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流氓？想进去啦？让开！”保安倒是让开了，却不慌不忙的咳咳，皮笑肉不笑的围着罗歆转转：“小姐，你拎包鼓鼓的，人家丢失的那二万块现金，是不是就在你包里？”
一个炸雷响开。
罗歆闭闭眼睛。
怎么？
难道捡钱时，被保安看到了？看看门口离那小便道很远，不可能呀。“脸蛋红了，眼也闭了，心一定也在颤抖哦。”
保安嘲弄到。
“现在后悔也完啦。
你好，证件！”
保安忽然收起了戏谑，立正，敬礼：“请问先生找谁？”罗歆拔腿便跑，可没想到保安竟然冲着她背影叫：“小姐，有摄像的，不要跑。”
再回身查看证件。
起挥手放行。
罗歆站住了。
她当然听得清清楚楚，也是现在才想起，这种主管局的机关大院，都是安有红外线摄像头的，跑？能跑到哪儿去？现在后悔也完啦？
是的。
可以把钱交给失主。
可是啊。
摄像头拍摄下的捡钱时间，和自己现在的还钱时间，中间隔着将近二个钟头。二个钟头，120分钟，能做多少事呀？
可以让人从仁者变为凶手。
从天堂坠落地狱。
钱可以还。
但堵不住人们的猜疑，人们将会从摄像中认出自己，将会幸灾乐祸的议论纷纷。你罗大千金小姐捡到二万块巨款，不马上交给保安，反倒在二个钟头后，才姗姗来迟。
你想干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嘛。
想占为己有嘛。
虽然生为官二代，富二代，不缺吃更不缺穿，可毕竟是二万块现金啊！在二个钟头内，你罗歆彻底暴露出了人性的贪婪，自私与丑恶。
纵有万贯家产。
仍想扼取不义之财。
难怪普天下当官的和当官的子女，就没一个好种。
这，才是最最致命的。罗歆到底是罗歆，一旦明白了自己现在进退维谷的险境，脑子马上急切转开。哼的一声，重新转身走过来。
大门无人。
一片金黄。
越过一大片有意装饰隔断的草甸。
就是车载斗量的大街。大街的内行道上，停着的士，黄包车和三轮魔托改装的假小车……的士司机端坐在驾驶室上，骨碌碌的八方扫视。
而其他的司机。
则敝胸露怀，甚至打着赤膊肘儿。
围在树荫下三五个一群，斗地主，吹牛空聊，侃大山……
刚才还是瓦蓝瓦蓝的天空，此时乌云滚滚，凉风悠悠，天边翻腾着鱼肚白，夹杂着隐隐约约的雷鸣，要下雷阵雨啦。
罗歆充耳不闻。
笑呵呵地看着站在大门侧的保安。
一步步的走过来。
相反，那趁火打劫的中年保安，却十分紧张，不安的盯着越来越近的美女。中年，是个燥动拱乱又无可奈何的年龄段。
在中年。
曾经的想像和迷乱。
化为几声感叹。
凝望那些可望不可及的地平线，曾经的热血，渐渐不再沸腾。于是，宿命感和认命感，笼罩着余下的人生……
可尽管如此。
那些潜伏在心底的欲望。
只要一有机会，便沉渣泛起。
当罗歆姗姗来到，中年保安骤然瞪大了眼睛，作为一个主管局大院的保安，帅哥美女看过无数，阅人无数。
可饶是如此。
毕竟只是一个区区主管局。
世界大着啊！
这不，一个从没看到过的气质美女，来到了自己眼前。所谓气质，是因为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罗歆，浑身还散发着女大学生的学生味儿。
这种学生味儿。
是常年坐在明亮的教室，被无数人类的精华和日月山川的魂魄，俨俨薰陶出的。
和那些坐在机关，看遍天下怪事儿，尔虞我诈，耳濡目染的红尘美女，截然不同。
所以，中年保安当即就瞪了眼睛。恭恭敬敬的指引美女进去后，还不转眼一直盯着罗歆袅袅的背影。大约半个钟头后，二个年轻人气吁吁的跑来了。
先把那张“寻钱启事”往大门的墙壁上一贴。
然后。
扔了盒“软中华”过来。
“哥子，帮忙看到起，有捡到归还的，酬谢也算你一份。”保安点头，一面老道的撕开软盖中华，弹出一只嗅嗅，嗯，不是假的。
平时只能抽低档烟的中年保安。
意外得到一包高档烟卷。
高兴心情，自不待言。
“放心，平时都是我值班，有人还，我就通知你们。联系方式，”他靠近瞅瞅，指指最下面的手机号：“就是这？”
