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山没有理会张吕轩，直径出了竹林，他不知道张吕轩的心情如何，他只知道此刻他很难受，必须要离开这个地方。
想起以前每次他都会指责她记不住自己的名字，记不住多穿点衣服，记不住被子要放在床上，原来是因为她没有办法，并不是她不想记住。
张吕轩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透过指缝儿，隐约间看到了他痛苦的表情。
从此后这间屋子又要恢复冷冷清清的样子了，不知道柳姨还会不会回来呢！
他没有回头，他也不敢回头，风吹起衣角，含有湿意。
送别故人后，一切都还要继续，生活还在不同上演着。
回到武馆，厅里的沙发上两个男子正在说着话，听声音都有些熟悉，张吕轩脱掉外衣，搭在手腕上，进去侧目看着说话的人。
灰白的头发，面色苍老，好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
“杜叔叔？”张吕轩有些不敢确定地开了口，在他的记忆中杜叔叔是一个很在乎自己外表面容的人，想想以前他的样子，张吕轩觉得其实几年前的自己和他真的有些像，可是这才多少个年头，为什么成了这副模样？
听到这亲切的声音，杜飞阳转过了头，门口的男子神色飞扬，眉宇之间都是当年那小子的影子，真的很像，可就是少了几分狠劲儿吧！
“你是张吕轩还是张吕珣？”这不怪杜飞阳分不清这两兄弟，毕竟他们真的太像了，以前在纽约，他们一起走出去，路人都会说他们是双胞胎，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两并不是，而且那性子完全不同。
虽说两个人都是遗传了张学良身上的因子，可是张吕珣更沉稳，但又单纯，长得那张脸就没有威严，而张吕轩天生活泼好动，脑子很聪明，因为又是最小的孩子，更是放荡不羁。
然而不断地磨炼，不断地经历让他成熟了不少。
听到杜飞阳的话，张吕轩直接上前，从后面搂上了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怎么，杜叔叔，你觉得就我哥那榆木脑袋能这样一眼就认出你吗？”
“你这小子，都这么大了，还不懂规矩，快坐下，让我好好看看！”杜飞阳满脸喜色地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仔细看着他。
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呀，转眼之间下一代都已经这样大了，想想他们的那些事情好像还在昨天一样。
“说说吧，这些年都到哪儿去了？我可是听说你大姐已经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了，你小子呢？”
“杜叔叔，你可不能这样比，瑛子姐的那个姐夫我也知道，他们两个人可是从英子姐上学的时候认识的，后来两个人都先后进了政坛，这结婚是迟早的事情。”
张吕轩这可没有说谎，张吕瑛的丈夫的确是她的同学，虽然是一个美国人，可是当时就对张吕瑛一直很好，而后来因为她一个人在纽约，那个人给他的帮助更多了，最后走到一起也是顺理成章地事。
“小子那你呢？”杜飞阳把话题又转回到了张吕轩的身上。
“我？”张吕轩用手指反指着自己，挑着眉，“唉……自从那晚和季山分开后，我又回到了月虹家，站了大半夜，最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离开京城的，或许是巧合吧，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妈妈的老家。
当时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直到我看到了一家相馆的橱窗里的一张照片我才知道。那正是父亲和妈妈的照片。我问了相馆的老板，他说照片上的女子正是不远处于家的小姐，旁边的那位是她的先生，那是差不多十年前的照片了。
因为这两个人之间的真挚的感情让他难以忘怀所以记忆很是清晰。
后来我根据相馆老板给的地址找到了于家，也就是我姥姥姥爷。再后来我就这样接管了于家的商业，走上了当初妈妈没有走的路。说起来还真的很奇怪，我居然管理这方面还真的很不错，就连姥爷也对我刮目相看。”
说起这个，张吕轩脸上的自豪那可是掩盖不住，可是其他两个人不知道的是，他接管这些，并不是被逼的，而大部分是他自愿的。
他的心里一直牵挂着自己的家人，不直达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还有父亲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姥姥姥爷也算是他唯一能好好守着的亲人了，他不想再次让自己后悔，有时候那些性子是该收敛了。
每次看到姥爷带着老花镜算账，姥姥夜深了还在忙着交代第二天的事情，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本来早就应该颐养天年的人，却还在为了守着那点一辈子的辛劳不停忙碌着，张吕轩觉得自己是该做点什么了，再这样下去真的连后悔也来不及。
