球就拎着工具箱，飞快的跑了过来。
“朱科，有事儿？”
“朱朱找你有事儿。”
老爸高兴地朝女儿，扬扬自个儿下巴。
“聊聊吧，我们先回办公室。”教务主任过来了：“这不是朱朱吗？”“解叔，你好！”“好好，朱朱好。”
教务主任有点不自然。
“找你爸爸呀？
好闺女，芳芳一直念着你呢。”
然后，神情有些沉重的看看朱朱：“还在家教哇？朱朱，你真是个好闺女，解叔对不起你哟。”走了过去。
瞧着他和老爸的背影。
朱朱迷惑不解的眨着眼睛。
自言自语。
“解叔今天怎么啦？”小皮球看着她：“这么说，你找到朱科办公室去了？”“嗯。”“他和你爸吵架了。”
小皮球轻轻告诉到。
“我想，”
“听说啦。”
朱朱垂着眼皮儿，撅撅嘴唇，有意以肢体语言提醒着对方：“他们以前也不是常吵架吗？”“这次可不一样。”
小皮球自然明白了朱朱的提醒。
淡淡笑笑。
“以前是为工作，这次，唉，算了吧，我多嘴了。朱朱，你找我有事儿？”
“我爸那信用卡，还给了你没？”
朱朱决定不给对方更多机会。
直来直去。
“就是那10万块。”“还了，上星期就还啦。”小皮球明显十分失望：“就这事儿？”“这事儿还小吗？”
朱朱抬高了嗓门儿。
“还有，拜托。
你以后别管我的事情，行不行啊？”
小皮球正色的反问到：“你的什么事情？”朱朱一时语塞。在这之前，无论是小皮球为达到自己目的而曲线救国，还是公开面对着朱朱，中间的这层纸，都没捅破。
所以。
朱朱的什么事情。
确实无法明指。
这就像隔着玻璃镜，二人打哑谜，却没明确无误一样，你能说得清，道得明，让对方不要管自己的什么事情？
朱朱被对方哽得跺跺脚。
再瞧瞧小皮球的一本正经。
忍不住大声说。
“你自己心里明白！”小皮球哈哈一笑：“我明白就好啦！这样吧，朱朱，你是不是担心朱科，把钱借给左邻右舍付首付，人家赖账不还啊？”
朱朱楞楞。
感到自己失败了。
被小皮球打了个冷不防。
很明显，这傻大个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却装聋作哑，答非所问，真气人。可他问的这个，也的确重要，也是我今天特地来找他的主要目的。
好吧。
先弄清楚这个问题。
其余的，往后放放。
“不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朱朱耍了小花招，对方如果理直气壮的回答，是老爸给他讲的，自己就痛打落水狗。
骂他哄着老爸套情报。
是居心不良。
对方如果是猜测或是回答听别人说的。
自己就嘲笑他精力不用在工作上，一个大老爷儿们就喜欢嚼舌……总之，里外正反，进退有余，小皮球都逃不掉被自己嘲讽，以解刚才那口乌气。
果然。
面对朱朱的反问。
小皮球张张嘴巴。
没说话，而是捂住了自己下巴。朱朱幸灾乐祸的瞅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