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任何调查,她想说的话其实明明白白的写在了她的脸上,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要论观察能力,恐怕没有哪个人能比得上安旬,真正的胜券在握还是无力的负隅顽抗,只要一眼,什么都别想逃脱。
“你究竟是怎么做事的,来的时候先是找茬说我没事先预约,现在又让我在这里等这么久,你难道是新来的吗?不认识我这张脸?”安旬的话音刚落,一个可以称为刺耳的声音就直刺进了安旬和她身边的沈彦耳朵里,扫了一眼嘈杂的源头,安旬轻轻招招手,唤来了一个服务生。
“麻烦你给我一张纸、一只铅笔和一块橡皮。”交代完后安旬就道了谢让他先去准备。
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的沈彦只是看了一眼信心满满的安旬,欲言又止。
眼见服务生送来了她要求的东西,沈彦就看到她拿着笔在纸上就涂涂抹抹起来,不消一会儿,那个声音的源头的半身像就已跃然纸上,正好奇安旬干嘛要无缘无故画一个不相干的人,就看到她歪了歪嘴巴,恶作剧般的拿起了橡皮,把那张脸和五官轻轻的擦的淡了一些,然后满意的举着看了看,还点了一下头,背起包就直接拿着画站起身朝那个还在生着闷气的女孩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刚才在这里就餐,在欣赏窗外美景的同时也被你这道餐厅内的风景所吸引了,身为美术生的我不自觉的就拿笔画了下来,还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个如果你不嫌弃就送给你吧。”谦和的说完话,安旬就把那张画递到了那女孩的面前。
看到画里的自己那个女孩明显的一喜,连说了几声谢谢就喜滋滋的接过了她手里的画,也顾不上去指责可怜的站着的服务生,就暗自欣赏了起来。
不用去怀疑安旬不容小觑的画功,她绝对可以做到把画美化的比真人完美百倍,当然也可以做到,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借一张画给一个人好看。
“小学妹,那张画你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啊?”看出了画中的意有所指,沈彦只能感慨的冲安旬摇摇头。
一般的人一定看不出来,但是同样是美术专业的沈彦就不同了,若是安旬在画那个女孩身上所有的装饰物以及衣服的时候没有刻意的加重笔调还有没有在完成了一整幅画之后故意把她的面部轮廓擦拭的不太明显,那绝对就是一幅叫人惊叹的速成画,但是在她做了这些之后意义就变了,甚至完全推翻。
这幅画所代表的特别寓意是说,那个女孩自身的光芒已经被太多的修饰和无形存在的一些外因所掩盖了,所以根本是不值得谁特别关注。
只可惜不明白这层含义的傻女孩可能此时还举着画在那傻乐,连被人摆了一道都不知道。
经过这几天,几件事的相处,沈彦觉得安旬已经不只能单单用聪明两个字来形容,光是聪明完全没有意义,它只有伴随着强大才能完美绽放。
安旬的脑袋里有的不是天马行空的想象,那些都是有理有据,贴合实际,可以用于实践的东西,在面对不同的突发状况足以让她见招拆招。
你可以说她不可理喻,但在这之前你要想清楚,你不理喻的究竟是她的聪明还是她的能力。
如果是前者,那么很可惜,那除了与生俱来还需要一个高速运转的脑袋;如果是后者,那只能说遗憾,因为你即使聪明,也不见得就同时拥有它。
更别说是同时拥有的人了,岂是普通人加快了脚步就可以追上的呢?