“就是它！”
年轻人肯定的回答。
作个感谢的手势，转身走了。
二人走后，闲来无事的保安，就溜启事前细瞅起来。瞅完，砰的打个响指：“妈的，有自动退者，给予五千元人民币现金重奖？
丢二万。
才返奖四分之一。
谁个傻瓜捡了还归还？白日做梦哟。”
保安忽然站下，一拍自己脑袋瓜子，跑进了保安室。原来，在董局的主张下，陶菊安装了红外线摄像头。
广电局嘛。
本身就与拍摄器材结缘。
要安个什么全方位的监视性区域镜头，出在手上，得天独厚，不在话下。
当下，保安跑进监视室一抓鼠标，超大液晶的电脑屏幕上，三十六个方格，立即分区，分时，分秒的显出……
保安又静心默默。
指头迅速拨动。
果然，一个漂亮女子的录像，显了出来。
超高分辩率的镜头，名不虚传，纤毫毕露，让保安毫不费力的就认出了罗歆。录像上的罗歆，先是慢慢的若有所思的走着，忽然停住，用脚尖踢踢什么。
然后蹲下地。
用右手指轻轻拨弄。
显在镜头里的，赫然是二大迭还没折封的百元大钞。
罗歆随后站起，狐疑的四下瞅瞅，思忖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腮。大约几分钟后，罗歆一蹲下，迅速捡起二迭钞票，手指头有些颤抖的拉开了自己的小拎包，一下揣了进去。
紧紧拉上锁链。
脸上现出的不是惊喜。
反倒是惶惑……
惊喜之下，保安一把抓起了电话，按照启事上的联系手机号码，打了过去：“你好，我是保安。”“嗯，还钱的来啦？”“还没呢，不过，我倒有个建议。”
稍稍有些冷静了的保安。
狡猾的灵机一动。
“陶菊安得有全方位的红外线监视器，全天候监视着，一只鸟儿也别想过去。”
嘎然而止，等着对方急不可待的反问，自己再讨价还价，趁机揩一大滴油水。此事有先例呢。尽管有上面的严格规定，也重罚开除了好几个保安。
可是。
只要业主出钱。
偷偷找上门来，大家都偷偷帮着在监视器上寻查。
只不过，相互不通气瞒着罢了。可别小看这鼠窃狗盗的，陶菊上千户业主，几万人的主管局机关大院，一人出一点，就是一大笔可观数目。
更何况。
那些有着各种目的的寻查户。
往往是开出好价钱呢。
可是，令中年保安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冷冷的拒绝了：“我们说的是自动归还者有奖，没让你在监视器上查。要查，我们自己还不知道提出来？笨猪！”
喳。
关了手机。
保安摇摇头。
不知道这二个年轻人，到底哪根神经短了路？自动归还有奖？放你妈的狗屁，谁会那样傻？放在老子身上，早溜之大吉，还来自投罗网？
你二个哄鬼去吧。
悻悻儿的离开了监视室。
保安突然站住；因为，一个大胆而无耻的计划，栩栩如生的浮现在他脑海。
第17章歪打正着
这不？
正满怀着希望。
乐滋滋的在陶菊大门笔直立着的保安。
瞟见了那气质美女，正姗姗而来。毕竟人到中年，考虑事情就比一般的小保安成熟，中年保安眼角的余光，首先睃到了罗歆的小拎包。
啊哈。
是比刚去进去时显得沉重耶！
二万块哟！
怕有好几斤吧，再加上小妞儿心怀鬼胎，难怪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再偷偷睃到美女的脸蛋和胸铺，嗯，有些作贼心虚，平白无故，脸红什么？
喘什么气儿？
且慢、！
待会儿够得你脸红和喘息不定。
小妞儿，今儿个撞到我手上，算你倒霉了。关于这个气质美女到底是干什么的？保安做了精确的分析，瞧这模样儿，身段和眼神，没说的，一准是刚毕业的大学女生。
站了这么些年的岗。
谁谁谁是谁？
是干什么的？
来这儿想干什么？咱一瞟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还有，这气质美女进门时，问的是八幢怎么走？在陶菊，三岁小孩都知道住在八幢的，都是市广电局的科级以上头儿。
八幢。
就是官儿的代名词！
