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铮,你要懂得和相信小旬,这样才可以喜欢她。”像是一种交付,丁圩慎重而又认真,“小旬叫我宠得已经是无法无天了,所以你只有明白她才可以在她的身边站稳脚,不要因为什么误会而半途而废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丁圩又拍了拍高铮的肩,“像之前那样不相信和怀疑小旬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意味深长的留下这么一句话,丁圩就在高铮还发着愣的时候走了出去。
其实经过了这么多事高铮也明白了,对安旬百分之百的相信,是绝对正确的。
可是丁先生今天又为什么会和自己说这么多,仅仅是因为在相似的日子里回忆起了往昔,而作出的感慨吗?
等到天完全亮了起来,高铮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敲响的时候,他去开门时看到的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人。
“小旬,你怎么来了?”迎她进去之后,高铮替她倒了杯热水,递给她的时候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丁先生不会没告诉你我昨晚睡在这里吧?”恰当的反问,安旬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
原来她知道,丁先生离开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只是装作睡着了。
见他目光又盯在某一个地方发起了呆,安旬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我是来说声谢谢的。”
她这么一说高铮就更不明白了,傻头傻脑的看着她,不明所以。
对于他的智商恨铁不成钢,安旬无奈的舒了口气,“你跟我说的那些话,的确让我舒心了不少。”柔柔的笑了一下,安旬非常正式的,面对面望着高铮,诚恳的说了一句,“还有,谢谢你昨天一直陪着我。”
“只不过没有想到,在我生日的时候最后的几个小时居然是呆在医院,而且还会是你陪我度过的。”像是在感慨命运的捉弄,安旬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知道她心里还在为此遗憾,只是为了支持丁圩的工作而没有开口说出来,高铮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岔开这个话题。
“之前也有一次生日你是在医院度过的吧?老师都偷偷告诉我了。”这个话题找的有点生硬,只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是高铮唯一可以找到的话题。
虽然是波澜不惊的望了高铮一眼,可是安旬眼里的一抹一闪而过的不寻常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是吗?什么时候?如果是太久之前,我可能都完全不记得了。”两手一摊,安旬特意提醒高铮最好别说起已经不存在她记忆中的和已经消失的太久远的部分。
“是吗。”并非用了疑惑的语气,只是高铮不打算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没有再提起。
她说的完全不记得,根本是从没忘记过。
就像是丁先生完整、连贯的复述一样,她也一定是历历在目。
忘记?她又如何舍得。
恐怕是恨不得记的清楚、再清楚一点,意识模糊的时候,该是留有遗憾的吧。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过完了新年,回归了学校生活,好像日子一天天更快的就过去了,特别是在陆璇没有任何过激举动之后,日子平静的顺风顺水,不仅是安旬的画受到了更高的赏识,在遥远的国外都得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奖项,丁圩的一个最新研究项目也得到了国际的认可,使之成为了国内外炙手可热的医生代表,陆璇自然也不甘落后,精心策划的一个企划案得到了一个外企的赏识,因为这次很成功的合作,本来就颇有名气的公司更是上了一层楼,在业内名号愈发响当当。
与此同时,高铮也顺利结束了实习的生活,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医生,最近还有幸给丁圩当了一次第二副手,那股兴奋劲儿,更是别提了。
在这样的生活中,安旬已经升为了大二的学生,而大她两级的沈彦也开始为了毕业而忙碌和奔波起来,安旬见到他的几率相较于一年级的时候少了很多。
看着他的样子,安旬不禁有些感慨,人生似乎就是这样,小的时候希望自己长大,长大到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觉得到了那个时候人生该是美好的,可是等你长大了,大大小小不间断的麻烦事就会纷涌而至,小升初、中考、高考、就业……似乎每一个阶段都会经历一个难题,等到真正可以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的时候,年华已逝去,最美的时光早已献给了那些琐碎的事情。
所以说,人生在世,追逐的究竟是什么呢?那些又真的有意义吗?
