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本想换一身便装再去吃饭，结果一进门便看见蜷缩在沙发上的小女人。顿时心里一紧，大步冲上前，轻抚着她的额头。
手心触及到的肌肤，冰凉湿意，让张学良好看的眉头一皱。
“醒醒，你怎么了？”她苍白的小脸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一直都以为她只是晕倒，应该早就好了，没想到这么严重。
故意不回沁园的这几天，张学良都觉得度日如年，整日整夜用烟草麻醉自己，才能好受些。
他不是一个小气的男人，可是被自己的妻子利用，怎么可能不气愤，除非她真的与自己无关！
张学良小心翼翼地将于凤至的脑袋靠向自己的胸膛，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往床走去。
半睡半醒中，于凤至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夹杂着浓重的烟草味。
好多天了，这种日夜陪伴着她入睡的味道好多天都没出现了。
闻着，她很是心安，方才空落落的心得到了满足。
身体也没有那么疼了，秀气的柳黛眉舒展开来。
窝在宽厚的胸膛里，她不想离开了，于是潜意识里也没有答应张学良。
可是微微颤动的卷翘睫毛出卖了她，“打算一直闭着眼下去到什么时候？”
张学良好笑地盯着床上的小女人，英气逼人的脸上藏着迷人的温柔，就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唇线何时起一直上扬着。
看着于凤至不理他，张学良或许是心情好，也没计较什么。
反而‘好心’地提醒到：“既然少夫人身子不适，那我就告诉妈，她的儿媳不能陪她吃饭了。”
说完，张学良并没离开，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手指间把玩着一支雪茄烟。
于凤至有些着急了，猛然坐了起来，“我没事了，你先下去吧。我等会儿就到。”
温婉动人的嗓音有气无力，张学良很享受和她说话，悦耳的声音很是动听。
每次听了心情都很是舒畅。
“那好，等你开饭。”张学良叼上烟，离开了房门。
平淡如水的反应，于凤至有点不敢相信，就这样了？
没有发火？
等于凤至下楼后，已经看不出一丁点儿的难受。
四夫人拉开了身侧的椅子，“凤至来这儿坐，挨着我。”
“好。”
一直都没开口的张学良，看似毫不关心她们的谈话，实则竖着耳朵‘偷听’。
“凤至，伤口还疼吗？”
“谢谢妈关心，早就不疼了。”于凤至抬起头侧看着四夫人，眼神却一不小心瞟到了张学良。
她以为会受到他的不满，结果他连眼神也没有给一个。
于凤至的回答倒是高兴了四夫人，欣喜若狂地放下碗筷，握住于凤至的手，“真的？你可不许骗妈，那可不是小事儿！”
于凤至反握着四夫人的手，安慰到，“不骗你。我真的好了。”
“那什么时候你能给咱们大帅府添点人丁呢？”四夫人上挑的眉眼，精致高贵。
这个问题，于凤至没有马上回答，反而低垂下了头，默不作声。
饭桌上顿时一片寂静，气氛有些尴尬。
自顾自地吃饭的张学良放下筷子，喝了口茶，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妈，别着急，这个事儿，你不说，你的儿媳也定会着急帮你完成的。”张学良转向于凤至，“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一时间于凤至竟然无言以对，她宁愿回答刚才四夫人的问题，也不想直直面对张学良。
最不想提起的事就这样被他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还是当着四夫人的面，让她如何说。
于凤至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四夫人见于凤至发呆，就又重复了一下，“凤至，汉卿问你呢？”
“啊？哦！”
于凤至望了望张学良，“作为大帅府的儿媳，汉卿的妻子，这些事是凤至该做的。”
“说的好！这就是你该做的，你可要‘好好做’！”张学良故意加重了‘好好做’几个字。
四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也就顺势以为这两孩子终于想通了，满脸挂笑。
可于凤至此刻心里却五味杂陈，很不是味儿！
他句句带刺儿的话语把她伤得遍体鳞伤。
四夫人不清楚，可她作为当事人怎么能不知道，张学良不就是想借机讽刺她！
四夫人再迟钝也有了些察觉，他们之间诡异的关系。
“好了好了！我也不催了，只要你们别忘了就好！来来来，吃饭。”
张学良起身，“妈，营地里还有事，我先去了，就让凤至好好陪陪你。”说完便走了。
等到于凤至抬头看，已经没了身影。