因此，这气质美女一准是到八幢找某某当官儿。
包不定，她就是某某官儿的小三儿呢？想想，市广电局是干什么的？全是与电视呀，拍片呀，模特儿呀和记者什么的时髦新潮词儿，联在一起。
正是年轻姑娘趋之若鹜的最佳职业。
难怪到这陶菊来找人的。
大多是美女帅哥……
眼见那气质美女就要走了过去，保安低声喝到：“姑娘，站住。”罗歆一惊，骂声：“神经病！”昂首闯过，可被保安随后的威胁拉住了脚步……
现在。
罗歆越来越近。
越走越近。
反倒让保安有些着慌。“大叔，有事吗？”罗歆站住了，挑逗式的微笑挂在脸上，直看着对方。罗歆当然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可她不慌。
也不能慌。
因为罗歆很明白。
光天化日之下对方也不敢做什么，充其量威胁利诱，过点嘴瘾而己。只要离开这儿，就好办。“有一点事儿。”
保安盯住罗歆。
“我想请你看段录像。
可以不？”
罗歆以为自己听错了：“录像？我没时间，不想看，就为了这事儿？”“不，看了你一定会感兴趣的，相信我，你一定会有会兴趣。”
保安对岗亭里一伸手。
“小姐。
请！”
罗歆狐疑的往亭里瞅瞅，明亮的屋里还套着间小屋，依稀可见里面荧光闪闪，一大缕金黄色的秋光，正好洒成一大片不等式图腾……
罗歆鼻子冷冷哼哼。
“大叔，我们彼此不认识，你却要我进去看录像。
不怕告你图谋不转，想耍流氓？”
这当儿，陆续有人进出，保安瞟瞟罗歆，忙着立正敬礼和查看证件，一时顾不上她。罗歆趁此机会，一闪身，溜之大吉。
溜到大街对面的罗歆。
躲藏在树丛后面。
不远不近瞅着对方。
几拨人过完了，中年保安这才能静下心来找猎物，一片灼热，哪里还有气质美女的踪影？保安那个恼怒啊，一面拍打着自个儿的脑袋瓜子，一面恶狠狠的瞪着大街。
罗歆冷笑笑。
嘲弄地对他抛了个飞吻。
扬长而去。
罗歆赶到兰兰家，不过才五点过。二伯二伯母都在，见了罗歆笑眯眯的：“歆歆，越来越漂亮了，今天有空过来玩玩？快坐下，歇歇气，兰兰和香香正做作业呢。”
罗歆有些惊讶。
要知道市监狱长和监狱科长。
可是真正的忙人。
来自家休闲打麻将，也是手机不断，电话连天，像这样穿着悠闲的呆在家里，好像并不太多。二伯俩口子很喜欢罗歆。
不单因为是至爱亲朋。
更主要的是歆歆懂事。
知书达理。
虽然是亲戚，却有礼有节，言谈举止，丝毫不让俩口子感到不快，而且，自己二个淘气的千金，和歆歆关系特好，最听她的话。
有时。
俩口子说了女儿不听。
或者是不好明说的话。
还要由歆歆从中转代呢，也总是能收到较好效果。二伯母给歆歆倒上一杯冰镇果汁，看看墙上的挂钟，站着问到：“歆歆，你爸妈可好？”
“好！
他们要我代为问候你们。
工作要紧，身体也要紧哦。”
罗歆捧杯在手，一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小拎包，啵！嘴唇一呷，桔色的吸管一暗，冰镇果汁就到了她嘴里，一歇深切的凉意在全身荡开，舒服极了。
“谢谢！”
二伯母满面春风。
又瞟瞟挂钟。
“你爸妈自己也要注意休息，也是那句老话，工作要紧，身体也要紧。为工作而累垮了身体，得不偿失嘛。”罗歆乖巧的点点头，心里得意着呢。
因为。
那话是她临时的客串。
爸妈根本就没让她代什么问候的。
罗歆天生聪明，喜欢观察。她早就发现，到家里来的客人，不管官大官小，老朋友或是第一次见面，不管是客套还是真心，千篇一律，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听多了。
自己背都背得下来。
例如。
这所谓的代问候，一定是“工作要紧，身体也要紧，请转告某某，一定要均衡哟！”又例如，那见了面，一定是要相互紧紧握手致意：“×长，气色不太好啊，又是给工作累的？”
那×长必微微一笑。
“工作嘛，什么累不累的？
你不也一样。”
再例如，双方分手时，一定握手告辞，还得用另一只手，在双方的握手上拍拍：“×局，那事儿呢，就拜托了，感激不尽哟。”