有的时候沈彦真的很想心里存着认真却带着开玩笑的语气拍拍安旬的肩膀,然后在她看向自己的时候带着笑意问上那么一句话。
喂,你认不认识一个让你愿意不再那么聪明的男子。
盼到了周末,安旬非要和丁圩一起去医院绕一圈不可,任凭丁圩怎么劝她就是铁了心要去“医院一日游”。
“真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你这么喜欢去医院的,别人都是避之不及的。”伸手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丁圩对她的想法给予了口头以及形式上的批评。
朝他吐了下舌头,安旬乐呵乐呵的就拉开了大门走了出去,打算走到小区门口等待换好衣服之后开车出来载她的丁圩。
谁知等啊等居然等到了甩着两只手慢慢朝她走过来的丁圩,眯着眼睛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他不太寻常的打扮,安旬忽然抱着胳膊诡异的哼哼一笑。
“该不是你们医院又要进行什么特别训练了吧?”安旬完全看好戏的模样,也不顾苦着一张脸的丁圩。
不同于平时的比较贴合职业的装扮,丁圩今天穿了一件运动风的休闲套头衫和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还找出了新崭崭的被他遗忘在柜子深处已久的那双白球鞋。
这样的装扮让本就显年轻的他看上去像二十多岁的模样,很是扎眼的白色球鞋,站在同样是学生装扮的安旬身边居然毫无违和感。
“下个月院内又要开始一年一度的体能训练了,这不,我现在就要开始锻炼了,打算这个月不开车,就步行去上班了。”招呼了安旬一声,丁圩示意她和自己一起走。
本来就更喜欢动用自己的两条腿的安旬自然不会介意,耸了耸肩膀就跨了两步走到和丁圩并肩的位置偏过头看他,看着看着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又在想什么心思?”略带威胁的眯起眼睛,丁圩此刻的表情完全就是让安旬快点如实招来。
“我在想,丁医生如果现在和新生一起出现在人才招聘会上说不定还真会被别人当作是应届毕业生,搞不好还有机会找个更好的工作。”越说越起劲,安旬还抬起胳膊撞了撞身边的丁圩,让他真的可以考虑考虑自己的建议。
咂了下嘴巴,丁圩想用这个动作让安旬别胡闹。
不死心的冲他摇头晃脑,即使她什么也不说丁圩也看出了很明显的写在她脸上的“本来就是”几个大字。
为着这个简单的动作丁圩却恍惚了一下,此时安旬脸上的俏皮一下子转变成了当年那张脸上深深的倔强,他还能记得那时她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胳膊那特别不配合的态度。
当年的她是多厌恶那个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地方,如今,都已经熟门熟路。
谁能不去感慨一句,时光易逝。
当年稚嫩的小女孩都已经成长为现在站在自己身边娉婷美好的模样了。
迎面遇见聊着天一路往里走的安旬和丁圩的时候,无论是医生或是护士都笑着对他们二人分别打了招呼,看到安旬的时候更是别提有多开心,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虽然丁圩平时就是个谦和有礼的温文模样,但是他们觉得当安旬存在的时候丁圩更是温柔的让人忍不住多和他说上几句话,甚至连他脸上的笑容都是久居不散的。
“请问今天是丁医生在吗?”还没等安旬的屁股沾到凳子,问诊室的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那人在看到丁圩后像是放心很多的舒了口气。
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独立研究办公室里的丁圩确实很少会出现在诊疗室,如此一见难求的机会遇上的人又怎么会轻易错过?安旬十分通情达理的退出了诊室,出去的时候还非常仔细的带上了门。
想在这一楼层随便晃晃,一会儿再去找丁圩,安旬忽然看到了一个非常温馨的画面: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年轻护士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位看起来像是刚做完手术正在复健阶段的老人小心翼翼的沿着墙壁一步一步的走,还不时出声提醒她放慢脚步,不要急,慢慢来。
把这个美好的景象收录进眼里之后安旬晃着两只手就要离开,哪知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个男人,看起来还很生气,直接就冲到了搀扶着那位老人的那个护士面前,伸出手就推搡了她一下,那个小护士来不及反应,虽然身子猛地朝后一倾却还是努力稳住扶着的那位老人。
“怎么,是他们家人给了你们额外的费用是吗?把我妈妈一个人丢在病房里不管,却跑来这里献殷勤,她老人家刚才起来的时候差点摔一跤你知道吗?”恶狠狠的语气,那男人对着那个护士就是一通乱吼,惹得大厅里的人全都朝那个憋的满脸通红的小护士投过去视线,议论纷纷。
“不是这样的,其实每个病人有专门的复健时间,您的母亲是在半个小时之后,请耐心的稍作等候。”虽然那个男人的不依不饶很是失礼,那个小护士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可能温柔的向他解释。
“说得好听,你想怎么样我不管,我妈妈刚才差点摔倒就是你们医院的失职,我要一个能够负责的人来和我谈,别的废话不需要。”带着痞气的抖着腿,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医院的病房保洁打扫的时候都会特别注意,而且病床的高度都是医师们根据病人的情况亲自进行调节的,再加上病房里随处可见的墙壁上的扶手,我们的病房是绝对安全的。”那个小护士似乎想要平息男人的怒气,谁知她这么一说完之后那个男人更是挥着拳头不饶人。
“我不要听你强调理由,在你们医院在你负责的病房,该负责的就是你,你要是负不了责就找上级来,我的话你是不是没听见?”伸出手带着警告的对着那个小护士指了指,那个男人一看就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