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依旧淡然，“是。”
“你……你竟能收集到这些？”庄文裕暗暗惊叹，宫中藏书阁书籍众多，可宫中大多是世间常见的典籍，若说罕见古籍，只怕也比这多不了几本，而云苓一下子就拿出这么多，还比宫里的更难寻，“你是怎么找到的这些的？”
云苓淡淡，“臣有幸得朋友相赠。”
这些古籍每一本都是价值连城的，不，与其说是价值连城，不如说是无法估价。庄文裕不敢相信，忍不住问云苓，“这些都是给本宫的？”
云苓不以为然，“蒙娘娘不嫌弃。”
“本宫怎么会嫌弃。”庄文裕直摇头，她喜欢还来不及，“只是这些古籍过于贵重，本宫怎么能就这么都据为己有？”
云苓反问，“贵重？”
“是啊，这些都是失传已久的古籍，世上难寻，有一些本宫只是有所耳闻，另外一些连本宫也闻所未闻。这道方子太过贵重，只怕不但不能治好本宫的病，还会增加本宫的负担呢。”
云苓故意露出些惊讶的表情，看了眼桌上的古籍，“那些书真有娘娘说的那样贵重？”
看着点头的庄文裕，云苓却笑了，“倒是臣不识货了。”
“是啊，凌大人，你还是快把这些书拿回去吧。”
云苓的回答却让庄文裕意外，“敢问娘娘，这些若是些罕见的医书，娘娘是不是也像这般觉得珍贵？”
“这……”庄文裕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些古籍上面。
“这些若是医书，就算再普通，臣也会悉心收藏，但臣也只是个医者，这些古籍再珍贵，到了臣的手里，也便没那么珍贵了。常言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娘娘是读书人，这些书只有到了娘娘手里才会物有所值，若是继续留在臣的手里，也仅仅是一本书而已，娘娘说呢？”
看到庄文裕的表情有了变化，云苓轻松道：“臣记得臣的那位朋友说过，这些书若是到了读书人手里，得到的人一定会心中欢喜。”
庄文裕呵了口气，“可只是欢喜，简直就是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既然如此，臣的方子算是开对了。”云苓笑道：“娘娘若想病愈，先要有愉快的心情才是。”
庄文裕眼神闪烁着，“大人用心良苦，本宫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想要赏赐大人，又觉得肤浅了。”说着，她自嘲的笑了笑。
“臣入宫行医，拿的是皇家俸禄，怎能在求娘娘赏赐，娘娘宽心养病，娘娘若能痊愈，臣才会得到更大的赏赐不是。”云苓半开玩笑的话，引得庄文裕一笑。
“对了。”云苓提醒道：“娘娘若是觉得一个人无趣，大可邀请宫中其他主子来陪娘娘一起读书，有人做伴，娘娘的心情才会更好。”
庄文裕笑，“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云苓看着庄文裕眼中的惊喜，确定事情已经办妥，“娘娘保重玉体，臣告退。”
“又老大人。”庄文裕也随着云苓起身，“书怡，送大人出去。”
对于云苓来说，这些古籍并不算稀罕的东西，在无伤哥哥的收藏品之中，只能算是冰山一角。
她送这些给庄文裕，一来是想得到她的信任，更重要的是，她想借此引来徐映娴。
为了在宫中更好的立足，徐映娴一直保持着中立，与庄文裕关系虽好也只是点到为止，与云榛亦是避免发生冲突，在太后那边就更加小心谨慎。
但是，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弱点。
徐映娴爱读书宫中有目共睹，当她得知庄文裕有了这些罕见古籍，一定心痒不止，再加上庄文裕亲自邀请她前去，她怎么可能不去。
她一旦与庄文裕走得近了，便是与云榛越走越远，到时候云榛将她视为眼中钉，她便骑虎难下了。
……
一切都如云苓的安排，最近一段日子，徐映娴常常去柔福宫，一呆就是几个时辰。
云苓正准备着药材，韩成从外面进来，“凌大人，给柔福宫的药，奴才已经送到了。”
“好。”云苓点头，“庄妃身子如何？”
韩成立刻答道：“庄妃娘娘看起来气色不错，对了徐修仪也在，两人还有说有笑的呢，奴才很久都没看见庄妃娘娘这么开心了。”
“那就好。”云苓若有所思。
韩成忍不住赞叹，“大人真是神医，贺大人给庄妃娘娘看诊那么久，也没见娘娘有什么好转，大人这才花了多久的功夫，娘娘就像变了个人！”