于是他主动跟着姥爷去商铺里学习谈买卖，学习如何验货，如何算账，很快就上手了，而府里的事情他也接了过来，现在于家的大小事都在他这里过手，姥姥姥爷每天都能安心地四处转悠了，虽然有时候还是闲不住会去自家的店铺去看看，会去看看老伙伴，可是这样的他们每次谈起他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
这样张吕轩就很满足了。
对于张吕轩说的话，杜飞阳没有怀疑，就是从他身上的确隐约看到了商人的气息，或许还不够浓郁，可是已经很不错了，即使没有延续进入军政。
张吕轩一直都在找找张吕珣可是像是被人故意隐藏起来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就像是这个不存在一般，“杜叔叔，你知不知道二哥现在在哪儿？”
一提起这个话题，大家都沉默了。
不仅仅是张吕轩，季山和杜飞阳也在不停找，可是全然无用。
季山看着杜飞阳只是默默地抽着烟，不说话，他叹了声气，“我们也找了，这些年能用上的渠道都用了，可是他却像是消失了。”
大家的沉默都在默许一个结果，可是谁也不想承认，不想说。
“没事，我相信二哥。走吧，去西宅吃晚饭，今天奶奶说她要亲自下厨。”不想再沉浸在这氛围中，张吕轩嬉笑着站了起来。
杜飞阳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烟头掐灭，放在烟灰缸里，走了出去。
两个人跟在后面。
自从杜飞阳出来后，京城的经济恢复了，不知道为什么京城平复了很多，季山也就让彦老头将四夫人她们接回了西宅。
今晚的西宅尤其热闹。
这几年里，不管是五姨太还是三姨太都被岁月磨光了棱角，三个人和睦相处。现在正在忙前忙后，为今晚的晚餐出一份力。
厅里的木桌上坐了只有六个人，还空出了一大半位置，有些凄凉。
张吕轩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气氛，于是起身将竹桃也拉来坐下，“竹桃姐你也坐下吧，你和季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可是……”
竹桃还想说什么，被四夫人打断了，“坐着吧。”
眼里的感激，竹桃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了，她知道大家是想起了小姐和司令吧，她何尝不想，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小姐的消息了。
原以为小姐走后，她会被赶走，没想到大家对她真的很好，特别是四夫人。
“大家吃吧，快尝尝奶奶和姨奶奶的手艺，你们肯定很怀念吧！”
张吕轩真的很适合活跃气氛，在他不停地说话下，大家的心情也慢慢放开了，互相说着话，谈论着这些年的事。
当季山说起当年京城经常丢肉的事时，张吕轩在旁边一脸尴尬的烟嘴偷笑。
杜飞阳倒是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你小子在笑什么，说出来给大家分享分享。”
“真的要说？”
眼睛一个个扫过在座的各位，得到的都是赞同的点头，当他视线移到季山身上时，他“嘿嘿”地干笑了两声。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想说当年城门口那晚季山丢的红烧肉是我‘拿’的。”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倒是杜飞阳一脸吃惊地看着他，“是你小子？”
大家都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只有季山没有反应，只是嘴角勾了勾笑，“当年还记得你来营地时，我说的吗？其实当时我就认出了你，只是没有揭穿而已。”
“难怪你的语气那么奇怪，原来是早就认定我。要是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会不会弄死我？”张吕轩一脸认真地看着季山。
季山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你说说看。”
其他人倒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张吕轩屁股已经已经离开凳子，做好了随时跑的准备，“其实后来，我还逛了无数次营地，营地丢的肉也是我一不小心拿的。”
说完他就像是还没长大的孩子躲到了四夫人的身后，一脸戒备地看着季山，“我都认错了，你不能对我怎么样，何况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咱们就既往不咎了，好吧？”
虽然张吕轩知道是他的不对，可是他知道季山肯定不会轻饶了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