活得潇洒一点,两鬓白发的时候才真的不会后悔和遗憾。
转眼间安旬二十岁的生日就到了,对于这个重要日子丁圩自然不会怠慢,因为陆璇说过等到下班后会直接赶去生日宴的地点,所以家里就只有丁圩和安旬两个人在忙碌,听到门铃声的安旬跑出去开门,却看到了拎着一个自己很是眼熟的盒子的高铮。
“小旬,生日快乐!这个送给你。”送完了祝福,高铮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安旬,却看到安旬接过去的时候,神情莫测的一笑。
准备好了的丁圩从房间走了出来,安旬在看到他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高铮送她的东西对着丁圩举了一下,之后就拿进了厨房。
聪明如她,又如何会不明白,只是不愿戳破罢了。
听说爱上一个人会有心痛的感觉,我希望有一天你会心痛,哪怕不是为我。
也不知是在认识丁圩之后变懒了、总是习惯性的搭他的顺风车习惯了或是因为安旬几次三番的出其不意而丧失了大部分心理承受能力,高铮近两年来开车的频率愈发的少了,总是能坐丁圩的车就坐,不像往年天天离不开自己的车。
又是搭着丁圩的车和他们二人一同去了安旬生日宴的地点,在丁圩把他们放在酒店门口自己去找位置停车的时候,说什么也要在门口等他一起进去的安旬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高铮,把之前没能说的话说了出来,“是喂喂喂喂告诉你的吧。”
没明白这没头没尾的开场,高铮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
“买那种冰激淋的地方和方法,是他告诉你的吧?”虽然是问话,可安旬在心里却很肯定。
毫不意外的笑了一下,高铮知道否定根本没有意义,轻轻的对着她点了一下头。
很容易想到啊,如果知道要买这种独一无二的东西有多么不容易的话,是丁先生告诉自己的这件事,轻易就可戳破。
平常都是丁圩去买,旁人看起来好像是件很轻巧的事情,其实等到自己去做才会完全的理解。
一家非常难寻找的店面,安旬唯一吃的那种口味的冰激淋,是店主专门只为安旬制作的,也就是说只会出售给丁圩一个人,如果这个听起来还不够特别,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或许更让人意想不到。店主同意亲自独独只为一个人调制一种独一无二的口味的条件,是要丁圩亲自去备齐所有需要的材料,不止这样,还要丁圩用心去和他一起完成,而且要让他可以从丁圩制作的味道中尝出要送的那个人是真的重要的,他才同意。所以,真的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付出了无法想象的心力。
如果这次不是自己去了,高铮恐怕还不知道丁圩为安旬做的事情还有这么多,可他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也不炫耀,只是轻巧的省略了。
“不该是这个啊,我知道它美味的来源,可是,怎么会是它……”听来像是语序颠倒莫名奇妙的话,断在了丁圩走过来的重要时刻。
宴会厅里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连久未谋面的沈彦也特意来为安旬庆祝生日,等到所有人都送完了礼物之后,安旬很是期待的走到丁圩身边,朝他伸出手讨要礼物。
也不故作神秘,丁圩倒很是不拘小节的直接从衣服的内侧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新奇的东西,等到他替安旬戴在了脖子上大家才看出来那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实际是一个挂坠,并没有多么炫目,看起来也并不那么贵重,所以大家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丁圩会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送这样的东西给安旬。
只有完全明白的陆璇,悄悄在人群中握紧了拳头,努力的保持优雅抿了一口手里紧握着的杯子里的果汁,希望自己可以平静一点。
这一年多来她的容忍和退让,在她以为起到了不错的效果,至少可以平平淡淡的就这样生活下去的时候,还是被现实无情的打破了。
她觉得自己还真是幼稚,以为自己至少可以改变一点什么,可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不久前刚过去的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丁圩就像完全不记得一样,连提都没有提起过,而是一直忙忙碌碌的精心准备着安旬的二十岁生日,那个时候陆璇还自我安慰,说是这是个大日子,自己应该理解和体谅。
可是,本该是给她的东西,为什么现在会戴在安旬的身上呢?
那个看似不起眼也不珍贵的东西,谁又知道它来之不易,那是代表着永恒的守护,深层的意义是——此生最爱。
即使只把它想象成第一个含义,陆璇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好过一点,她以为自己可以释然,却还是,嫉妒了。
一直以来,对于安旬,她早就不止是羡慕,她嫉妒,嫉妒的做了很多错事,嫉妒的都失去了原本的自己。
因为一个安旬,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陆璇,被毁了。