另一位呢？
一定得用另一只手。
同样在双方的握手上拍拍。
“我办事，你放心！”还有诸如许多许多，早烂熟于罗歆胸中，不在话下。二伯母忽然想起什么：“歆歆，你是不是有个最要好的姐妹叫朱朱的？”
吱。
溜儿！
罗歆边吮吸边点头。
她最喜欢这种冰镇果汁，没毕业时有时回家一拿就是几大罐，就是那种一般家庭用于泡药酒十斤玻璃罐。事先给老妈说了。
老妈早早吩咐小保姆弄好冰好。
然后。
叫上辆的士，让小保姆拎上，一起跟着歆歆回了寐室，直接搬进租用的冰箱。
夏秋二季，三姐妹的寐室窗口，袅袅飘出的冰镇果汁味儿，与窗外满树的花香辉映成趣，成为别的寐室姐妹和男生们，倾慕的话题之一。
“听古老师介绍。
等会儿要来的这个家庭女教师。
也叫朱朱。”
罗歆眉睫挑挑，难怪，难怪伯父伯母都好像在等什么似的？吱，溜儿！冰镇果汁，味道好极啦！罗歆的嘴唇，忽然不动了。
“伯母。
你说这个家庭教师叫朱朱？”
“嗯，朱朱！”
二伯母点头，又带点疑惑：“姓朱，尚可理解，可怎么会是复称？朱朱？”一边的市监狱长，微笑着开了口：“兰兰，香香，怎来的？不是一样么？
歆歆呀。
你难得来刚好碰着。
你个中文大本生，那个朱朱是选修的中国古典文学，正好给瞧一瞧，如何啊？”
罗歆扑嗤一笑，可马上正色的点头应允。看来，这个家庭教师就是古典朱朱了，怎么也没能想到，同室的要好姐妹，有一天会成了自己侄女的家庭教师？
想起朱朱那一张温柔敦厚的脸蛋。
说话不紧不慢的语气。
什么也不在意的神态。
罗歆就差点儿扑嗤：兰兰香香这二个小儿妈婆，不让她哭鼻子才怪呢。二伯父依然微笑着，着看她：“歆歆，这么巧？不会是二个小丫头叫你来的吧？”
罗歆连忙摇头。
她有点怕市监狱长的火眼金睛。
这方面，二伯和老妈有得一比。
就三伯和自己老爸明显的落后。可是，印象中的移动副总是事后诸葛亮，事后总是能总结出一套套的，口头禅是：“我早知道！”
而贵为市社保局局座的老爸。
却连事后诸葛亮也不是。
充其量就是睁大眼睛：“哦，原来这样啊！”低了头，忙自个儿的去了。
扑！里间的门推开了，兰兰香香一前一后跑了出来：“妈，做完啦，检不检查哦？”当妈的就慈祥的瞧着一对千金：“我说过，先自检，我再细检，你俩自检没有哇？”
双胞胎早看见了罗歆。
边答边扑了上来。
“检了检了，作业本在桌上，你自己去看嘛。”
马上，三女孩儿嘻嘻哈哈疯成一片。事实上，比二个初中生侄女只大几岁的罗歆，耍心比她俩更大。与同朱朱管玲相比，罗歆当然更喜欢和侄女们在一起。
三姐妹都是同龄人。
尽管貌似亲密无间。
无所不谈。
可许多的敏感话题和想法，却横在中间，成为禁区，三姐妹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绕过；而侄女们年少不更事，说话，办事和提出的问题，更让罗歆乐不可支，轻松愉悦……
“对了。
呃！
老妈。”
兰兰叫住了正要偷偷溜去，抓紧时间检查宝贝女儿家庭作业的母亲，撅起嘴唇：“你上次签了个错别字，老师给检查出来了，划了个红圈儿，哼，还科长哩？”
科长的脸。
一下红了。
不由得瞟瞟罗歆。
还好，罗歆根本没在乎，正和香香掰粉腕呢。市监狱长笑到：“批评得对，还科长呢？有错毕纠，回头给兰兰做检查。”
科长瞪瞪老公兼顶头上司。
一扭身。
进了二千金闺房。
她刚检查完，歆歆和二千金就高高兴兴的进来了。当着外人，尽管歆歆不算是外人，科长老妈一向注意自己风范和给女儿面子，这次也不例外。
“作业我看了。
比上几次有进步。
字也工整，思想也到位。”
科长把本子捏在自己手里，惦惦，又重新放在桌上，对歆歆笑：“歆歆好好玩玩，等会儿在这儿吃饭，我出去啦。”
罗歆点头。
“好的。
二伯妈。”
老妈一拉上门，兰兰就冰冷着脸，模仿着刚才母亲的话茬儿：“作业我看了，比上几次有进步，字也工整，思想也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