云苓不以为然，见药房里面有其他人进来，故意道：“说不定是徐修仪合庄妃的心思，常常过去陪庄妃聊天，开解心思，才使庄妃日渐好转呢。”
“大人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呀。”韩成慢慢的点头，“不过奴才还是觉得大人的医术更精妙。”
自从云苓帮了韩成，韩成对云苓忠心耿耿，又十分信任，“大人配好了药，就交给奴才吧，奴才明个一早给庄妃娘娘送过去。”
“不用了。”云苓将最后一味药抓起放进纸袋里，“明日我亲自去为庄妃看诊。”
……
一个人的心情，真的会影响到一个人的身体康健。
云苓此时所见到的庄文裕，就是最好的证明。
云苓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庄文裕，她惊讶这世上怎么会有脸色差到这样的女子，就算她从小忍饥挨饿，也不似庄文裕那般面黄肌瘦毫无血色。
自从进了宫，因为太后的关系，宫中没少给柔福宫送滋补的食材和药材，只是无论怎样医治，庄文裕就是一直好不起来。
这次回宫，云苓看到的庄文裕还是老样子，她又本是个稳重的人，病态让她看上去比别人年长的好几岁。
而距离云苓为庄文裕送古籍的那日没有多少时候，庄文裕就像变了个人，眉间的愁结仿佛一夜之间解开了，常常垂着的眸子也肯睁开一些，虽然脸色依旧不是太好，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比从前好了许多。
“凌大人来了。”看见云苓，庄文裕立刻露出笑容，还是像往常一样，吩咐书怡去给云苓倒茶，声音却稍稍有了些力气。
云苓看着庄文裕，“娘娘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庄文裕又笑，“还不是大人的功劳。”
云苓却摇头，“臣只是依症开方，娘娘肯配合才是关键。”
没想到庄文裕竟主动开口，“大人上次给本宫开的方子真是道良方呢，本宫读了那些书，心情好的不得了。”
“娘娘喜欢就好。”
“只是可惜，宫里能陪本宫一起读书的人不多，也只有徐妹妹，能常常来陪本宫。”说完，庄文裕显得有些遗憾。
的确，宫中的主子们大多都会读书识字，但也只是读一些浅显的《女训》之类的，能够出口成章堪比男人的，也只有云榛和徐映娴。
云榛贵为皇后，再加上云氏与庄氏的恩怨，庄文裕自然不会去请云榛过来，所以她能请到的，也只有徐映娴。
她虽然也请了夏希淳，但都被夏希淳以各种理由推掉了。
听着庄文裕的话，云苓心中满意，却假意问道：“徐修仪今日没来么？”
“还要晚些时候。”庄文裕突然露出个孩子气的笑容，“有时候，本宫巴不得徐妹妹能搬来本宫这里就好了，这样就有人一直陪着本宫了。”
云苓连忙道：“娘娘就算喜欢，也要注意玉体才是，不然臣给娘娘开的就不是治病的良方，而是毒药。”
庄文裕不好意思的笑笑，“大人说得是，本宫自会小心，不可浪费了大人的一片苦心。”
云苓陪笑着，听着庄文裕的话，她一口一个“徐妹妹”，显然已经把徐映娴当作亲近的人。
这样，最好。
庄文裕正说着，看见云苓今日前来，不仅只带了药箱，还有一只提篮，不由问：“这是什么？”
“哦，对了。”云苓显得不是故意而为之，“臣做了些小菜，请娘娘品尝。”
庄文裕眼中露出惊喜，“大人还为本宫做了菜？”
看着打开的提篮，她更是惊讶，里面虽然只有四碟小菜，却色彩各异，只是看了就让人觉得有食欲。
云苓解释道：“这些并非普通的菜，而是臣开的方子。”
“这些……也是方子？”庄文裕惊讶。
“娘娘可听说过食疗？”
庄文裕点点头，“是。”
“不瞒娘娘，臣在为淳妃娘娘的医治的时候，便是以食疗为主，不伤身又可起到治病的作用。”
“真的？”庄文裕不禁想到了夏希淳。
那时候，夏希淳一病不起，宫中的大小场合均不能参加，就连走出寝宫都成了问题，经过云苓的一番治疗竟然完全康复。之前在猎亭，她已经可以骑马与人较量了。
想到这里，庄文裕心中的希望多了一些，“若是能见效，就太好了。”
“娘娘常常看？”云苓托起筷子，送到她跟前。
“嗯，味道确是不错，吃起来香味浓郁却不腻，还有些清香在里面。”
云苓故意道：“前些日子，太后说皇上御体欠佳，臣便做了这几道菜给皇上开胃，皇上很满意，所以臣又做了些给娘娘，希望有些用处。”
果然，庄文裕听到的重点在前半句上面，“你说，皇上也很喜欢？”
“是啊。”云苓答道：“皇上后来又命臣做了一些送过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