永远他留给自己只是背影，现在连背影都不肯施舍了吗？
“妈，继续吃饭吧！等会儿我陪你出去逛逛。”于凤至扯出勉强的笑容。
送四夫人回大帅府，正巧遇到大帅也在家，非要留她说说话，吃点糕点。
于凤至不好推辞，便留了下来。
要是知道这次会遇到不好的事，不管说什么，她也定不会留下。
大帅府的茶点一般都是在凉亭里，四周是假山池水，楼榭轩宇，意境甚是仙界。
“来，凤至，尝尝这个。”张作霖将盛有玫瑰饼的盘移向了于凤至。
于凤至小小咬了一口，松软酥嫩的感觉直袭上味蕾。
真不错！
“这个饼不错呢！”
端着茶壶款款走来的四夫人，勾起一抹笑意，“当然好吃啦，那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是大帅府特有的东西。喜欢就多吃点！”
“嗯。”
“大帅，风尘小姐来了。”丫鬟站在在张作霖身旁说道。
坐在旁边的四夫人和于凤至也听见了。
张作霖一想到这个女子就来火，“不见！”
语气非常强硬。
丫鬟想要去回话被于凤至叫住了，“等会儿。”
于凤至毕恭毕敬地看着张作霖，红唇轻启，“大帅，凤至知道不该左右您的决定，可我觉得作为名门望族，既然她是府上的客人，基本的待客之道也要有的。”
“是呀！大帅，让她进来吧，看看有什么事。”四夫人也在一旁附和着。
张作霖的顾虑，于凤至是知道的，看张作霖还没打算松口，又说道：“你们都在这儿，她不敢对我怎样的！大帅就放心吧！”
既然这小妮子都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可藏着的了。
张作霖作气一吼：“让她进来吧！要不还说我张作霖小气了呢！”
于凤至和四夫人相视一笑。
风尘挺着大肚子有些艰难地步入凉亭中。
她腹中的孩子怕是也有好几个月了吧！
可看她依旧描眉画眼，浓妆艳抹，勾勒出身材的旗袍，如果不是挺出的肚子，一点都不像是个有孕之人。
“姐姐也在这儿呀！是和少帅一起来的吗？”边说边东张西望寻找着那个身影。
张作霖见不得风尘作假的样子，“别找了，就是回来了也不会见你！”
风尘脸有些挂不住，坐在了于凤至身旁。
闲不住的嘴，片刻都不停歇，“姐姐，听说沁园很大，是真的吗？”
于凤至淡笑，“是呀！很不错的园子，挺合我意的。”
“能和我说说吗？”两眼放光地盯着于凤至，“是不是真的和世外仙境一般？我可以去看看吗？”
四夫人一听便能知晓她的话外之音。
“怎么？一个青松苑还不够吗？麻雀胃小，难道还想打沁园主意？就不怕撑死？”
丝毫不留情面的话，狠狠打了于凤至的脸。
张作霖阴沉的脸很是不好看，于凤至也不敢多说话，只能静静听着。
“四夫人，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风尘有些委屈。
“难道你那心思不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些什么鬼主意！自己给我收敛点！”
于凤至第一次看见这么无情的四夫人，很是摄人，连她听了也心有余悸。
“今天我只说一次，不管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都别想趁机动手脚，让你住青松苑，就好好给我待着，别显摆你的那些心机。
前些日子，你觉得我会不知道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是谁做的？
我不管，并不代表我老糊涂！”四夫人一鼓作气地将风尘批了一顿。
听得于凤至云里雾里的，有些糊涂了，没想到四夫人居然都看得这样如此透彻！
难怪风尘来大帅府这么久，四夫人一句话也没说，还以为她的性子本就是不管呢！
“四夫人，话怎么就说得如此难听呢！说话可要有凭有据，胡诌乱语可不行！”
风尘邪魅一笑，假装镇定！
看来事情有可能败露了。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的任务或许还没完成就要暴露身份。
这该如何是好！不行，必须还要想办法完成任务。
“你要证据？还真是可笑极了，亏你也说的出口！”
四夫人眼神一冷，气势如虹。
“怎么，四夫人难道是瞎编的，连圆谎的结束工作都没做好？”风尘起身站在了凉亭边缘，身后背对着一片莲花池。
“要是这样的话，可就不能随便污蔑我咯，要不传出去可有损大帅府的名声啊！”
“怕什么！做贼的人都不怕，我光明磊落不怕丢大帅府的脸。”
今日，一向端庄大气的四夫人将她另一面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于凤至眼前。
于凤至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大帅会这般信任四夫人，将大帅府交给她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